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頭啊，你醫術已成，是時候出去歷練了?！?

云霧老人捋著白花花的胡子，笑瞇瞇地看著正擺弄著兩百年份靈芝的四徒弟。

“不要啊老頭兒！”

云肆傻了眼，手中靈芝一放，雙手就要拍向桌面。

“停停停……”云霧老人一臉肉痛，慌忙阻止了云肆的動作，“桌子可經不住你這一拍?！?

上等的梨花木啊，可得珍惜著。

云肆也知自己擁有一身怪力，當下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老頭兒，你舍得將自己的親親寶貝徒弟扔下山去歷練嗎？”

自然是舍得的。

云霧老人嘆氣：“當然不舍，但你自小到大一直待在云霧山，不出去看看，都快變傻了，另外……”

“呀！”云肆吃了一記爆栗，細嫩的小手立馬捂上額頭，睜大眼睛不滿地看著云霧老人。

另外什么？還有，她可不傻。

云霧老人秒變臉，氣急敗壞地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云肆微微發顫，“為師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老頭兒，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師父莫氣，氣壞了身體怎么辦？”云肆笑嘻嘻地抱住云霧老人的胳膊，“叫您老頭兒多親切啊?！?

“你啊……”云霧老人搖頭，“下山后可得把這性子改了，不然遲早要吃虧?！?

云肆揮拳頭：“誰能讓我吃得了虧？看我不把他揍得變形?！?

云霧老人氣急敗壞地敲了下云肆的額頭，“身為醫者，怎么能動粗呢？”

“嘿嘿，”云肆眨眼，“那就曝出您是徒兒的師父，量他們也不敢動手?！?

師父的醫術可是名震天下，每天來云霧山求師父治病的可是多不勝數，就連皇帝老兒也得給師父三分薄面。

云霧老人清了清嗓子，嚴肅道：“為師的名頭兒雖然好用，但你是要下山歷練，若是嘗到了便利，怎么還能叫做歷練？”

“哈哈哈哈，徒兒開玩笑的，您還當真了，哎呦……”云肆皺起小臉捂著肚子蹲下。

咳，一不小心笑岔氣了。

“行了，”云霧老人給她這一動作逗樂了，“隔日不如撞日，你今天便下山吧?！?

“?。?！”云肆撅著嘴巴，“這么快的嗎？”

云霧老人捋著胡須：“嗯，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再不走，他這住處的家具又要從里到外換個一遍了，雖然走不走也差不了多少……

“好的吧，”云肆鼓了鼓腮幫子，“我走了后老頭兒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趁著我和師兄們不在就偷偷喝酒吃肉，師兄他們再過半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就給師兄們寫信，讓他們盯著你，哼哼?！?

“你這丫頭！”

云霧老人吹胡子瞪眼，沒想到他這點兒小心思還真被四丫頭猜著了。

云肆面容一整：“您年紀大了，最忌諱這些，可一定要聽我的話?！?

云霧老人無可奈何地點了頭。

“那……”云肆不舍地看著云霧老人，“徒兒這就走了?！?

“走吧?！?

云霧老人嘆氣，養了近十八年，四丫頭終歸是要離開的。

“師父再見，過年時徒兒定會回來?！痹扑帘ё≡旗F老人，眼中含著水霧。

“好孩子，”云霧老人推開云肆，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這是當年在山下撿到你時，從襁褓中發現的玉佩，你若有心想找你的父母，它可能對你有幫助。”

云肆抹掉眼淚，接下后提著紅繩仔細瞧著慢慢晃悠的玉佩。

玉佩上也沒刻什么字，就是這花紋粗看之下紊亂無序，深看卻能從中找到絲絲規律，奇哉怪哉。

云肆撇了下嘴，將玉佩收到懷中，毫不在意道：“他們若真有心，十八年來還怕找不到我？我才不要找他們。”

云霧老人笑而不語，既然不要找他們，為何將玉佩貼身放著？

云肆瞪眼：“好了，我這回真走了，老頭兒你可不能忘了我的話?！?

云霧老人連連頷首。

云肆眼睛又是一紅，索性離開藥房跑回自己的住處收拾東西，出了大門后回過頭對著云霧老人燦然一笑，大喊道：“老頭兒，不準貪喝貪吃！”

云霧老人一個跌倒，心中大呼收徒不慎，原本還以為四丫頭要跟他說再見或者照顧好自己，誰知……

唉。

云肆做了個鬼臉，轉身往山下走。

再見，師父。

再見，師兄們。

再見，云霧山。

未知的人和地方，老娘來了！

云肆雄赳赳氣昂昂地大笑起來。

樹上的喜鵲鄙視了眼，就你這五短身材蘿莉體型，還敢自稱老娘？

云肆哼哼，快步越過喜鵲，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一只鳥兒計較。

半個時辰之后，云肆已是出了一身汗，正處在云霧山山腳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

真不容易，師父下的迷霧陣實在是太難破了，若不是事先得知，她在里面待上三天三夜還毫無頭緒。

云肆直起身子往一處隱蔽的草叢中看去。

聽師父說，當年她若不是發出了哭鬧聲，也許還發現不了無助地躺在草叢之后的小坑中的她。

云肆隔著衣料將手貼在玉佩上，一雙璀璨的星眸劃過一道迷茫。

到底，要不要找他們？

既然決定生下了她，可為什么又將她拋棄？

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還能稱之為父母嗎？

云肆越想越惱，氣憤地踢了下半個身子埋在土里的石頭，卻被震得腳上一麻，當下跺去。

啊啊啊，就連你個石頭也欺負老娘，沒天理了啊——

哼，不找了，管他們是誰，老娘不認！老娘有師父和三個師兄的疼愛，還缺他們兩個？

云肆將包袱往后面一甩，頭一揚，抬步便往前走，身后三千青絲隨之飄動，徒留碎裂的石頭橫尸在原地。

原本無聊得發緊的某位瞬間提起了精神，林堇御運起輕功翩然落地，搖起骨扇玩味一笑：“小丫頭，你這一身力氣可是練了不少時間吧？”

眼前倏地一暗，云肆驚得后退一步，瞇起眼睛不善地看著來套她近乎的某人，“老娘不小了，你再叫個‘小丫頭’試試？”

“呦，”林堇御合上骨扇，上前彎下腰，不怕死地挑起云肆圓潤的下巴，鳳眸中含著輕詫，“小姑娘家家的，脾氣還挺爆。就你這只到我胸口的個頭兒，自稱‘老娘’不覺著怪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