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很久都沒有收到唐心的消息。
此時他正蒙著臉趴在一處房頂上,月色蕭瑟落在他的身上,唐玄的眼中閃過寒芒,看見瓦片下的刺殺目標與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糾纏在一起。
不過多時,被褥下傳來一陣令人燥熱的呻吟聲。
唐玄手中發出三根銀針,針筆直刺破空氣刺進男人暴露在外的脖頸,只聽見細微的一聲悶哼,男人歪頭死在了那正陷入亢奮的女人身上。
唐玄身形一動,像風一般消失在房頂上。沒過多久,吵鬧的侍衛闖進屋內,他們背脊一寒,卻無法在任何一處角落找到刺客興許待過的痕跡。
唐玄高高立在高塔的屋頂上,這座塔是先皇為觀賞星象建起來的,高度幾乎刺破云層,從此處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寒風鉆入他的衣袖,唐玄卻沒什么表情。
忽然一道人影閃過,站在他不遠處看著他。那男人慣用一把長弓,臉色冰冷鐵青,他抬起手拉起長弓,目標正是對準唐玄。他手上的肌肉爆起,口中的警告順著冷風刮過來:“唐玄。你一周前進入都城,公子早早就給你傳了信,為什么不接受。”
唐玄看了他一眼,百無聊賴般用手指摩挲著刀鞘,聲音平淡:“沒興趣?!?
男人瞪眼,他原本還算平穩的表情忽然好像被激怒似的爆出青筋,怒道:“唐玄,別給臉不要臉。你是什么貨色,你心里清楚,公子屈尊,你不答應就罷了,何必裝作不屑一顧。何況公子還替你除掉了那唐家嫡子,你竟半天不知道感恩么。”
“我有求你們替我除掉他么?”唐玄好像終于正眼看著他。
男人眼神一怔,但很快陰沉下來,冷聲說:“聽說你當初還未進入唐家時有個令人膽寒的稱呼,‘狼’,一旦盯住獵物便不再松手,即便將對方扒皮抽筋也不滿意,殘忍嗜血,無情無義。既然你那么不給面子,不如我來試試你是不是真的如傳聞那般兇狠,看你到底有沒有向公子叫板的資格?!?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力度便松了下來。箭羽沖破長弓,向著唐玄呼嘯而去。唐玄也動了,即便那箭羽如閃電般朝他沖過來,他抽出長刀,側身踏出。男人還未反應過來,那箭羽已貼著唐玄飛過去,唐玄的身形如同幻影般破碎了,一股狠辣的氣息朝男人撲面而來。等到男人再回神,那柄冰冷的刀已經貼著他的脖子劃出一道淺而利的血痕。
唐玄在他身后緩緩將刀收進刀鞘,慢慢轉身看著男人的背影:“回去告訴你家公子,若是動了唐家,他想要得到的東西,我也會不客氣的毀掉。”
男人如同從湍急的水流中冒出頭,他的手指甚至都在顫抖。
他在這世上行走這么多年,唯一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還是從一位如此年輕的少年身上。男人緩緩轉過頭正面唐玄。
唐玄卻已經別過了視線,他的目光投向唐家的方向,那雙眼睛中卻流露出一絲莫名令人心悸的溫度。
男人的手指撫過自己流血的傷痕,對著月色看見鮮血涌動,終于他點了點頭,語氣冷硬:“你確實很厲害。不過就這點本事想威脅公子恐怕還差了點,要知道這世上最厲害的從來不是行走江湖武功高強的俠客,而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卻萬人之上的皇帝。唐家以為自己囂張那么久,還能繼續被容忍下去嗎?也許你可以以一敵百,卻也頂不過唐家自己內部的腐爛?!?
“你話太多了?!碧菩f。
男人冷笑,他自以為說到唐玄的痛處,心想他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便說:“公子是想給你指明一道明路。你想反抗,不過是以卵擊石。”
唐玄皺眉,他似乎覺得這人嘀嘀咕咕吵了他的清靜,于是轉頭看向他。男人愣住,唐玄那雙冰冷的眼睛讓他從心底感到寒意,好像帶著脖子上的傷口都疼痛起來。唐玄說:“剛剛我殺掉的是你家公子的家臣,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了。”
男人沉下臉,但很快他臉上的表情猙獰起來:“公子早猜到你的反應,于是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唐玄看著他,神色有些變動,好像終于有什么東西激起他的興趣。
男人冷笑說:“‘聽說你有一只血紅色的蝴蝶,我不介意折斷她的翅膀?!?
唐玄臉色一變,剛要踏出身,男人卻似乎早預料到他的反應,竟先他一步閃下了高塔。等唐玄踏出一步,對方早在黑夜中消失了。
唐玄那張常年不變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陰狠,他攥緊拳頭,卻不知想到什么,剛剛涌現的猙獰好像不過是曇花一現,他神色如常松開五指,一躍落下高塔,朝著唐府的方向快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