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閣附屬高中的清晨總是從一場“飛劍早高峰“開始。數(shù)百道劍光劃破云層，在千米高空的教學樓前急剎車，時不時傳出“咚“的碰撞聲和“你丫會不會御劍“的叫罵。齊星蹲在校門口的煎餅攤前，看著劍修班的學生們踩著最新款的“御風X3“智能飛劍降落，劍柄上的LED燈還閃爍著“注意避讓“的字樣。

“加腸加辣條是吧？“煎餅大媽舀起一勺面糊，在鏊子上畫了個完美的圓，“你們這些修真生啊，天天吃這些垃圾食品，難怪靈力測試不及格?！?

齊星差點被豆?jié){嗆到：“阿姨您怎么知道...“

“全校都知道啦！“大媽麻利地磕了個雞蛋，“昨天靈力測試，有個傻小子的檢測水晶球跟霓虹燈似的亂閃，最后顯示什么來著？五行雜靈根？“她突然壓低聲音，“聽說校長當場就把假發(fā)笑掉了。“

齊星默默把臉埋進煎餅里。他能感覺到周圍同學投來的視線，幾個劍修班的女生甚至故意提高音量：“聽說雜靈根連最基礎的清心咒都學不會耶！“

“讓讓！讓讓！“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陳雅婷騎著輛老式二八自行車橫沖直撞地駛來，車筐里蹲著只通體雪白的狐貍。在即將撞上煎餅攤的瞬間，她猛捏剎車，車輪在距離齊星腳尖三厘米處戛然而止。

“你的《修真基礎導論》作業(yè)。“她甩過來一個皺巴巴的紙團，狐貍沖齊星齜了齜牙，“張老頭說再敢用星座占卜代替卦象分析，就把你扔進丹爐回爐重造?！?

煎餅大媽突然盯著陳雅婷的左手腕：“小姑娘，你這紋身...“

陳雅婷迅速拉下校服袖子：“胎記?！八股系脑卵蓝斣陉柟庀麻W過一道藍光，那只白狐突然豎起耳朵，警惕地看向教學樓方向。

上課鈴響起的瞬間，齊星終于擠進了高二（3）班的教室。滅絕師太——哦不，張教授——的粉筆頭已經(jīng)精準定位了他的腦門。

“齊同學！“老頭子的山羊胡氣得一翹一翹，“請你解釋《靈氣粒子波動說》第三定律！“

齊星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膝蓋撞翻了陳雅婷的筆袋。五顏六色的熒光筆滾了一地，最貴的那支“朱砂御制符紋筆“正好被路過的籃球鞋碾成兩截。

“那個...呃...“齊星瞥見課本上自己畫的星際戰(zhàn)艦，急中生智，“就像曲速引擎需要...啊不是，我是說靈氣粒子在亞穩(wěn)態(tài)下會產(chǎn)生量子隧穿效應...“

教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王鐵柱在后排捏著嗓子學舌：“量子隧穿~你咋不上天呢~“

“安靜！“張教授的戒尺啪地拍在講臺，粉筆灰騰起一朵小蘑菇云，“下周一化學實驗課分組，齊星和陳雅婷一組?！?

陳雅婷轉過頭，齊星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左眼虹膜是罕見的銀灰色。少女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又迅速恢復正常：“你課本第138頁的殲星炮畫錯了，聚能環(huán)應該是三個。“

齊星張著嘴還沒反應過來，窗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廣播：

“全體師生注意！食堂新推出的靈獸肉包子疑似混入含笑半步癲，已有七名同學笑到缺氧送醫(yī)...請劍修班同學立即停止御劍表演！重復，操場上空禁止御劍翻跟頭！“

這荒誕的插曲沖淡了尷尬，但齊星沒注意到陳雅婷悄悄用腳尖撥開了滾到走廊的筆帽——那下面壓著張紙條，寫著“今晚子時，天臺見“。

化學實驗室飄著詭異的紫色煙霧，據(jù)說是上屆學生把丹砂和洗潔精混在一起加熱的杰作。齊星盯著試管里咕嘟冒泡的綠色液體，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倒影在扭曲——不是普通的水波蕩漾，而是像被某種力量拉扯著變形。

“加三滴檸檬汁。“陳雅婷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齊星恍惚中抓起試劑瓶，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手背浮現(xiàn)出銀色紋路，像是有星塵在皮膚下游走。

“喂！那是濃硫——“

爆炸聲響起時，齊星下意識抬手遮擋。想象中的灼痛沒有到來，他透過指縫看見炸飛的試管群詭異地懸浮在半空，液體飛濺形成的軌跡恰好構成北斗七星的圖案。而他右手畫出的星紋正在發(fā)光，將即將擴散的沖擊波牢牢鎖在直徑兩米的球形空間里。

實驗室突然死寂。三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這個常年吊車尾的雜靈根，王鐵柱的下巴都快掉到領帶了。只有陳雅婷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耳釘，嘴唇無聲地動了動，看口型像是“果然“。

放學后的走廊格外熱鬧。齊星抱著被爆炸燎焦邊的校服埋頭疾走，忽然被拽進儲物間。王鐵柱帶著跟班們堵在門口，手里拋接著靈力測試用的水晶球：“雜靈根同學，聽說你今天表演了魔術？“水晶球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來給我們講講怎么作弊的？“

齊星后背抵著拖把桿，突然發(fā)現(xiàn)儲物柜縫隙里卡著半張符紙——是昨天值日時藏起來的爆裂符殘次品。他假裝害怕低頭，實則用腳尖悄悄把符紙往門口積水處撥。

“我數(shù)三聲，“王鐵柱獰笑著舉起水晶球，“要么老實交代，要么——嗷！“

積水里的符紙突然自燃，蒸汽爆炸掀翻了三個霸凌者。齊星趁機鉆出儲物間，卻撞進一個帶著檀香味的懷抱。抬頭看見教務主任孟山河標志性的山羊胡，這位傳說中的“懸空閣活化石“正用某種看珍稀動物的眼神打量他。

“有意思。“老人彎腰撿起王鐵柱掉落的靈力球，球體在他掌心突然澄澈如星空，“晚上十一點，帶著你手上的印記來天臺?！罢f完把水晶球塞回給目瞪口呆的齊星，那球體此刻純凈得像塊無暇的水晶，哪還有半點雜靈根的混沌。

深夜的宿舍樓安靜得詭異。齊星躡手躡腳爬消防梯時，聽見樓下保安亭傳來《修真好聲音》的節(jié)目聲：“這位選手的《清心咒》RAP版很有創(chuàng)意，但把評委定身算重大事故...“

天臺鐵門吱呀作響，月光下陳雅婷的耳釘藍得妖異。她正和孟山河對峙，老人手中的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死死指向齊星右手尚未消退的星紋。

“比預估的早醒了三年?！懊仙胶拥男淇诒伙L吹起，露出手腕上焦黑的星形疤痕，“準備好見見你真正的靈根了嗎，小朋友？“

齊星還沒回答，陳雅婷突然拽著他后退三步。羅盤射出的光柱擦著耳朵掠過，在水泥地上灼出焦黑的星圖——那分明與他們下午在爆炸中看到的試管排列一模一樣。

夜風卷著不知從哪飄來的傳單掠過腳邊，御劍吃雞大賽的廣告詞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勝者將獲得探索青銅門遺跡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