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去校門口等我吧，我回教室拿幾本書。”

陳默終于開口了，他向來如此，從來不會忤逆夏姨。

和沈約媽媽擦肩而過時，她對我笑了笑，很溫暖的笑，然后對我說，“小久，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

我扯了一個笑回她，那時我想，沈約媽媽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被自己敬畏的長輩指認為拙劣的騙子，足以使我無地自容，沈約媽媽能察覺到我的窘迫，重視我的感受，幫我解圍，當真是再好不過的人了。

我想，如果夏姨也像沈約媽媽一樣多好，善解人意，寬容可親，像超級英雄一樣守護著沈約的孩子氣，容許他自由的生長，這樣該有多好。

回教室的路上，我和路桑走在前面，他們三人跟在后面。

“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要強出頭，沒有人值得你拋下自己的安危去保護。”

“不勞你掛心了，我的女朋友我自會好好護著的。”

“把心思都放在讀書上，不要胡思亂想舍本逐末。”

“呵。”

“我會爭取圣誕前回來，和你一起跨年。”

“以后的每個跨年，我都會陪她一起過，不勞你費心了。”

……

兩個人徑自走在前面，你來我往的說相聲似的，水火不相容，我們三人跟在后面倍覺自己多余。

當陳默將書一本一本收好，望著空蕩蕩的課桌，我才終于不得不接受原來離別已經這么近。

“我就去兩個多月，很快就會回來的。”陳默安慰我。

可我知道，短暫重逢后我們終會迎來更漫長的告別。陳默太優秀了，他該到更大更遠的地方，去結識更優秀的人，擁有更精彩的人生。

我沒有跟大家一起出去送陳默，只是躲在窗簾后面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漸遠。

校園里的梧桐樹葉子也慢慢變黃，隨風飄落，秋天當真是一個離別的季節啊。

“狠心的丫頭！”連杰罵我，“陳默一步三回頭的就盼著你能去送他，你倒好，趴在這里睡大覺。”

“又不是不回來了，搞那么大陣仗干嘛。”我臉朝下趴在桌子上甕聲甕氣回懟連杰。

我只是真的不習慣面對離別，尤其當對方還是陳默。

還記得有年夏天我和陳默一起上山看楓葉，我第一次見到綠色的楓葉很是新奇，就摘了一片回去，用塑封膜仔細封好，想要留住一片綠色。可那片楓葉還是一點一點的變黃、腐爛，不復幾天前翠綠的模樣。

那時我就開始明白，有些東西是留不住的，比如說一片慢慢老去的綠葉，比如說一個即將要離開你的人。

沒什么胃口吃午飯，我趴在課桌上自顧自發呆，沈約拉了把凳子過來，撐著下巴陪我一起發呆。

“你這副模樣指不定又要迷倒幾個花癡的小姑娘。”我笑沈約。

“也是，”沈約笑，“可惜啊，在我風華正茂的時候一著不慎交了個女朋友，終結了這無數種可能。”

我偏頭看沈約，忽然便覺得我好像從來都不曾了解這個人，初相識時高冷孤傲目中無人，成為朋友后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從表白時的步步緊逼，到而今交往后連玩笑話都能說這么一兩句，沈約這性格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沈約刮了刮我的鼻尖。

我還沒有習慣這么親昵的動作，立馬從桌上彈了起來。

這么大動作不僅沈約一愣，伸出的手來不及收回僵硬的懸在空中，我后悔莫及，只怕傷到了沈約的自尊心。

“害羞了？”沈約卻沒有在意，只是溫柔的笑著問我，安撫有些受驚的我。

事情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沈約越是對我好，我便越覺得自責，自責自己沒有盡早進入角色，責怪自己還沒有學會如何做一個稱職的女朋友。

“小久，我喜歡你，想要住進你心里的那種喜歡。你呢，有沒有準備好，讓我走進你的心里去？”

沈約低低嘆了聲氣，我想一定是因為我太遲鈍不是一個好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