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殺了十二個人了。

唐玄撕下懸賞，將第十三個人的性命收進懷中。

月色深沉，他躍上屋頂，站在高處凝視整個都城。

風中傳來肅穆的聲音。

接而就是道士的低語。

無數閃爍著銀光的鎖鏈拔地而起，撲向唐玄，唐玄抽出腰間的刀，他的刀反射著月光。

他一躍而起，鎖鏈沒有鎖住他，反而來不及收回撞在一起。唐玄的刀倒映出不遠處道士的影子，他如同一柄箭羽沖向道士。

道士不急不緩揮舞拂塵，他的長袍隨著冷風飛舞。

唐玄在幾乎逼近道士時，房頂忽然沖出一道如粗繩般的木條纏住唐玄。

唐玄揮舞長刀砍下。

瞬時間四面的鎖鏈再次沖出來，將唐玄死死捆住。唐玄被釘在原地，他的刀離那綁住自己雙腿的木條不過咫尺。

勝負已分。

唐玄仍舊握緊自己的刀，額頭上青筋迸出，但他仍舊面無表情，他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景象倒映出來。

道士微笑起來：“唐玄。束手就擒吧。”

“我沒有輸。”唐玄開口。

聲音冰冷。

道士嘆了口氣：“你活著便是為了復仇，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復仇成功，興許就是整個國家的崩潰。你要為了罔顧人命的唐家，而讓國家陪葬嗎？”

“不是為了唐家。”

唐玄垂下眼簾，這時他的語調帶了一絲情緒，連道士也不由為之動容。他的聲音壓抑著似乎永遠無法傳達出的感情。

因為永遠無法傳達出，所以才含有鋪天蓋地的悲傷。

但是唐玄剩下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一柄箭射進了他的心臟。

唐玄堪堪回頭，看見一個神色冰冷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的房頂上，他的長弓拉緊，似乎害怕唐玄一箭不死，又一柄箭羽破風而來。

道士無法阻止。

唐玄眼中的箭羽逐漸放大。

他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狂風涌起，夜色更加深沉。

這個殺人如麻的少年，眼中最后浮現出的場景，只是只是一只血紅的蝴蝶翩翩飛過天際的蹤影。

他那柄一直緊握的長刀，從他手中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