第四天傍晚，任務比預定早結束。大家都松了口氣，有人去河邊洗東西，有人直接坐在地上聊天。

宋澄坐在營地邊緣的一棵樹下翻圖。她習慣這時候處理數據，趁著太陽沒完全落下，光線還能看清筆記。

Sienna在另一邊處理水樣。她有點遠，但能看見宋澄低著頭的輪廓，手指翻書很快，動作還是一貫利索、克制、不拖泥帶水。

然后，有個新轉來的女生走過去了。

那女生叫Liv，是加進來的另一組成員，今天第一次跟他們同線路。她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很有親和力，嗓音也清亮。

她蹲下去問宋澄：“你畫圖的時候都用色號嗎？我剛剛看你筆記超整齊。”

宋澄沒有抬頭：“不需要分色，只標序列。”

“但你寫得好像教材一樣。”Liv笑，“你是不是以前學過建筑？”

“不，是圖像訓練。”

她的聲音和平時一樣，但明顯沒有“你別吵我”的語氣。

Sienna站在那邊，看了一眼。她沒什么情緒，也沒靠近。她繼續洗水樣，裝袋，轉身回營地。

她不打斷別人說話，也從來不主動問宋澄的筆記寫了什么。

她站在中途把背包往桌上一放，宋澄抬頭看她。

“你回來了。”宋澄說。

“嗯。”

“那邊蟲子多嗎？”

“還行。”

Sienna坐下來，沒開口問今天的數據，也沒提別的事。

宋澄猶豫了一下：“你臉怎么了？”

她的左邊臉頰，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劃痕。

“沒事。”Sienna說，“藤上的倒鉤，不小心。”

“有消毒嗎？”

“你不是不關心這種的？”

宋澄看著她，沒接這句。

Sienna把背包拉開，從里面拿出標記筆，卻遲遲沒寫。

宋澄終于問：“你怎么了？”

Sienna笑了一下，低頭說：“你跟她說話的時候，不是這樣。”

“什么？”

“你話多一點，聲音也輕一點。”

宋澄沒立即回答。

過了一會兒，她說：“那是第一次搭話，我不想嚇到她。”

“那你現在對我——”

“你又不會被嚇到。”

Sienna沒再說話。

她低頭翻了一頁紙，下一秒卻啪地一聲把筆合上，站起來。

“我去水邊一趟。”

她沒回頭，也沒等宋澄回應。

宋澄坐著沒動，指尖搭在筆記本上，指節收了又放。

她盯著那一頁沒寫完的數據，沒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