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黑皮書朝我撲來時，時間仿佛變慢了。我看到它書頁上的文字在蠕動，像無數(shù)小蟲子；封面上的尖牙滴落著腐蝕性黏液，在地板上燒出一個個小洞。
“蹲下！“蘇小夜尖叫。
我本能地抱頭下蹲，黑皮書從我頭頂掠過，帶起的風(fēng)刮得我后頸生疼。它轉(zhuǎn)了個彎又撲回來，這次速度更快——
“砰！“
一道白光擊中黑皮書，它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掉在地上抽搐。我轉(zhuǎn)頭看去，蘇小夜三條尾巴上的毛全部炸開，前爪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爪尖殘留著白色光芒。
“你會法術(shù)？“我目瞪口呆。
“廢話！我可是修煉三百年的三尾靈狐！“蘇小夜齜牙咧嘴，“別發(fā)呆，其他書也要醒了！“
果然，整個四樓的書都在劇烈震動，鎖鏈嘩啦作響。有幾本較薄的已經(jīng)掙脫束縛，漂浮在空中虎視眈眈。
“現(xiàn)在怎么辦？“我背靠墻壁，掌心星紋發(fā)燙。
蘇小夜跳到我肩上：“你不是星鑰持有者嗎？用星力啊！“
“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想象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一本紅皮書突然俯沖下來，書頁翻動間噴出火焰。我下意識抬手阻擋，掌心星紋光芒大盛，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銀色屏障。火焰被完全隔絕在外，紅皮書似乎被激怒了，加大火力持續(xù)噴射。
“現(xiàn)在怎么辦？“我咬牙維持著屏障，手臂開始發(fā)酸。
“堅持住！“蘇小夜從我肩上跳下，三條尾巴快速擺動，口中念念有詞。幾秒鐘后，她張嘴噴出一股寒氣，正中紅皮書。
“嗤——“水火相撞產(chǎn)生大量蒸汽，紅皮書哀鳴一聲墜落在地，書頁全部濕透。
“干得漂亮！“我剛要松口氣，突然感到背后發(fā)涼。轉(zhuǎn)頭一看，至少二十本形態(tài)各異的禁書已經(jīng)掙脫鎖鏈，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有的書頁是刀片，有的封面長滿尖刺，最可怕的是一本足有門板大小的青銅書，書脊上鑲嵌著骷髏頭。
“完了完了完了...“蘇小夜炸著毛后退，“我狐命休矣...“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注意到地上那本被蘇小夜擊落的黑皮書——它封面上的眼睛還在轉(zhuǎn)動，但似乎失去了攻擊性。一個瘋狂的想法閃過腦海。
“蘇小夜！禁書是不是也有靈性？能不能交流？“
“理論上可以，但它們現(xiàn)在被激怒了——“
我沒等她說完就一個箭步上前，手掌按在黑皮書封面上。星紋與書皮接觸的瞬間，整本書劇烈顫抖，書頁嘩啦啦翻動，最后停在一頁上。
【星鑰認證通過】
【《暗影禁術(shù)大全》訪問權(quán)限開啟】
黑皮書突然安靜下來，封面上的眼睛變成溫和的藍色。它輕輕飄起，擋在我和其他禁書之間，發(fā)出某種高頻聲波。令人驚訝的是，其他書竟然真的停止了攻擊，緩緩后退。
“你...你馴服了它們？“蘇小夜瞪大眼睛。
“好像是星鑰的作用。“我看著掌心逐漸暗淡的星紋，“它們把我當(dāng)成認證用戶了。“
黑皮書飄回我面前，恭敬地翻開一頁：
【尊敬的用戶，您需要什么服務(wù)？】
【1.查詢資料 2.借閱書籍 3.其他】
我差點笑出聲，這簡直就像修真版的ATM機。蘇小夜湊過來看了看：“問它關(guān)于星鑰的事！“
我猶豫了一下，用手指點了點第一項。黑皮書立刻翻到下一頁：
【請說出查詢關(guān)鍵詞】
“星鑰。“我試著說。
書頁快速翻動，最后停在一幅插圖上——七扇星門環(huán)繞著一顆藍色星球，每扇門前站著一個人影，其中一個女性輪廓特別像我母親。插圖下的文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有標題還能辨認：
【七宿守護者誓約】
“再說一說我母親的事！“我急切地說。
黑皮書突然劇烈抖動起來，書頁間滲出黑色液體，像是受到了某種干擾。最終它只顯示出一行血紅色的字：
【權(quán)限不足，請?zhí)嵘脩舻燃墶?
然后它就自動合上，飛回原來的位置，重新被鎖鏈束縛。其他禁書也紛紛歸位，四樓恢復(fù)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搞什么...“我失望地嘆氣。
“至少我們活下來了。“蘇小夜用爪子拍拍我的腳踝，“而且知道了星鑰確實和七扇星門有關(guān)。“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打斗聲，接著是怪物的慘叫和什么東西爆炸的巨響。我們趕緊跑到樓梯口，正好看見孟長老手持青光長劍，將那個怪物一分為二。怪物化作黑煙消散，只留下破損的面具。
“齊星！“孟長老抬頭看見我們，臉色一變，“你們怎么在四樓？“
“我們被怪物追...“我話沒說完，孟長老已經(jīng)一步跨過十幾級臺階，抓住我的手腕檢查星紋。
“你動用星鑰之力了？“他眉頭緊鎖，“有沒有看到什么？“
我剛想回答，蘇小夜突然踩了我一腳。我立刻會意：“沒...沒來得及，那些禁書差點吃了我們。“
孟長老盯著我看了幾秒，似乎不太相信，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跟我來。胡執(zhí)事受傷了，但無大礙。“
下樓時，我注意到孟長老的衣袖有撕裂的痕跡，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星形疤痕，和我掌心的紋路很像，只是更加復(fù)雜。
藏書閣一樓一片狼藉，至少十個書架倒塌，書籍散落一地。胡執(zhí)事靠坐在墻角，胸前衣服被血浸透，但精神還不錯，正罵罵咧咧地指揮幾個弟子收拾殘局。
“暗星的雜碎！“他看到我們就吼道，“毀了我三百本珍本！孟山河，你必須讓器堂加倍賠償！“
“已經(jīng)通知閣主了。“孟長老淡定地說，“齊星，從明天開始你的工作加倍，幫助胡執(zhí)事修復(fù)藏書閣。“
“啊？“我傻眼了，“可這不是我的錯...“
“你引來暗星是事實。“孟長老瞇起眼睛，“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你在危險時刻保護了藏書閣，按照門規(guī)，可以領(lǐng)取一份獎勵。想要什么？“
我沒想到還有這種轉(zhuǎn)折，一時語塞。蘇小夜在背后戳我，小聲說：“煉丹課！“
“呃...我想學(xué)煉丹？“
孟長老挑了挑眉：“為什么？“
“因為...“我絞盡腦汁編理由，“因為炸了測試鼎很丟臉，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這個理由似乎戳中了孟長老的笑點，他嘴角微微上揚：“明天辰時，丹房見。現(xiàn)在，回去休息吧。“
離開藏書閣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懸空閣的燈籠在云海中浮動，宛如星河倒映。蘇小夜變回普通狐貍大小，跟在我腳邊。
“你為什么讓我選煉丹課？“我小聲問。
“因為丹房離藏書閣最近，方便我們調(diào)查。“蘇小夜狡黠地眨眨眼，“而且我聞到陳雅婷身上有丹房的味道，她肯定經(jīng)常去。“
回到宿舍，我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今天發(fā)生的事太多了——靈根復(fù)測、暗星襲擊、禁書區(qū)冒險...我舉起手，看著掌心時隱時現(xiàn)的星紋，思緒萬千。
母親是星鑰守護者...七宿之門...星際戰(zhàn)爭...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么？
“喂，人類。“蘇小夜跳上窗臺，“有吃的嗎？我餓死了。“
我這才想起我們都還沒吃晚飯，從床頭柜里翻出陳雅婷給的靈獸飼料：“只有這個...“
蘇小夜一臉嫌棄：“我是高階靈狐，不是寵物！“
“愛吃不吃。“
她最終還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嘟囔：“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勉強接受...“
吃完飼料，蘇小夜蜷在窗臺上睡著了。我輕手輕腳地取出母親留下的空木盒，仔細端詳。盒底刻著一行小字，之前沒注意到：
【星光照耀之處，皆是歸途】
這是什么意思？母親留給我的線索？還是單純的贈言？
帶著疑問，我迷迷糊糊進入夢鄉(xiāng)，夢見自己站在星空下，七扇星門緩緩開啟，每扇門后都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
---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蘇小夜的尾巴掃醒的。
“起床了！煉丹課要遲到了！“她用爪子拍我的臉。
我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發(fā)現(xiàn)窗外才剛剛泛起魚肚白：“這才幾點...“
“辰時是七點到九點，笨蛋！“蘇小夜叼著我的衣領(lǐng)往外拖，“而且我們得先去吃早飯，我聞到食堂有烤靈雞的味道！“
懸空閣的食堂是個巨大的八角形建筑，里面擺滿了紅木圓桌。穿著各色服飾的弟子們來來往往，取餐區(qū)飄來令人垂涎的香氣。我領(lǐng)了一份標準餐——靈米粥、清蒸靈蔬和一塊不知名但香噴噴的烤肉。
“那是火犀肉，筑基期以下少吃。“蘇小夜蹲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面前堆著小山般的烤雞，“靈氣太足容易流鼻血。“
“你怎么能拿這么多？“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戰(zhàn)利品“。
“靈獸特權(quán)。“她得意地甩甩尾巴，“胡老頭給我辦了臨時靈寵證。“
正吃著，陳雅婷端著餐盤走過來：“介意我坐這兒嗎？“
“當(dāng)然不！“我差點被粥嗆到。
她今天換了身淺藍色勁裝，頭發(fā)扎成高馬尾，看起來英姿颯爽。放下餐盤后，她先揉了揉蘇小夜的腦袋：“好可愛的狐貍！你養(yǎng)的？“
“算是吧...“我含糊其辭，“昨天的事謝謝你，你沒事吧？“
“多虧了這個。“陳雅婷從領(lǐng)口拉出一枚月牙形玉佩，上面有細微的裂痕，“家傳護身符，不過只能用三次，這是第二次了。“
我注意到她手腕內(nèi)側(cè)有個淡淡的月牙印記，和我掌心的星紋有幾分相似。還沒等我細看，她就把袖子拉下來遮住了。
“聽說你要上煉丹課？“她轉(zhuǎn)移話題，“正好我也選了這門課，一起吧。“
吃完早飯，我們?nèi)耍右缓┫虻し孔呷ァＢ飞详愌沛酶嬖V我，昨天暗星組織一共派了五個改造體，全部被長老們消滅了，但有個器堂弟子受了重傷。
“他們?yōu)槭裁垂魬铱臻w？“我假裝不知情地問。
“官方說法是搶奪靈脈。“陳雅婷壓低聲音，“但我聽家族長輩說，暗星一直在尋找某種上古遺物...“
蘇小夜在我腳邊輕輕“哼“了一聲。
丹房是座巨大的圓形建筑，遠看像個倒扣的碗，表面布滿通風(fēng)孔，不斷有各色煙霧從孔中飄出。門口站著個穿褐色長袍的胖老頭，正對著名冊皺眉。
“新來的？“他頭也不抬地問。
“弟子齊星，奉孟長老之命...“
“知道知道。“胖老頭不耐煩地揮手，“我是丹堂孫長老。進去左轉(zhuǎn)第三排，今天學(xué)基礎(chǔ)聚氣丹。“
丹房內(nèi)部像個科技感十足的老式藥房，幾十個青銅丹爐排列整齊，每個丹爐前都擺著藥材和工具。我注意到陳雅婷的丹爐是冰藍色的，上面刻著雪花紋路，而我的...是個銹跡斑斑的舊爐子。
“歧視新人啊...“我小聲嘀咕。
“那是'炸爐之王'李鐵柱用過的爐子。“旁邊一個圓臉女生好心提醒，“據(jù)說特別容易炸，已經(jīng)炸傷三個學(xué)生了，所以一直沒人用。“
“......“
孫長老拍拍手開始講課：“聚氣丹是最基礎(chǔ)的丹藥，能幫助引氣期弟子凝聚靈氣。配方很簡單——三錢靈芝粉、兩滴晨露、一顆朱砂...“
我手忙腳亂地按照指示往丹爐里加材料，蘇小夜蹲在旁邊時不時“指點“一下：“火候不夠！““攪拌太快了！““那個是糖不是朱砂，笨蛋！“
陳雅婷的動作則優(yōu)雅得多，她的丹爐飄出縷縷白霧，隱約形成蓮花形狀。孫長老滿意地點頭，然后走到我這邊，臉色立刻黑了。
“你管這叫煉丹？“他指著我的丹爐里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這連狗都不吃！“
其他學(xué)生哄笑起來，我的臉燒得通紅。就在這時，丹爐突然劇烈震動，爐蓋“咔咔“作響。
“不好！要炸爐了！“孫長老大喊，“所有人趴下！“
我本能地撲向蘇小夜和陳雅婷，把她們護在身下——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我感覺后背被熱浪沖擊，但奇怪的是并不疼。抬頭一看，整個丹房一片狼藉，我的丹爐炸得只剩底座，周圍三米內(nèi)的其他丹爐全被掀翻。
煙霧散去后，同學(xué)們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對我怒目而視。孫長老的胡子被燒焦了一半，氣得直跳腳：“齊星！從今天起你去廢丹回收小組！“
“廢丹回收小組？“
“就是把煉丹失敗的廢丹收集起來，提取尚可使用的部分。“陳雅婷小聲解釋，“算是最苦最累的活兒...“
我垂頭喪氣地跟著雜役弟子去領(lǐng)工具，蘇小夜幸災(zāi)樂禍地跟在一旁：“恭喜啊，炸爐天才。第一次煉丹就創(chuàng)造歷史記錄。“
“閉嘴吧你。“
雜役處給我發(fā)了把銅鏟、一個特制布袋和一副防毒面具。正當(dāng)我準備離開時，管事的師兄突然叫住我：“等等，還有這個。“
他遞給我一塊暗紅色的石頭：“吸靈石，能吸收廢丹里的殘余靈氣。小心使用，這玩意很貴重。“
我道謝后離開，蘇小夜卻盯著吸靈石看了好久：“有意思...“
“怎么了？“
“這塊石頭上有星力反應(yīng)。“她壓低聲音，“和你的星紋很像。“
我心頭一震，想起昨天黑皮書顯示的【權(quán)限不足】。也許...廢丹回收小組并不是壞事？
“齊星！“陳雅婷在丹房門口招手，“校長通知所有新生去主殿廣場集合，好像要宣布什么事情！“
我和蘇小夜對視一眼，同時想到——肯定和昨天的暗星襲擊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