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渡口，我盯著湘色裙擺下露出的三寸金蓮發怔。

繡鞋尖上并蒂蓮的銀線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極了昨夜系統靈靈一展示的死亡倒計時。

“警報！南宮錦的匕首距離宿主腎臟僅0.01公分！”

機械音在耳畔炸響時，我甚至能聞到身后飄來的血腥氣，“原著沈依依在此處被捅了十八個窟窿......”

“閉嘴！”

我猛地咬破舌尖，鐵銹味在口腔漫開。

借著整理鬢邊海棠步搖的動作，袖中暗藏的銀針已滑入掌心，斜后方戴冪籬的少女發出輕笑，彎刀貼著腰際游走：“沈姑娘這身蘇州綃紗倒是襯得膚若凝脂，只是不知被血染透時......”

話音未落，江心突然傳來重物墜水聲，青衫少年在春潮中載浮載沉，墨發間隱約可見玉冠上斷裂的蛟龍紋——正是原著中本該被南宮錦救起的燕王慕子修。

“男三我救定了！”我驟然發力后仰，后腦勺狠狠撞在南宮錦胸口，趁她吃痛瞬間，五指如鷹爪扣住她腕間紅珊瑚串珠。

這是塞北南宮家女子及笄時系上的命珠，果然逼得她旋身收刃。

冰涼的江水灌入鼻腔時，我聽見系統靈靈一氣急敗壞的尖叫：“宿主瘋了嗎！這具身體才十五.....”

水波蕩漾間，慕子修蒼白的臉在碧波中忽隱忽現，我蹬掉礙事的繡鞋，現代游泳的記憶驅使著這具嬌小身軀破浪前行。

指尖剛觸到他腰間雙魚玉佩，突然被鐵鉗般的手掌扣住腰肢。

“姑娘好生眼熟。”本該昏迷的少年在水下睜著眼，暗紅瞳仁里映著我散亂的發髻。

他唇間溢出的血絲在水中綻開，染紅了纏在我腕間的青絲。

我們破水而出的剎那，岸上傳來弓弦緊繃的嗡鳴，玄甲將軍的雕翎箭在日光下泛著幽藍冷光，箭頭隨著我濕透的衣衫往下滴水而微微顫動。

“沈姑娘這出美人救英雄，當真驚心動魄。”南宮錦倚著畫舫珠簾，彎刀在指尖轉出炫目銀花。

她突然逼近，染著丹蔻的指甲劃過我頸側：“只是方才那招擒拿手......”桃花眼里殺機驟現，“倒像是看過我南宮家《破齊刀譜》最后一式？”

冷汗順著脊梁滑入腰間傷口，我這才發覺方才在水下被暗礁劃破的傷痕。

原著中沈依依確實偷看過刀譜，三日后就會被南宮錦以通敵罪名投入詔獄。

“南宮姑娘說笑了。”我強撐著虛軟的身子，故意讓袖中銀針落在她靴邊，“不過是家父剿匪時，見那些水賊用過類似的......”

“燕王殿下到——”

珠簾卷起時帶落海棠如雨，慕子修披著月白狐氅踏入船艙，發梢還滴著水。

他抬手替我拂去肩上殘花的動作，驚得南宮錦的彎刀哐當墜地。

“沈姑娘方才說的人工呼吸......”他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我唇瓣，玉冠下眉眼含笑，“可否再演示......”

“殿下！”艙外突然傳來驚呼。

我轉頭就見玄甲身影掠過舷窗，慕遲肩頭落著幾片殷紅花瓣，目光掃過我按在慕子修胸口的手時，竟比北疆風雪更凜冽三分。

子時的更鼓在刺史府墻外回蕩，我蹲在后院狗洞前瑟瑟發抖，掌心半塊虎符烙得皮肉生疼，這是白日里沈父借著扶我起身時塞來的催命符——原著中正是此物讓沈家三百口血濺刑場。

“宿主，慕遲的親衛正在排查西街刺客。”靈靈一突然出聲，“建議將虎符藏進桂花糕......”

“然后等著被慕子修當宵夜啃了？”我咬牙切齒地往臉上抹灶灰，突然聽見墻頭傳來枝葉輕響。

慕遲倒懸在海棠枝頭，玄鐵護腕折射著冷月清輝。

他肩甲裂痕處滲著血，卻笑得像逮住獵物的雪狼：“沈姑娘這身絳紫襦裙......”

目光掃過我沾滿草屑的裙裾，“夜行衣倒是別致。”

我下意識攥緊虎符，棱角刺入掌心的疼痛讓人清醒，原著中這位秦王殿下最擅長的，就是把叛徒的骨頭一寸寸捏碎。

“殿下說笑了。”我退后半步，靴跟碰到墻角陶甕，“臣女不過是......”

話音未落，他突然翻身落地，染血的手指擦過我耳垂，在墻磚上留下暗紅指印：“三更天鉆狗洞的官家小姐，身上還帶著迷魂香......”

沉水香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沈刺史真是教女有方。”

遠處傳來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聲響，東宮焰紋旗在夜色中獵獵飛揚，系統警報瘋狂閃爍紅光，慕遲卻突然將我拽進懷中。

淬毒弩箭擦著他頸側飛過時，我嗅到他衣襟里金瘡藥混著海棠香的古怪氣息。

“宿主生命值30%！”靈靈一的尖叫中，慕遲帶著我在屋頂飛掠。

他掌心溫度透過濕透的衣衫傳來，背上舊傷隨著動作滲出鮮血——那是在北疆為救圣上留下的箭創，每逢雨夜都會痛入骨髓。

“殿下這是要帶我去哪？”我盯著他腰間晃動的青銅鑰匙，那是詔獄死牢的通行令。

慕遲突然在城隍廟檐角停住，月光將他輪廓鍍上銀邊：“沈姑娘不妨先解釋......”他指尖夾著從我袖中順走的虎符，“為何會有調遣顧家軍的另一半兵符？”

更鼓恰在此時敲響，廟中突然亮起燈火，我瞳孔驟縮——神像后轉出的玄色蟒袍，赫然繡著東宮獨有的螭龍紋！

“精彩。”太子慕晨撫掌輕笑，腰間軟劍如毒蛇吐信，“原來秦王與沈家早有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