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點半，營地逐漸安靜下來。大部分人洗完收拾好，躺在帳篷里玩著手電光互相晃。只有工作臺那邊還亮著一個燈。

宋澄坐在那，拆測距桿的接縫處。今天的濕氣重，有一截卡住了。

Sienna過來時沒說話，直接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她帶著淡淡的汗味和洗發水味，頭發半濕，披在背后，看起來累但沒散。

“你怎么又動手了？”Sienna問。

“拆完才安心。”宋澄淡淡說。

Sienna看她手撐著接縫一角，袖子卷得整齊，動作像儀式。

“你拆這東西，有時候像在開手術。”

“那你別打擾。”

Sienna笑了一下，從背包里抽出另一根測量桿：“這根也卡住了，借你一雙手。”

宋澄接過去，沒說話，但動作明顯放緩了些。

他們并排坐著，肩膀沒有碰到，但手卻在同一張金屬架上工作，擰桿、擦水漬、檢查刻度。

中途有一次，Sienna手一滑，指尖蹭到宋澄的食指。

宋澄沒抬頭，但也沒移開。

Sienna看著她，說：“你這次沒說‘我自己來’。”

“因為你擰得比我快。”

“你承認我手穩了？”

“偶爾。”宋澄說。

Sienna咬了一下嘴角，壓住笑。

“我發現你其實嘴硬。”

“你剛發現？”

“也對。”Sienna懶懶靠在椅背，“你是那種，看起來無情，其實分得很細的人。”

宋澄沒接話，但手下那根測量桿已經快拆完。

風吹過營地，吹起工作臺上堆著的表格，Sienna伸手壓住一角。

她低頭看到那頁紙上密密寫著數據和備注，還有右上角一排寫得極整齊的英文注釋。

“Sienna—2.3m sample point—confirmed.”

她愣了一下，眼睛掃了一遍那段標注。

“你寫我名字干嘛？”

“便于識別。”

“你以前寫別人的名字嗎？”

宋澄收起測量桿，說：“沒人跟我用一組太久。”

Sienna盯著她：“你是不是默認我們以后都一起？”

“你不是說想試試別的區域？”

Sienna聳聳肩：“試過了，太吵。”

她慢慢靠過來一點。

“跟你一起雖然也不安靜，但舒服。”

宋澄沒回頭，手還在收拾東西。

她只是把那張寫了“Sienna”的紙，壓在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