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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舊日沃土
“他蘇醒了。”冰冷黑暗的虛空中,有一蒼老的聲音,似穿越千古歲月,悠悠而來。
虛空的另一邊也傳回了聲音,渾厚的聲音中,沒有成熟的穩(wěn)重,充滿了輕佻與傲慢,“那又如何?終究是螻蟻。”
“別小看人類,他們仍有力量,別忘了,那個武器我們始終沒有找到。”虛空中又傳出一個威嚴的女聲。
“最輝煌的時候,人類都敗了,如今,就剩下他一個殘黨,又能如何?我會處理的。”年輕的聲音漸消漸遠。
————
戰(zhàn)爭毀了一切,敗者失去了所有尊嚴,他們將頭顱緊貼地面,忘卻了過去的榮耀。
本應繁華的地方,如今僅剩一片殘垣斷瓦,讓后來者遠眺,遐想過去的繁榮。
高聳入云的大廈,在風侵雨蝕下僅剩大半殘骸,可他依舊傲立著,像是一名滿身傷痕,卻又倔強挺立的戰(zhàn)士,他在守望著自己的家園,也在眺望著遠去的戰(zhàn)友,期待他們歸來的那一天。
這座城市已經(jīng)死去多時,歲月即將把她僅存的痕跡也抹去。
植物占據(jù)了整座城市,它們盛開著花朵,迷人而又危險,人類曾經(jīng)的居所,如今成了怪物們的樂園。
天空中,濃濃的黑云翻滾著,雷電不時在其中乍現(xiàn)。
要下雨了。
夏安輕輕拉低了帽檐,小心翼翼地從藏身處爬出來。
他得找個能避雨的地方,不然,等下那場雨會要了他的命,頭上的鴨舌帽可擋不住酸雨,作為一個廢土中的拾荒者,他也舍不得買那些昂貴的防護服。
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夏安向著遠處的城市,如今被稱為舊日沃土的廢墟趕去了。
城市里是極為危險的,這里充斥著各種怪物,它們是戰(zhàn)爭的遺毒,也是敗者的苦果。
走在這破敗的街道上,夏安端著手里的突擊步槍,警惕著周圍的一舉一動,鬼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也許是路邊的花朵成了食人花,又或許是一群活尸從沉睡中驚醒,急欲噬人。
好在手中這桿破槍給他帶來了些許安全感,這是產(chǎn)自上個時代的槍,火力足以將三階以下的怪物殺死。
他快速地掃視著路兩旁的建筑物,因為得挑一個好一些的,不然,這些年久失修的建筑,很可能就會成為他的墳墓。
就在天上開始滴雨點時,夏安終于找到一個看起來還過得去的建筑物。
他端著槍,小心翼翼地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門上灰塵飄落,隨著屋內的濁氣一同涌出,吹動了門邊掛著的小招牌,灰塵抖落,露出一行模糊的字跡:希望咖啡館。
快步進到門內,熟練地檢查了一遍建筑內部,確定安全后,夏安松了口氣,將步槍斜挎在身前,摘下了鴨舌帽與臉上的面罩,緩緩地看了一圈。
這是一個咖啡館,戰(zhàn)爭前,應該很紅火。
跨過東倒西歪的桌椅,他來到了柜臺后,將手中的帽子與面罩往旁邊一放,翻找了起來。
柜臺里沒有什么東西,就是一些戰(zhàn)前紙幣、零星的硬幣、幾罐咖啡豆與僅剩半瓶的純凈水。
夏安都懶得看那一疊紙幣,現(xiàn)在這些紙幣除了拿來燒火以外,別無他用,硬幣倒是有點用,這是兩百多年前的硬幣,是個不少見的玩意,有人愛收集它們,所以值些錢。
將硬幣都揣兜里后,夏安熟練地給自己泡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雖然過了兩百多年,但保存完好的咖啡豆依舊保持著它獨有的香醇,他輕輕抿了一口,閉上眼細細回味著,臉上浮現(xiàn)一絲懷念的微笑,再睜開眼,卻多了幾分苦澀。
咖啡沒有加糖,很苦,卻沒有他心里苦。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活了十八年了...
夏安又抿了一口,這可真苦啊,苦得他都不敢多喝,怕忍不住吐掉。
十八年前,他還是一個在太平盛世中,虛度年華的大學狗,每天最艱難的選擇就是翹課與不翹課,怎奈天有不測風云,一閉眼就換了一個世界。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他是一個被人丟在廢墟中的棄嬰,后來運氣好,被人撿走了,成了孤兒院收養(yǎng)的孤兒,再后來,就成了一個拾荒者。
顧名思義,在廢土中撿垃圾的家伙。
在這十八年里,他學會了狩獵,學會了包扎傷口,學會了如何在這個該死的廢土中生存。
下雨了。
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充滿酸性的雨水沖刷著大地,腐蝕著一切。
夏安靜靜地看著窗外。
街道對面那家店鋪上,有一朵潔白小花在雨中悄然綻放。
可是他敢肯定,在他進來之前...不,在泡咖啡時,那兒根本沒有花,連花骨朵都沒有。
也就是說明,那朵花是剛剛爬上來的,而爬上來是想觀察獵物的。
廢土中,不怕酸雨腐蝕的植物有很多種,可食肉且會主動捕食,又能開出白色小花的,這片地方只有一種,那就是鬼臉藤。
夏安輕嘆一聲,放下了杯子,他必須離開了。
因為,數(shù)不清的翠綠嫩芽,正順著咖啡館破碎的窗口往里延伸,“沙沙”聲不絕于耳,它們如蛇般彎曲延伸,不緊不慢地占據(jù)了大半個咖啡館,扭動著如群蛇一般,正緩緩包圍他。
別看這些藤蔓動作慢,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了撲食距離時,就會快如閃電。
他悄悄瞥了眼身后,那兒有一扇門,門后有一條走廊直通外邊。
輕輕地將杯子放下后,他小心翼翼地調節(jié)著呼吸,將帽子和面罩拿回。
動作不能太快,因為一旦出現(xiàn)大幅度動作,那鬼臉藤就會從伏擊模式,轉換為追擊模式,速度會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藤蔓已經(jīng)攀上了柜臺,翠綠的嫩芽長出了花骨朵,開出一朵白色小花。
夏安看著眼前這朵小花,雙手緩緩托住了步槍,他不是要開槍,子彈對于這些植物的傷害微乎其微,沒必要去浪費,他只是扶好槍,以免跑起來時亂晃。
這朵白色小花有著六片花瓣,花蕊是淡黃色的。
若是有人將它當做尋常的花朵欣賞,那么,就會被隱藏在花蕊中的毒針所傷,然后在悔恨中,感受著自身血肉被一點點吮吸的痛苦。
似有風吹來,花朵輕晃,但夏安明白,這是要發(fā)動攻擊了。
剎那間,他突然側身,花朵吐出毒刺,連帶著藤蔓,釘在他身后的墻上,力透墻面。
緊迫的時間,不允許他有絲毫停頓,轉身踹開那扇門,開始亡命狂奔,身后碎裂聲不斷,鬼臉藤發(fā)狂了!
走廊不長,只要三秒,就能到盡頭。
可鬼臉藤不需要三秒,墻壁在呻吟,狂暴的鬼臉藤撕裂了它,只為了追逐逃跑的獵物,這座陳舊的咖啡館在顫抖,它快被撐爆了。
一秒...
眼角的余光已經(jīng)可以看見身側墻上瘋狂延伸的藤蔓,不用回頭就能知道,鬼臉藤就在身后。
兩秒...
鋒芒在背的感覺讓他腎上腺素狂泵,他甚至能感覺到藤蔓在觸碰背部,他咬著牙從戰(zhàn)術背心上扯下一枚燃燒彈,死死地攥在手里,左手食指緊扣拉環(huán),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三秒!
他看見外邊大雨磅礴,嗅到酸雨特有的惡臭,希望就在眼前。
數(shù)根藤蔓已纏繞在了他身上,把他向后拽去,而他拼盡全力抵抗,縱身向外一躍,順勢將拉環(huán)拉開,把燃燒彈向后一丟。
鬼臉藤之所以會被稱作鬼臉,是因為它總會不自覺地將藤蔓纏繞在一起,組成一張惡鬼面孔。
有人說,它們就是戰(zhàn)爭中不幸慘死的冤魂,如今化作怪物向生者索命。
夏安跌入雨中,燃燒彈被他拋入惡鬼口內。
瞬間,烈火燃起。
所有藤蔓迅速收回,扭成一團,在烈火中掙扎,隱隱約約似有慘叫之聲。
植物類的怪物在評危險程度時,永遠會比它自身的階位高上兩到三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永遠都沒有超過六階的植物,因為它們始終沒有腦子。
頂著大雨,夏安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一間雜貨店,臉上陣陣癢痛感消磨著他的理智,身上的刺痛更是讓他苦不堪言。
一進到雜貨店,他立馬扯下了面罩與帽子,然后,拔出背后戰(zhàn)刃,一刀削掉了一只剛剛蘇醒的尸鬼腦袋。
雜貨店里臟亂破舊,沒什么東西,在戰(zhàn)敗時,這座城市就已經(jīng)成了人間地獄,物資早已被搜刮了不知多少遍,還剩下的東西少之又少。
柜臺后有一面破了的舊鏡子,夏安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黑瞳黑發(fā),典型的東方面孔,平凡的五官,不帥也不丑,但左邊臉頰被腐蝕了,留下一片坑坑洼洼的血紅皮肉,讓這張臉立刻變得慘不忍睹。
他看了一會,嘆了口氣,他得在這呆一會,等雨停后,就能回聚居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