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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與陳默

二零一零年九月一號早上七點四十五分,我拖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站在我家對面的公交站臺發(fā)呆。

站牌顯示,從我家到東陽一高,坐11路車,中間經(jīng)歷十一站,東陽一高剛好是最后一站。這讓我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添了幾分歡喜,我一向神經(jīng)大條慵懶散漫,喜歡慢節(jié)奏的生活,不習(xí)慣匆匆忙忙的做事,在乘公交車上,具體體現(xiàn)為,不喜歡被一群人簇擁著上車,以及被一群人簇擁著下車。

這點兒小癖好直接導(dǎo)致我已經(jīng)錯過了兩班十五分鐘一班的公交車,只能等八點鐘那一趟,可剛巧又趕上了逛超市高峰期,拎著編織袋的大爺大媽們將公交站臺圍的水泄不通,一個個的都拿出了比跳廣場舞還要火辣的熱情,跟泉涌似的往公交車上擠,生怕錯過了超市的開門時間搶不到今天的特價商品。

我站在人群最后,有些惆悵,既恨自己為什么抵擋不住被窩的誘惑,又恨自己早飯時為什么要那么優(yōu)哉游哉細嚼慢咽。

“后悔了吧?!?

明朗含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乍一聽,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心聲,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個女的,實在是不能發(fā)出那樣清越好聽的男聲。

“你也來擠公交啊?!蔽移^看身旁的陳默,頗有幾分忿忿不平,同樣是高一報道的新生,為什么他兩手空空,啥都不用帶,而我卻要大包小包被子毯子全副武裝?

“我的行李昨天下午就已經(jīng)送到學(xué)校了,誰讓你偷懶,昨天死活不愿意出門。”

我撇了撇嘴,不樂意搭理陳默,如果說一個人是另一個人肚子里的蛔蟲,有些惡心不好聽,那么陳默大概就是我床頭柜上的一面鏡子,見過任何模樣的我,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我的優(yōu)點缺點,哪個表情表達了哪種心情,哪個動作省略了哪些臺詞,都瞞不過他那一雙時常含笑的桃花眼。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陳默他不但能夠透過現(xiàn)象看到本質(zhì),還能透過形體窺見思想,總是讓我心底那些小九九無處遁形,簡直是比齊天大圣的火眼金睛還要厲害。

“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又不是來落井下石的,看目前這形勢,就算你能擠上公交車,大概也趕不上九點之前到校報到了,走吧,帶你去坐出租車。”

我立馬換了個眉開眼笑的表情瞧著陳默,“打車錢你出啊,快快快,我可不想第一天開學(xué)就遲到。”

“你呀。”陳默嘴上笑我變臉跟變天兒似的,手上卻主動接過了我大包小包的行李,甚是任勞任怨。

“你看分班表了嗎?我在哪班?”出租車上我問陳默,省得到學(xué)校之后還要花時間在這些瑣事上,當然了,如果陳默能直接帶我到班級報到,那就更好了。

“高一二班,”陳默不假思索地回道,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絲愉悅。

“哦。”

“跟我同班?!?

“哦,”我小聲嘟囔,“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我和陳默,從幼兒園開始便同班,小學(xué)同班,初中同班,到了高中竟然還擺脫不了同班的魔咒,也算得上是一段孽緣了。

“很開心再次與你同班。”

陳默顯然聽出了我的怨憤,竟然還好脾氣的以德報怨不同我計較,這讓我打了許久的腹稿準備用來回懟他的話都派不上用場,導(dǎo)致我一時有些語塞。

“東陽一高好啊,年年多少人擠破了頭皮想要進去,高一二班尖子班啊更好了,我聽說東陽一高每個年級就設(shè)了兩個尖子班,每班只收三十名學(xué)生,而東陽一高每年能有上百人考上985、211呢,你們啊,可妥妥的都是清華北大人啊?!?

司機大叔一番慷慨陳詞,讓我不得不懷疑他也像我一樣,打了許久的腹稿,不過,他比我幸運,至少還有機會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不至于憋著。

東陽市很小,是以我家離學(xué)校也不是太遠,陳默又同司機大叔客套了幾句,東陽一高便到了。

司機大叔執(zhí)意不肯收陳默的錢,我們都走好遠,快進校門了,還能聽到司機大叔在后面沖我們喊,“好好學(xué)習(xí)啊,以后考個清華北大,替我們東陽市爭光啊。”

我偏頭打量陳默,陳默也側(cè)頭看我,“看什么呢?”

“你猜?!?

“司機叔叔是體恤我們是學(xué)生才不收錢的,不是被我這人畜無害的笑給騙了。”陳默無奈嘆氣。

被說中心思的我一時覺得有些沒面子,只能干笑一聲,“看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在想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我知道?!?

這句話竟然是從一向謙虛內(nèi)斂的陳默嘴里說出來,當真使我萬分詫異,難道就過了一個暑假,陳默就轉(zhuǎn)性了不成?

“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屁孩跟我說,我笑起來很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笑一笑才好?!标惸?,聲音里猶帶著笑意。

我抬頭看他,隱約看到了他嘴角清淺的笑和發(fā)紅的耳尖,“那個小屁孩真有品味。”

陳默先帶我去班級報了到,和班主任混了個臉熟,后又幫我拖著行李去找宿舍。

宿舍阿姨特別盡職盡責,攔著陳默死活不讓他進女生宿舍,就連陳默那溫潤如玉的笑,在宿管阿姨面前都不頂用了。

“算了,你就在這里幫我看行李吧,我先拖一個箱子上去,等會兒再來拖另一個。”反正里面都是些被子衣服生活用品,也不是太重。

“也好,我都忘了你綽號‘鉛球妹’來著,小小的行李箱自然是不在話下?!?

陳默竟然連假惺惺的客套話都不愿意說,還出言直擊我的痛處,讓我再次回憶起扔鉛球最好成績四米的不堪往事,令我很是不爽。

“阿姨,為啥別人的家長可以進去,我的家長就不行?”我一臉忿忿不平的問宿管阿姨。

“人家那都是爸爸媽媽,叔叔阿姨來送自己家孩子上學(xué),他是你什么人?”宿管阿姨指著陳默問我。

陳默也好整以暇的望著我,眼底含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等著看我打算怎么編下去。

“舅舅,他是我舅舅啊,人都說外甥隨舅,阿姨您沒看出來我們倆簡直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嗎?”我特無辜特真誠的望著宿管阿姨笑。

宿管阿姨還真盯著我們倆看了一陣子,眼神迷茫了許久,大概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一擺手說進去吧進去吧。

我給了陳默一個嘚瑟的眼神,然后撇下他和兩個大大的行李箱,趾高氣昂的進了門。

東陽一高的宿舍配置在一眾高中里還算是好的,五人間的宿舍,上床下桌,有獨立衛(wèi)生間,唯獨缺了最不可缺少的兩件電器,空調(diào)和熱水器。不過,我的床位靠窗又向陽,總體上還是很讓人滿意的。

“我的室友呢,怎么一個都不在?”

陳默正在幫我鋪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弓著腰鋪床掛蚊帳的勁爆場面,怎是一個賢惠可以概括的。我閑來無事,望著空蕩蕩的宿舍和室友早已經(jīng)鋪好的床空發(fā)感慨。

“住校生大部分人昨天已經(jīng)來學(xué)校把床鋪整理好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在教室里等著老師下一步的安排。畢竟,都高中了還像你一樣這么懶散的人不多了?!?

我甩了陳默一記眼刀,“這叫浮生偷得半日閑,你都不知道,我昨天睡了一下午有多爽?!?

“好了,都已經(jīng)收拾差不多了,余下的小東西你自己整理吧。”陳默余光瞥了瞥我包里尚未拿出來的內(nèi)衣內(nèi)褲衛(wèi)生巾,臉色有些可疑的微紅。

我在心里‘切’了一聲,想當年我的初潮都是在陳默的見證下洶涌而來的,怎么那么多年了,這廝一點兒都沒有適應(yīng),還越發(fā)扭捏的跟女人一樣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走吧,我們?nèi)コ燥?。”我用腳一踢把包踢到桌子底下,拉著陳默決定再宰他一頓飯。

“還不到十點,食堂都沒開門呢。”

“誰要吃食堂了,剛過來的時候我看到學(xué)校對面有家麻辣燙,走走走,我們?nèi)コ月槔睜C。”

陳默突然伸手偷襲我,戳了戳我額頭上新長的那顆明晃晃的痘痘,疼得我嗷嗷直叫喚。

“疼吧,吃完麻辣燙還會長。”

“管它呢,先吃了再說?!比绻驗榕麻L痘痘而不吃麻辣燙,那跟因為怕死而不活了有何區(qū)別,那樣的人生一定特乏味。

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在教室里等著老師訓(xùn)話,小店的生意顯得分外冷清,難得不用排隊等座,大熱天兒的,我和陳默吃得滿頭大汗,一頓飯結(jié)束,一看時間才過了小半個小時。

“現(xiàn)在可以去教室了吧。”

我苦苦思索了許久,實在是想不出再在外面逗留的理由,只好愁眉苦臉的跟在陳默后面往教室走,未來的日子里,有陳默在,想逃課都難啊。

班主任是一個大概三四十歲的中年女人,短發(fā)紅唇,西裝裙高跟鞋,看起來干練十足,一副不大好惹的樣子。我朝后座的陳默吐吐舌感嘆前途堪憂,陳默對我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好了,同學(xué)們靜一靜啊,我看人也來的差不多了,我稍微說幾句。

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王桂芝,是你們的數(shù)學(xué)老師兼班主任,上一年,我?guī)У氖歉呷?)班,同學(xué)們看了校園內(nèi)張貼的紅榜,應(yīng)該也知道,上一年高三(1)班三十名學(xué)生,有二十八名考進了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985,211。

今年呢,根據(jù)學(xué)校安排,我會再從高一帶起,如果你們這三年能一直保持年級前六十的成績,那我也會一直陪著你們,直到你們學(xué)成畢業(yè)。

所以,以后這三年,還請同學(xué)們多多關(guān)照了。

本來呢,剛開學(xué),你們不了解學(xué)校的規(guī)章制度,可能會在衣著打扮上,和學(xué)校的要求有所出入,這也情有可原,我也不打算對你們有太多的苛責,畢竟以后有的是時間糾正你們這些不良習(xí)慣。

但有些同學(xué),實在是觸碰了我容忍的底線,小背心,超短褲,人字拖,披頭散發(fā)的像鬼一樣,知道老師在教室里等著人來齊了開班會,還悠哉悠哉的,不忘去學(xué)校對面吃碗麻辣燙,你是來上學(xué)的,還是來度假的啊,你當學(xué)校是你家啊……”

老班口中的這有些同學(xué),我聽來實在是有些耳熟,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著,又嗅了嗅身上無比濃郁的麻辣燙的清香,終于確定了她說的那位同學(xué)可不就是我。明明陳默也是我的同伙來著,為啥接受通報批評的只有我,我磨了磨牙,很是憋屈。

“老師,”

陳默在后面狠狠踢了我椅子一腳,打斷了我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我本來想說外面告示牌上寫了來著,學(xué)校是我家,環(huán)??看蠹?。

“怎么了?”

老班一臉不爽的看向我,看來我給她的第一印象留的不太好。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說都快十一點半了,是不是該到飯點兒了……”

身后,是陳默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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