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當然不會因為唐玄向她搭了話就對他多在意一點。

但她感謝唐玄的搭話，因為從那天起，她所有的自吹自擂都有了可靠的證據。

不管她說，唐玄今天摸了她的頭。

即便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謊言頗為可笑。

姐姐也會聯想到那天在花園中唐玄對唐心那句毫不留情的戳穿。

唐玄從未搭理過任何一個女孩，除了唐心。

姐姐嫉妒的要死，她這次不再裝作大家閨秀，反而到處說唐心的壞話。她說唐心是個丑八怪，自私，小氣，善妒。

姐妹們聽了樂不可支，她們早就知道唐心讓人討厭的個性。就連唐心本人也樂意邊磕瓜子邊看姐姐放肆說自己是個壞女孩。

她過的比以前更加奪人眼球。

但姐妹們即便知道唐心的壞脾氣，卻從來不嫉妒她。她們可憐唐心，她們知道一旦唐家將唐心養到了十五歲，就會把她嫁給一個沒什么文化但有錢的暴發戶。她長的丑，暴發戶也許會虐打她，娶幾十房小老婆。她的未來將水深火熱，和她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公主們不一樣。

姐妹們可憐唐心。

所以愿意讓她占一點小便宜。

但姐姐不一樣。

因為她是認真的喜歡唐玄，她喜歡唐玄那張冰冷的臉，喜歡他提刀的姿勢，喜歡他對兄長們的不屑一顧。

姐姐問母親，可以嫁給唐玄嗎？

母親說，只要父親答應就可以。

姐姐問父親，可以嫁給唐玄嗎？

父親說，唐玄答應就可以。

這便是默許。

姐姐高興壞了，她跑去問唐玄，我可以嫁給你嗎？

唐玄坐在花園里擦拭自己干凈到可以照出人影的劍，聽到她問話，目光反而瞥向她身后。

唐心躲在草叢里偷聽。

唐玄站起來，將劍放在桌上，繞過姐姐，忽然走到草叢邊，伸手徑直拉起唐心的衣領把她提起來，動作毫不憐香惜玉甚至有點殘暴。

他看著她慌亂的眼睛，“偷聽很好玩？”

“我，我在抓蝴蝶。”唐心顫抖著聲音說。

她有些倉皇想要躲過他的視線，但唐玄很快伸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唐心覺得唐玄抓著她好像在抓一只可憐的小雞，唐心害怕了，她覺得唐玄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冰冷和殘忍。

姐姐揪緊手帕站在原地。

為什么好像對一切都不在意的唐玄一眼就可以發現唐心。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跳梁小丑，她長這么大，從未受過如此屈辱的對待。

姐姐轉頭走了。

唐心想要用視線捕捉姐姐的背影，但她的下巴被唐玄掐的隱隱作痛。終于她忍不住哭起來，大叫：“你為什么抓我！”

唐玄看著她的眼淚落在手上，忽然愣住，松開她。唐心才不給他抓住她的機會，像逃命一般飛也似的跑了。

唐玄抬起手背，他看著那滴清澈的眼淚，終于抬起手，微微嘗了嘗。

咸的。

唐玄擦去眼淚，轉身坐回了圓凳上，再次提起自己的劍反復擦拭。

但這次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茫然，而非全然的冷酷無情。

唐父曾經告誡過他，他可以選擇唐家的任何一位女孩做他的妻子，包括他的庶女。

唐玄知道這只是唐父試圖捆綁他的一種方式。

但女孩們都太無聊，她們吵吵鬧鬧沒完沒了，大多都喜歡用拙劣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但只有唐心。

她坐在女孩的中心，目光卻從未看向自己。她拼命吸引他的注意，為的不是討他歡心，而是不讓自己被所有人拋棄。

唐玄一眼就看出她的孤單。

她的孤單同他一樣。

充滿了自殘似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