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混亂的記憶
- 崛起之年
- 魂淡的神棍
- 2470字
- 2020-11-01 06:49:49
“咳...咳...”
幽暗的密道中,忽然響起了一陣虛弱的干咳聲,是夏安。
現在的他狼狽不堪,腦袋被沖擊波震得昏昏沉沉的,耳邊除了令人煩躁的雜音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爆炸前,他滾下了密道,逃過一劫。
可即便躲在密道內,爆炸的余波還是重創了他。
超高溫的氣流涌入密道,灼燒著他的肺,爆炸瞬間的沖擊波與高溫,不僅將他背部完全灼燒,還差點將他震死,如今他只剩下半條命,全靠一口氣撐著。
他要從這出去,院長還在盡頭等著呢。
站不起來就用手爬,右手脫臼了用左手,太黑看不見也不用在意,反正只有一個方向,喘不上氣就大口呼吸,哪怕把脆弱的肺部撕裂也沒關系,即使左手磨出了血,也沒有片刻停頓,在前進的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血手印。
黑暗中,夏安不斷往前挪動著。
漆黑的密道幽深漫長,好似永遠看不到盡頭。
混亂不清的腦袋里,記憶開始混亂了。
好像在不知何時,他也曾像現在,帶著滿腔的怒火,背負著失去的痛苦,讓烈火般的仇恨灼燒著脆弱的心,像條狗一般拼命逃竄。
耳邊的雜音似乎組成了一段含糊不清的話,好似有人在風中低語,又像是有人在炮火中嘶吼。
“逃...快逃...”
“淪陷了...全都淪陷了...他們要我們亡國滅種...”
“要不...投降吧...”
紛亂的聲音,或是虛弱,或是憤怒,又或是猶豫地在夏安耳邊回蕩,全都充滿著深深的不甘,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著無數的人影圍住了他,然后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
“你好,需要幫忙嗎?”
聲音清脆悅耳,好似涼爽的清泉泌人心肺。
夏安抬起頭,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女,她的臉像是籠罩了一層迷霧,僅能看見溫暖的笑容,她彎腰向自己伸出了手。
“你...在看什么?”
聲音變了,黑暗中的人影迅速散去,女孩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腦海中躁動的記憶漸漸恢復平靜,夏安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妮娜。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干裂的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只能像銹壞的齒輪一般,發出如厲鬼般的嘶叫。
妮娜沒有任何表情,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看著那只白嫩的小手,他將自己顫抖的手緩緩抬起,抓住了這只手,如污泥包裹了白玉,很涼,很軟。
妮娜將他慢慢扶了起來,將他的手搭在肩上,然后架著他,以幾乎是拖的方式,帶著他緩緩向前。
密道其實不長,只是實在走不得快,過了好一會,兩人才終于出了密道,密道盡頭是個無人的小巷,在聚居地的角落,偏僻又安靜,離火車站就隔著一條街。
走出密道,便看見院長坐在輪椅上,手中拿著一張照片,輪椅邊上,一大一小的手提箱,小的那個打開了。
聽到動靜,院長轉頭看來。
發現只有夏安時愣了一下,繼而盯著密道出口看了幾秒,拿著照片的手慢慢放下了,然后又看著夏安,嘴唇抖了抖,過了好久,才說:“活著就好...”
夏安輕輕推開妮娜,一瘸一瘸地走到輪椅后,用著沙啞的嗓音,緩緩道:“我們去火車站。”
“不用了。”院長拒絕了。
“怎么了?”夏安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到時間了。”院長將拿著照片的手抬了起來,另一只手輕輕拂過照片,輕聲道:“很抱歉,我是一個不合格的養父,也不是一個好老師。”
夏安意識到了不對勁,院長似乎是在交代后事。
“還記得我教你修煉方法時,跟你說過的話嗎?”院長拍了拍夏安的手,語重心長地囑咐著,“一定要記住啊,還有,以后的路自己走吧,也許我是錯的,這個世界不需要我這種多余的人...唉...”
“院長,別說了,走吧。”夏安現在整個人的支撐點都在輪椅上。
“走不了了,到時間了,小安,永別了。”說完這句,院長便靠在輪椅上沒了聲息,手里死死地捏著那張相片。
夏安愣愣地看著閉上雙眼的院長,整個人漸漸癱坐在地上,靠著輪椅,兩眼無神地望著某處,都死了。
妮娜走了過來,看了院長一會,眼神中有些許的迷茫,然后她低下頭,打開了大手提箱,從里邊拿出一把手槍,上膛后遞給了夏安,認真地問:“是我導致這一切,殺了我能讓你好受些嗎?”
這把手槍是院長的存貨之一,也是上個時代的破槍,但它照樣能打死三階以下的生物,而妮娜根本不可能超過三階。
看著手槍,夏安沉默不語,過了一會,他才從妮娜手中拿過手槍。
妮娜閉上了眼睛,她在等待,也在期待。
可過了好久,槍還是沒有響,她睜開眼,卻看見夏安正默默地看著她,眼中沒有仇恨,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哀傷。
錯了嗎?夏安不由得問了一遍自己,可他心里卻早就有了答案。
每個人都沒有錯,錯的只是這個銹壞的世界。
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后,夏安便將槍塞回了槍套,這個槍套是為‘咆哮’準備的,可它現在不見了,只能用一把老手槍代替,伸出手,摸了摸妮娜的頭,哀傷地笑了,說道:“拿上東西,去坐火車。”
感受著腦袋上溫暖的大手,妮娜眼中第一次有了屬于孩子的光彩,轉身拿上箱子,扶起了夏安。
兩人走出小巷,清晨的聚居地沒多少人,大部分的家伙,要么還在溫柔鄉纏綿,要么就是宿醉未醒,人類的感受互不相同,夏安只覺得慶幸,慶幸他們沒有出來,慶幸他們沒有發現傷痕累累的自己。
因為受傷就代表著虛弱,虛弱就意味著無法保護自己的東西。
雖然聚居地中明文規定不能動手,可能動起手的情況只能是勢均力敵,任何弱者只會被明搶。
夏安左手放在槍套上,警惕地觀察著來往的每一個路人,他的右手還沒矯正,他的背很疼,他一呼吸便能嗅到濃重的鐵銹味,感受到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他再沒有比現在更虛弱的時候了,他需要休息與調養,可來往的路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這些家伙就像是嗅到美味的豺狼一般,貪婪的眼神不加絲毫掩飾地盯著他,更有甚者就站在不遠處等待他倒下。
不需要任何判斷,他就能確定,只要自己倒下,這群豺狼就會瘋狂地沖過來,搶走他所有的東西,包括妮娜。
清晨的陽光很是明媚,這是廢土中難得的好天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駐足的人就越來越多,而夏安則是背靠著墻壁,一步都不敢動,因為露出背部的他,會被豺狼肆無忌憚地偷襲。
忽然,人群之中分出一條大道,一個穿著淺色西裝的西歐男子走了出來。
他笑瞇瞇道:“嗨,夏,你可真狼狽啊。”
原來是查理。
周圍的人一見是查理,立刻作鳥獸群散,而夏安嘆了口氣,左手從槍套上離開了,面對查理,別說是以他現在的狀況,就是他什么事都沒有,也沒用。
“是啊,查理,的確挺狼狽的。”夏安沙啞地回應。
查理伸手往后做了個請的手勢,風度翩翩地說:“那就讓我送你走完最后一程吧。”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