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情
- 崛起之年
- 魂淡的神棍
- 2159字
- 2020-11-01 06:49:49
“看起來,崔萬已經精疲力竭了,他身上的傷口在不斷增多,歐天哪!他左腿被撕去了一大塊肉!”裁判盡心盡力地解說,但觀眾的反響不大。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喜歡這種殘忍、沒有一絲公平的戰斗。
這是一場悲壯的戰斗,卻不是一場精彩的角斗。
崔萬奮力扭斷一只突變異種的頭,這家伙剛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他已經要不行了,鮮血模糊了雙眼,眼前一片血紅,渾身上下無處不痛,更要命的是,力量正隨著滾燙的熱血一并灑落。
到此為止了。
他從來都不奢望自己能活著,經歷酷刑又滴水未進的他,不可能打贏,即使打贏了,也會有行刑官,他死定的。
抬腿踹翻一個突變異種,將它的頭踢爛,他想起了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奴隸了,他沒有親人,但有一個和他同籠子的哥哥,哥哥比他大了十多歲,被關進來時遍體鱗傷,可卻笑得如陽光般溫暖。哥哥還在牢籠里時,曾和他說過一個美好的世界。
那個世界里沒有貴族,沒有奴隸,沒有傷痛,一切都是美好的,因為在那個世界里,所有人都為一個夢想前行,所以哪怕是流血都是有意義的。
可幾天后,他的哥哥就被人拖了出去,所有的奴隸都被驅趕到了另一間牢籠,新的牢籠里有窗戶,有陽光。
對于奴隸而言,陽光是奢侈的,絕大部分時間,他只能蜷縮在陰暗潮濕的籠子角落,凍得渾身發抖,渴望著有一縷溫暖的陽光,可當他湊近窗戶邊時,沒從陽光中感到半分溫暖,有的只是渾身如墜冰窟般的恐懼,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角斗場與處刑戰。
他的哥哥,被人縫住了嘴,然后丟到了場中央,無數的猛獸將他分食,連骨頭都一并咬碎吞咽。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可他仍記得,那具血泊中、血肉模糊的殘軀,用著難以想象的嘹亮聲音在嘶吼:你們可以毀滅我,卻毀滅不了我的信念,毀滅不了我的靈魂,帝國終將滅亡!不死鳥的烈火將會點燃整個世界!
牢房內,除了一些和他一樣懵懂無知的孩童外,幾乎所有奴隸,無論男女不分老少,都在用帶著沉重枷鎖的雙手,敲擊著窗戶墻壁,發出叮叮鐺鐺的聲音,并且如虔誠的信徒一般默念著:浴火重生。
接著,他們被一個接一個地拖了出去,慘叫聲,咀嚼聲充斥了整個牢籠。
最后,僅剩下他與零星幾個和他一樣一無所知的孩童,縮在牢籠的角落里,呼吸著充滿血腥味的空氣。
崔萬如今還能想起來,那種氣味是多么讓人作嘔。
在后來的日子里,他就一直在想著這件事,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也許,只有在那個世界里,像他這種一生都在泥里的奴隸,才能擁有榮譽吧。
崔萬閉上了眼睛,等待異種撕開他的喉管。
“這...”裁判拿著一張紙在那兒發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異種的血盆大口,已經快要觸及崔萬脆弱的脖頸了。
“等一下!”裁判急里忙慌地按下按鈕,場中所有異種都瞬間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即將上場的異種也被卡在籠子里。
崔萬疑惑地睜開眼,不明所以。
林家私人包間中。
“暫停?他在搞什么?!”林任氣得直接將手中的酒杯砸了,嚇得一旁的侍女瑟瑟發抖。
裁判沒空有理會這些,很鄭重地宣布道:“基于帝國奴隸法中,關于處刑戰的相關條例,角斗士夏安鄭重提出代替崔萬的要求,如果勝利,崔萬的所屬將轉至他名下,并擁有一切權利,基于法律,延西角斗場將公開圈養的猛獸數目...”
林任聽傻了,呆呆地回頭問:“還能這樣的?”
老管家淡然地點點頭,說:“這是三百年前頒布的,但極少有人使用此條款,根據記錄,自頒布起一共被使用過二十六次,成功次數零。”
“失敗了會怎樣?”林任急切地問。
“野獸不會接受投降,挑戰失敗就只有被吞食這一個下場,處刑的奴隸也會被斬首。”老管家幽幽的話語讓林任的心情平復了些許。
場中,崔萬被工作人員迅速抬下場。
裁判正宣告猛獸數目:“角斗場中一共圈養三百二十一只各類猛獸,危險程度最高四階,崔萬已經殺死五十七只,剩余二百六十四只,其中三十七只為三階,四只為四階,請諸位觀眾見證。”
說完,裁判收起了紙,隨后高聲喊道:“請挑戰者夏安上場!”
被抬下場的崔萬震驚地看著與他錯身而過的夏安,剛剛他還在奇怪,誰會來救他,結果現在見到了,卻是難以置信,這不是那個被他放過的新人嗎?為什么要救他?
夏安經過崔萬身邊時,輕聲低語道:“我該謝謝你,你放我一條命,那我就用命來謝你。”
低語傳入崔萬耳中,讓他恍惚,世上還有這種傻子?明明可以不管的,卻非要來打這場絕望的戰斗,就因為要謝謝他?
“你說你會為自己的靈魂誓死奮戰,我也會。”夏安最后一句話飄入他耳邊,讓他頓時流下了淚。
見多了諂媚的小人,聽多了搖尾乞憐的哀求,看多了丑陋的嘴臉,說多了冰冷的話語,讓他幾乎麻木了,他曾經一度以為就自己一個人在堅守著自己的靈魂,而現在,有一個人告訴他,他并不孤獨。
看著崔萬離開后,夏安緩緩走上場,手上拖著一把斬馬劍,與那時崔萬拿的一模一樣。
“我們勇敢的挑戰者已經入場了!我相信一些觀眾對他很熟悉吧?他就是那個以新人身份,打贏十場擂臺戰的角斗士089714號!在擂臺戰的最后一場時,他的對手是崔萬,那時他已無力再戰,但崔萬成全了他,如今,他為了這份情!來替崔萬打贏這場處刑戰,讓我們為他的勇氣歡呼!”
聽罷,夏安輕笑一聲,這份情可不是裁判說的那般輕巧呢。
他抬手脫下上衣,露出那片如烈火般的疤痕,然后拄著斬馬劍靜靜等待。
的確,他可以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看著崔萬去死;他也可以假仁假義地問一遍,然后知難而退;他甚至可以裝模作樣為崔萬哀傷,賺足印象分;可...去他媽的裝模作樣、假仁假義,老子看不上!
這份情,是需要用命來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