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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大早睜開眼睛就看到阿城握著我的手坐在床旁邊,一雙眼睛還一直看著我。
看我醒過來,那雙好看的眼眸里似乎有欣喜,欣喜過后就是濃濃的歉疚和悲痛。
我一時間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想要起來,他便扶起我讓我倚在床頭。
我笑道:“你怎么了?怎么眼神怪怪的!”
他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錯愕,但又恢復了平常般的模樣。
他的嘴角抽了抽,僵硬地對我笑,溫柔地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問問太醫你的傷勢情況。”
傷勢?
我摸了摸額頭,這才發現額頭上圍裹了一圈布條,我傷了腦袋?
我這是怎么傷的?
我明明記得那天是在凰城外的十里亭邊等阿城呀,他說要送給我一件禮物,無論多晚都要等著他去,如果他不到就不能離開,她一直等著從未離開,怎么一覺睡醒就感覺失憶了一般,記得這樣不清不楚。
阿城起身走出去,我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是龍袍,明黃色的龍袍。
阿城竟然是皇上!
那個陪我游舟賞荷,陪我看日落日出,陪我看滿天繁星的阿城竟然是皇帝!
我有些轉不過彎來,但又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就算阿城是皇帝又怎么樣,阿城還是那個阿城,再說我的身份是凰城城主千金,凰城富可敵國也不懼什么皇帝不皇帝的。
如果阿城哪天不想當這個皇帝了,就帶他回凰城。
我還是坐不住,就跑去門邊偷聽,聽到太醫說我是氣急攻心悲痛欲絕,所以才忘記了之前不好的回憶。
氣急攻心?悲痛欲絕?選擇忘記不好的回憶?
這個狗屁太醫說的是我嗎?誰氣急攻心誰悲痛欲絕了?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就在我思考間,門被打開了,阿城看到我站在門邊,被嚇到了一下,然后又扶我回床上休息。
一邊還嘮叨著我傷還沒好隨便下床這樣的話。
我笑嘻嘻地回答:“阿城你知道我閑不住嘛,一定會去偷聽的。”
他怔了一下,微微點點頭。
我總感覺他怪怪的,也總感覺我忘記了事,也許是一件,也許是兩件,但就是感覺發生了什么事。
我向他問了許多問題,都是我心中的疑問。
他回答我說是因為那天他去十里亭找我想給我的禮物就是想帶我回宮,然后他帶我回宮的路上遇到了強盜,我不小心撞在了馬車上,才昏睡的,而且已經昏睡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我在心里把那幾個強盜大罵特罵了一頓,但又覺得哪里不對勁,阿爹和阿兄還有珠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怎么能撇下他們跟阿城私奔呢?
我對阿城說:“我不見了一個月,阿爹阿兄還有珠珠一定擔心壞了,我得回凰城一趟。”說著就掀開被子想要起來。
我看見他眼角一跳,急忙又把我按回床榻上,說:“小寧你不用擔心凰城那邊,我已經讓人修書回去了。”
我心下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見我這樣又說:“真的!他們也回信了,而且還是珠珠帶來的。”
我欣喜道:“真的嗎?”
他答:“真的,就在藍玉殿,你先好好吃飯,飯吃完就送來給你看。”
這么一說,我還真有些餓了。阿城讓人送來了飯食清粥。
一碗清粥就握在他的手里,我伸過手想要接過來,他卻躲開了,舀了一勺送到我的嘴邊,我臉上有些發燙,他的目光太溫柔了,就算是在凰城的時候也不曾這樣過。
他的笑很溫暖,道:“張嘴,啊——”
我順著他的話張開嘴,暖粥入口,甜甜的,糯糯的。
他溫柔耐心一口一口地喂著。
此刻的溫暖讓我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東西吃完后,果然有人送來了信。
那時的我真傻,阿城知道我從小流浪在外,才被阿爹認回去幾年,也不注意阿爹和阿兄的字筆,根本分不出信的真偽。
我坐在床上看完了信,心里無非就是他們已經知道我的情況,希望我不要擔心他們之類的話,就沒了,我都不在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我在心里有些埋怨。
突然又想起來了什么,我對阿城說:“珠珠不是來了嗎?讓我見見她吧。”
他垂了一下眸,又對我笑了笑,沒什么猶豫,說:“她就在門外,我這就讓她進來。”
珠珠推門走進來,我發現她比之前更瘦了,而且更憔悴了。
我向她問了問凰城的父兄,她只說安好。
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這么拘謹守規矩了,又讓阿城讓她留在我身邊。
阿城猶豫不決,我就挽上他的手臂撒嬌,之前在凰城的時候,我都是這么跟他撒嬌的,也會這么跟阿爹阿兄撒嬌,阿爹會很慈愛的摸摸我的發頂,阿兄會刮刮我的鼻子,然后笑罵一聲“你這匹小野馬呀!”,然后都會應允了我。
阿城猶豫了一會說:“珠珠人家現在可是景王的心上人,你這么把人要過來,景王會生氣的。”
我咦聲:“景王?”
他答:“就是小墨,司墨。”
原來他還是一個王爺,那個當初比她們還混的慘的小叫花?
我又說:“管她是不是王爺不王爺的,珠珠你說,你愿不愿意留在這里陪我?”
珠珠垂著眸,恭聲回道:“奴婢自然是愿意的。”
我看見阿城的眼睛不自覺地瞇了瞇。我抬起拳頭就在他的胸前垂了一下,道:“好啊你個阿城,我在宮里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居然讓珠珠當丫鬟?”
他寵溺地笑了笑,反握住我的手,說:“就依了小寧,讓珠珠和你一樣的待遇,皇宮離景王府也不遠,她白天留在宮里陪你,晚上再回景王府,可好?”
我轉頭問珠珠:“珠珠你說好嗎?”
“珠珠遵旨。”
我覺得有些沒趣,但又有些疑惑,以前那個驕陽似火的小姑娘怎么變成這樣。
我想一定是阿城在這里,可是以前在凰城的時候珠珠也和阿城打鬧的呀,就算是阿城現在是皇帝也不至于怕成這樣吧。
于是就這樣珠珠白天留在皇宮里陪我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和珠珠沒事的時候到處在皇宮里溜達,珠珠還是那樣木木冰冰的,恭恭敬敬,讓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曾經我們一起當乞丐的日子里,珠珠的脾氣很硬,每次有人欺負我她都會幫我出頭,就算被人打的鼻青臉腫也不服輸,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兩個一起聯手打架,那拼死的勁把敵人都給嚇跑了。
我笑嘻嘻地說著,雖然珠珠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我聽到了抽泣的聲音,回頭突然發現珠珠臉上淚光閃閃,我慌了,胡亂地給她擦著眼淚。
珠珠是個很堅強的姑娘,就算以前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的也從來不掉一滴眼淚,這么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珠珠哭。
我柔聲安慰道:“珠珠你是不是也想凰城想阿爹和阿兄了?”
珠珠還在哭,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急急滾落,不說一句話。
我繼續說:“我也想凰城了,阿爹和阿兄也真是的,這么久也不來看我們,整天在這個皇宮里都快悶死了!”
珠珠終于不哭了,卻來了一個女人,打扮衣著華麗,畫著很精致的妝。
她對著我笑道:“喲,這不是凰城城主千金嗎!”
我皺了皺眉,想著我認識她嗎?
珠珠在后面小聲說:“這是林貴妃,林左相的女兒。”
此刻我是憤怒的,好你個阿城,竟然拈花惹草,還有個貴妃。
林貴妃一臉譏笑輕視的表情讓我很不爽,我就不理她,自顧自地看著這御花園的風景。
她終于怒了,對我大吼:“有什么好張狂的,凰城都……”
后面的嬤嬤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把沒說完的咽下肚子。
我皺眉,總覺得心里不安。從我在凰城外十里亭等阿城到我醒過來的時間不止一個月。
從我醒過來之后,阿城似乎特別寵我,吃飯一定要每一餐都和我一起吃,他沒事的時候都要來陪我,眼神寵溺溫柔,只要我有要求他都會滿足我。
我在凰城的時候就喜歡阿城,但他對我雖比平常的人要好些,卻也沒現在這么好,總歸我是滿心歡喜的。
我越來越想凰城,越來越想阿爹和阿兄。
我突然想去景王府看看,要是小墨對珠珠太好,珠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就舍不得離開京城呢?
但阿城從不準我離開皇宮,我和阿城大吵了一架,我罵他負心漢,說好的這輩子只娶我一人,現在卻多了一個什么貴妃。
這是我和阿城相識以來吵過最兇的一架,我甚至擼起了袖子要打架了,還是珠珠拉著我。
但是,我是那么容易服輸的人嗎?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我提前趴在珠珠要離宮的馬車下,出了皇宮進了景王的府邸。
我從停馬車的院子里出來,四處尋找珠珠,在一間院子里就看到一個男人把她壓在柱子上強吻。
我嘞個球,如此不進屋,如此光天化日,如此光明正大,我轉身就跑開了,生怕他們發現我,但我想,小墨對她肯定是極好的。
我才跑進另一間院子中央,就有人來抓我了,傳說中的大內高手。
我想我不是被人監視了吧,敢監視我的人當然只有一個。阿城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他。我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回到錦瑟殿,阿城早已經在屋里等著。其實他很多夜晚忙完都會過來找我,并不做什么,只是抱著我入眠。
他的臉色不太好,我想他生氣也是應該的,就過去哈哈打圓場,把我在景王府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他。
他聽后終于笑了笑,說:“小寧回來就好,以后不可以再這么不辭而別了,知道嗎?”
我點點頭答應了,又說:“阿城,我想回一趟凰城。”
他抱著我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半天才說:“不行,這里離凰城有好遠的路,很危險,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回去看看阿爹和阿兄,你也知道我從小在外流浪長大,親人對于我來說是多么重要,我想他們了,看他們一眼很快就回來。”
他皺著眉,說:“不行。”
我也有些不開心了,道:“為什么不行啊?我只是回去看看阿爹和阿兄,又不是不回來了!”
“再過幾天就是封后大典了,這可是從你醒過來就開始籌備了,你不能走。”
我想抬起頭給他一拳,但手已經沒了力氣,景王府雖然離皇宮不遠,但這一路用手腳勾趴在馬車底也是非常累的。
我明白了我的用意,就拂開我的衣袖為我揉手肘。
暖黃色的燭光下,他的臉多了幾分柔和,他的手指用力均勻,我的手肘被他揉的很舒服。
他說:“不要走好不好?”
聲音像個孩子一般。
我說:“好。”
轉眼間我在宮里已經生活了兩個月,阿城在皇宮待我很好,他會時不時帶給我阿爹和阿兄的信,我也時不時會寫幾封信讓他帶給阿爹和阿兄,他有什么珍寶都會讓人往我宮中送。宮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對準皇后不是一般的寵愛。
一天晚上,我正在桌前看著阿城送來的畫本,突然有一雙大掌就輕輕捂住了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我笑了笑,說:“阿城,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我在我耳邊輕輕說:“別亂看哦,給你一個驚喜。”
他找來了三指寬的白布條蒙上了我的眼睛,然后在后腦勺上打了一個結。
我心下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是順著他,由他牽著我的雙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走到不平坦的地方他會提醒我小心,走到石階前,他會提醒我抬腳,走到太不安全的地方,他就直接背起我。
我的手有些涼,卻讓我覺得很溫暖,他的背寬大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我趴在他的背上的時候,感覺就像整個世界。
可我走著走著越來越不耐煩,有好多次都想拉下布條,但都被他柔聲勸阻。
“還有多久啊?”
“快到了快到了,就在前面。”
我只能耐著性子跟著他繼續走。
終于站定,他也終于給我解開了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