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忽然笑了笑，探出身，唐心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已經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唐心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僵住了，她不是第一次和唐玄如此親密，但是他的指尖掠過她的發梢，她覺得有種微妙的電流瞬間穿透她的全身。

她的頭發被他弄的很亂，但是她的眼睛無法離開他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眸，就好像看見冰雪融化。唐玄慢慢抽回手，淡淡說：“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

他沒有過多的解釋他即將要去做的事情，但他已經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她。

唐心攥緊的拳頭沒有松開，她只是看著他的眼睛，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變得困難。唐玄的眼中只有自己，在很久之前，她從未想到過某一天，一個男孩的眼中只會有自己的身影。

“你不能不走嗎？”唐心鼻尖酸澀。

她討厭這種感覺。

但她的眼中卻涌出了淚水，唐心從沒料到自己有一天會像那些嬌弱的女孩一樣哭哭啼啼。但是她不想要他走，無論他要去做的事情是為他們能夠理所當然的在一起而打下基礎。

唐玄伸手接過了唐心手中那架風箏，唐心看著他。他將風箏雙手舉起來對著天空，他的眼神平靜，好像那些未被風激起波瀾的湖水。

風箏紙薄，他看見陽光穿透紙面，也能看見未沾染塵埃的藍天。

唐心怔怔看著他的側臉。

他身后那些灌木綠葉和花朵隨風擺動，眼前的場景好像一幅畫，她好想把他定格下來，存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畫的很好。”唐玄說。

他又重復了一遍，這次卻聽起來不像揶揄她。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筆被唐心畫過頭的紅線，然后將風箏放在石桌上。

唐玄看向唐心，唐心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神，她慌慌張張低下頭，只能說一句：“謝謝。”

“唐心。等我回來我就娶你。”唐玄說。

唐心點了點頭，卻沒敢看他的眼睛。

但是她心里還是有個結，每個夜晚她總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現在不問的話，她就需要再等他一年。

“你為什么非要娶我？”唐心說，“你剛剛也說了，唐家的女孩每個都有機會成為你的妻子。為什么偏偏選我？我是最丑的一個，最任性的一個。其實我很不聽話，你也能看得出我的姐妹們多么討厭我。不要用那種含糊的答案回答我，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

唐家的女孩都很美，唐心有時候想，也許她沒有臉上這塊斑，她也很美。但她臉上的紅斑面積太大了，幾乎無法忽視。

她想，唐玄看起來也不像腦子有問題啊。她想要知道理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值得被愛的一面。

唐玄看著她，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就像停在葉子上緩慢振翅的蝴蝶。他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她攥緊拳頭，臉上帶著一絲窘迫和不安。

就好像有人往湖泊里丟了一顆小小的石子，他的心底忽然顫了顫。

他看著唐心，卻很久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唐心沒有聽到他的答案，心口涌上一股難以言狀的失落。也許她猜的沒錯，唐玄只是個喜歡丑八怪的變態而已。但是他對她總是很溫柔，或許她不用那么急切的去知道真相，她只要知道他對她和對待別人不一樣不就好了嗎？

可是，唐心總是有點任性。

她抬起頭，裝作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嘴角勾出笑容，輕松說：“算啦。不回答就算了。馬上就要到晚膳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她感覺到自己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唐心正要站起來，唐玄卻忽然一動，伸手抓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寬，甚至有點粗糙，卻很輕易將她的手完全包裹起來。

唐心一怔，臉頓時紅的像是即將到來的夕陽。

“你，你干什么！”唐心說話都有些不順暢了。

唐玄緊緊抓住她的手，帶著一絲力度，讓她無法抽身。

他就那樣看著她的眼睛，眼神里帶著一絲迷茫，卻又有些認真：“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八歲。你縮在一個女孩的身后看著我，眼神里帶著點倔強和挑釁。”

“啊。”唐心愣住。

她沒有想到唐玄忽然沒頭腦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可是她的心跳的好快，她的手出了汗，她想將手從他手心里抽出來，可是唐玄抓的那么緊，卻又那么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什么昂貴的珍寶。

她從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

她的心膨脹起來，滿足而又甜膩。

唐玄繼續說：“我很在意你。但我卻說不出理由。只是你每次跟在別人身后的時候，我都能讀懂你眼睛里對我的敵視，你想接近我，卻從不靠近我。你對我而言像一塊七色的寶石，你很復雜，又很純粹。我......我不知道......”

他手上的力度漸漸松了，慢慢站起來，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看著唐心的眼睛。

他似乎陷入了煩惱里面，好看的眉心蹙起，卻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唐心心臟跳的很厲害，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掉了。唐玄在很認真的思考，她卻好像失去重心般慢慢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自己膝蓋上。

“什么嘛......”唐心含糊不清的說。

“什么？”唐玄愣住。

唐心知道自己的嘴角幾乎快咧到眼角了，明明唐玄并沒有給她答案，可是她為什么還是覺得喜不自勝。唐心覺得自己快要幸福到死掉，她連手指都在發抖，她的眼眶落淚，卻不是因為難過。

唐心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頭仰視他：“那你不覺得我很丑嗎？”

“為什么覺得你很丑。”唐玄也慢慢蹲下來，他平視她的眼睛，看見她眼角淚水，伸手慢慢擦去，動作緩慢卻又霸道：“你為什么要哭？”

“我的紅斑。不丑嗎？”唐心指了指自己的眼邊。

他看著她的眼睛，他的指腹還停留在她的眼角。唐玄眉心漸漸緩和，露出一抹略帶癡迷的神情，“是蝴蝶停在你眼邊。很美。”

唐心僵住了。

她的紅斑確實有蝴蝶的輪廓，但那又怎樣，丑就是丑，誰管你什么輪廓。

可是她無法忽視唐玄的眼睛。

他的眼神那么認真，炙熱而深沉，熱度幾乎將她包裹。

他的聲音那么通透，好像要撞進她的靈魂深處去。

唐心已經不用再遲疑，眼前的人值得她用心去喜歡。

她會用她的一切去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