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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翹首盼父歸 黑棺破人心

卞城的秋色正濃,涼爽的清風(fēng)輕輕拂過,空氣中滿是豐收的喜悅。八月十六這一天,卞城倒比昨日的中秋佳節(jié)還要熱鬧幾分。紅藍(lán)相間的旗幟在風(fēng)中烈烈招展,城中人潮涌動,越靠近城門口,人群越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在一片喧囂之中,一輛馬車緩緩?fù)7€(wěn)。一個梳著雙螺髻的丫鬟,滿臉關(guān)切,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自家小姐下車。

這位小姐身著杏紅襖子,外頭罩著一件金絲羽綢斗篷,更襯得身姿嬌俏。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被一支精致的葫蘆簪輕輕盤起,如芙蓉般嬌嫩的面龐上,泛著淡淡的紅暈,恰似秋日枝頭熟透的蘋果,明艷動人。

這位小姐正是祁淳安,字桓瀾,身為祁家獨女,其父祁桑東乃宸雁國的衛(wèi)將軍。五個月前,祁桑東前往榕城平定戰(zhàn)亂,如今得勝凱旋,今日便要回到卞城。

“采寒,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祁淳安輕聲詢問,聲音恰似春日里的黃鶯,清脆悅耳。

名叫采寒的丫鬟連忙恭敬作答:“回小姐的話,我們出府時已是辰時三刻,從祁府到城門口差不多走了小半個時辰,算起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巳時了。”

祁淳安輕輕頷首,加快了步伐,朝著興茶樓的方向走去。她本就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因為今天,她日思夜想的父親祁桑東將軍就要得勝歸來,不僅帶著平定榕城戰(zhàn)亂的無上榮耀,還將叛亂之首的項上人頭呈獻(xiàn)給圣上。

剛到茶樓前,祁淳安便一眼望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太子哥哥身邊的侍衛(wèi),正守在茶樓門口,靜靜等待著她的到來。

“祁小姐。”侍衛(wèi)走上前來,神色恭敬,還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邊請。”

祁淳安掖了掖斗篷,那張粉妝玉琢的小臉,在兜帽的遮掩下,顯得愈發(fā)嬌小玲瓏。她輕聲說道:“有勞了。”

走進(jìn)茶樓,大堂內(nèi)熱鬧非凡,人聲鼎沸。茶桌之間人頭攢動,嘈雜的歡呼聲和談笑聲交織在一起,不絕于耳。店小二們腳步匆匆,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之中,雙手穩(wěn)穩(wěn)地捧著茶壺茶碗,為客人們送上熱氣騰騰的香茗。

祁淳安和侍衛(wèi)穿過喧鬧的大堂,準(zhǔn)備上樓。這時,一個眼尖的店小二瞧見了他們,立刻滿臉堆笑,熱情地迎了上來:“兩位貴客,樓上設(shè)有雅間,不知二位是否需要?”

侍衛(wèi)擺了擺手,伸手指向二樓斜對面的雅間,說道:“不必了,我家主子已經(jīng)在上面等著了。”

祁淳安聽著那侍衛(wèi)刺耳的公鴨嗓,忍不住微微撇過頭去,心中暗自腹誹:真想讓太子哥哥出面,好好整治整治他這嗓子。每次在外面聽到這聲音,我都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他是一路的。

店小二見狀,趕忙賠上更加熱絡(luò)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二位貴客請上樓,請上樓。今日客人實在太多,小的愚笨,竟沒記住二位的模樣,實在是失禮,失禮。”

祁淳安擺了擺手,神色淡然:“無妨,我們自己上去便是。”

“是是是,小的就不打擾二位了,貴客若有什么需要,盡管傳喚小的們。”店小二連連應(yīng)道,不敢再多打擾。

祁淳安登上樓梯,站在雅間門口,對著守門的侍從們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采寒和宋侍衛(wèi)留下在門口守著。”

“是。”侍從們齊聲應(yīng)諾,隨后紛紛退下。

祁淳安推開門,繞過屏風(fēng),微微低頭,欠身行禮:“太子殿下。”

屏風(fēng)后,一位身著玄衣的男子正坐在茶桌前。他皮膚白皙勝雪,鼻梁高挺筆直,一雙幽深的黑眸仿若寒夜的深潭,隱匿了太多的心思與情緒。

宸雁國的皇太子殿下,名喚蕭淵,皇子中排行老三。

“坐。”蕭淵抬起手指,指了指旁邊的木椅,聲音低沉醇厚。

祁淳安乖巧落座,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臉上笑出一對甜美可愛的小梨渦,歡快地說道:“太子哥哥,怎么比瀾兒來得還早呀。”

蕭淵那稀碎的額發(fā),順著側(cè)過的頭半掩住眉毛,如玉般溫潤的笑意,在眉眼間緩緩蕩漾開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茶盞上,動作優(yōu)雅地斟了一盞茶,擱在桌子一旁,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女,溫聲回道:“父皇命孤來迎接赤雁軍得勝歸來,自然得早些來做準(zhǔn)備、打點一二。”

“原來如此。那有什么是瀾兒能幫上忙的嗎?”祁淳安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接著說道,“不過也快到時辰了,昨晚瀾兒一整晚都睡不著,一想到阿爹明天就回來了,就更興奮得睡不著,方嬤嬤她們哄了瀾兒好久呢。”

蕭淵抿唇輕笑,眼中滿是寵溺:“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瀾兒待會兒跟孤一塊去迎接,可好?”

“好啊好啊。”祁淳安剛喝了兩口茶,又放下茶碗,微微皺起眉頭,“不過,太子哥哥,瀾兒一宿沒睡,會不會看起來沒那么漂亮了呀?”

“不會。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男人桃花眼微微一彎,目光熾熱地落在少女嬌羞的臉龐上。四目相對間,少女的眼波輕輕一閃,害羞地躲開了他的目光。

“杏紅色,很襯你。”

祁淳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捋了捋鬢邊的秀發(fā),貝齒輕咬嘴唇,嘴角微微上揚,語速極快,似是想要掩飾自己的羞澀:“謝謝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今日也是氣宇軒昂,風(fēng)采卓絕。”

“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那熟悉的公鴨嗓再次響起,“殿下,小姐。赤雁軍已經(jīng)在城門十里外了。”

祁淳安一聽,立刻想起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太子哥哥,你府上不是有那么多名醫(yī)嗎?能不能想辦法把宋旬的嗓子治好啊?他那公鴨嗓實在是太難聽了。”

蕭淵站起身來,無奈地?fù)u了搖頭:“他的嗓子已經(jīng)這樣好幾年了,孤找過許多名醫(yī)診治,可都沒有辦法。”說著,他邁步向門口走去,“走吧,我們?nèi)ビ映嘌丬姟!?

一行人走出茶樓,來到城門口。那公鴨嗓侍衛(wèi)已經(jīng)上前,對著守城門的守衛(wèi)大聲呵斥道:“還不快開城門?”

守衛(wèi)們見狀,立刻誠惶誠恐地低下頭,手忙腳亂地拆下門板,從城內(nèi)緩緩打開城門。剎那間,裹挾著沙礫的狂風(fēng),順著漸漸擴大的門縫洶涌而入,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刃,重重地沖擊著人們的臉頰。祁淳安緊緊跟在太子身后,腳尖微微踮起,纖細(xì)的手指攥著手帕,迫不及待地努力朝著城門口的方向望去,眼中滿是期待與焦急。

“桓瀾。”蕭淵喚著祁淳安的字,聲音低沉且溫和,“上前來。”

祁淳安深吸一口氣,蓮步輕移,緩緩走到隊列的最前端。隨著城門的完全敞開,城外的景象逐漸映入眼簾,一支軍隊的威武身影慢慢顯露。

然而,就在看清城門之外場景的瞬間,她的眼眸驟然瞪大,臉上血色盡失。只見城門外,白色的軍旗在獵獵狂風(fēng)中肆意舞動,發(fā)出簌簌聲響,那慘白的顏色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尖。她心中猛地一驚,裙袖下涂著丹蔻的指甲不自覺地深深嵌入手掌心,尖銳的疼痛也無法驅(qū)散此刻的恐懼,渾身不受控制地泛起戰(zhàn)栗,巨大的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將她的全身徹底籠罩,雙腿發(fā)軟,幾乎難以站穩(wěn)。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腦海中不斷閃過那些最不愿面對的可怕念頭。

身后百姓們的議論聲,此刻如同密密麻麻的尖銳箭矢,無情地穿透她的耳膜,直直刺入她的心臟。

“怎么是白旗?”

“是哪位將軍戰(zhàn)死沙場了?”

“去的大將軍就那么幾位。”

“之前可一點都沒聽說啊。”

這些話語如同一把把鹽,撒在她已然千瘡百孔的心上。蕭淵察覺到她的異樣,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低聲試圖安慰:“淳安,別擔(dān)心。前幾日軍中來信,一切安好。”

然而,百姓們的談?wù)撀暡坏珱]有停歇,反而愈發(fā)激烈,如同洶涌的潮水,似要將她徹底淹沒在這片嘈雜的聲浪之中。祁淳安的心弦緊繃到了極點,她死死地盯著那面刺眼的白旗,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努力平復(fù)著內(nèi)心如驚濤駭浪般的慌亂。

公鴨嗓侍衛(wèi)瞧了眼太子的眼色,立刻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身對著人群大聲呵斥:“安靜!”

祁淳安的心被恐懼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雙眼發(fā)直,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噩夢般的白旗,用盡全身力氣穩(wěn)下心神。

城門前瞬間寂靜一片,那白色的軍旗在風(fēng)中翻卷,與百姓手中迎接的鮮花形成詭異又刺眼的對比。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眼尖的屠夫突然驚恐地叫了起來:“棺材!是棺材!”公鴨嗓侍衛(wèi)臉色驟變,狠狠剜了他一眼,示意手下趕緊把屠夫的嘴堵上。

祁淳安眼眶迅速泛紅,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無聲滑落,她的心中被無盡的恐懼和不安徹底填滿。

蕭淵見狀,急忙上前,想要給予她些許安慰:“淳安,別怕,有我在。”說著,他瞥了眼站在祁淳安身側(cè)的侍女,接著說道:“秋日風(fēng)急,祁小姐身子單薄,站在門前,恐會受了風(fēng)寒,不如讓......“

采寒此刻也被嚇得六神無主,聽到這話才如夢初醒,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珠,急忙上前想去攙扶自家小姐,卻被祁淳安用力甩開手。祁淳安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殿下不必多言。淳安知道了。”

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清晰,聲聲沉重,似要踏破少女心中僅存的幻想。祁淳安的內(nèi)心早已波瀾翻涌,無法平靜。她緩緩抬起頭,望向遠(yuǎn)處那逐漸靠近的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仿佛聽到了命運無情的審判。終于,大軍前頭的軍官利落跳下馬背,單膝跪地,緊接著,一口沉重的棺材被面帶哀傷的士兵們緩緩放下。

“撫軍大將軍祁桑東,在霖江遇刺,后在槐水作戰(zhàn)發(fā)病身亡。”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祁淳安耳邊驟然嗡的一聲,天旋地轉(zhuǎn)般的眩目之感瞬間涌上心頭,她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口冰冷的棺材,淚水不受控地模糊了視線,雙腿一軟,如同一樁失去生機的朽木,直直地倒了下去。一片艷麗的紅,就這樣倒在道路上,與那黑色的棺材相對,顯得那般觸目驚心又無比凄涼。

站在后方的陳家大少爺陳邱玹,在看到她暈倒的那一刻,心臟仿佛驟停了幾秒,隨后,他毫不猶豫地沖上前,一把將祁淳安抱起,怒目圓睜,大聲喝道:“都閃開!”

蕭淵與陳邱玹目光交匯,那一瞬間,蕭淵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辨的情緒。他猛地伸出手,緊緊抓住陳邱玹的手腕,沉聲道:“陳公子,請注意分寸。”

陳邱玹急得眼眶通紅,語速極快地說道:“臣魯莽,但祁將軍在出征前,將祁小姐托于我陳家多加照顧,若沒做到,豈不辜負(fù)祁將軍的托付。還請殿下松手,容我先帶祁小姐回府醫(yī)治。”

蕭淵聞言,緩緩松開手,看向陳邱玹的眼神晦澀不明,聲音略顯緊繃:“是孤疏忽了,陳公子輕便。”

一路上,陳邱玹快馬加鞭,馬車內(nèi),他緊緊抱著懷中那僵硬又冰冷的身軀,口中念念有詞:“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淳安,你別嚇我,你別嚇我。我會保護(hù)你的,我會保護(hù)你的......”隨后,他猛地撩起車簾,對著隨行奴仆厲聲喝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找大夫!若是到了祁府大夫還沒到,你自己去領(lǐng)三十大板!”

奴仆被嚇得臉色慘白如紙,連滾帶爬地連忙策馬從小道飛馳而去。

采寒瑟縮在車廂一角,她從未見過如此失態(tài)的陳少爺。此刻的陳邱玹,背脊緊繃如弦,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冷汗,眼中滿是可怖的猩紅血絲,可他的動作卻對懷中的祁淳安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分毫。

馬車抵達(dá)祁府后,陳邱玹抱著祁淳安一路狂奔至后院,此刻的他,滿心滿眼都是昏迷不醒的祁淳安,根本顧不上什么清閨名譽,徑直闖入她的閨房。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置在床上,對守候在房中的嬤嬤急切地說道:“祁將軍英勇殉國,祁小姐受到驚嚇昏厥過去。我已派人去尋找大夫,不知府上可有常為祁小姐診治的大夫?”

方嬤嬤聞言,如遭雷擊,悲痛欲絕,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倒在地。她強撐著身子,聲音顫抖得厲害:“老奴失態(tài)了。府上確有大夫,老奴這就去請。”

不一會兒,方嬤嬤便領(lǐng)著一位背著醫(yī)箱的老大夫匆匆走進(jìn)房間。陳邱玹見狀,連忙起身讓座:“有勞老先生了。”

老大夫背著醫(yī)箱,躬身行了個禮,將醫(yī)箱放在桌上,隨后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閉上雙眼,開始為祁淳安把脈。片刻后,老大夫緩緩開口:“祁小姐肝氣瘀滯、肝氣不舒,氣機不暢,如今又受了驚嚇,心脾兩虛,氣血虛虧。”

陳邱玹心急如焚,連忙問道:“可有辦法讓她醒來?”

老大夫緩緩張開清明的雙眼,微微搖了搖頭:“老夫先開幾貼藥,一日四次服下以調(diào)理肝火。再試扎針,至于能否醒來,須看小姐造化。”

“好,一切拜托老先生了。”陳邱玹抱拳致謝,“若能讓祁小姐醒來,本公定有厚禮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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