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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見

有一天,正帆突然給夢縈打電話說:“林老師,我們現在來小楊家玩,離你們學校也就百步,我好想跟你見一面,請問可以嗎?”夢縈本來是準備永遠都不和他相見的。但當聽說他就近在咫尺時,夢縈突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她真的很難相信,在祖國的另一頭,居然還會有這樣一個跟自己性情相投的人?他到底長什么樣呢?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東北人好象都是些彪行猛漢,都是些喜歡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豪爽之人,卻不料他還會有如此細膩的心思?突然之間,夢縈有一種沖動,好想一睹他的芳容。于是答應放學后,讓他過來。

當夢縈打電話告訴正帆的時候,她們正趕上伙食堂要煮一大鍋酸芭菜,她們都要去地里找菜。(當時由于建校,所以大家一起吃伙食堂)正帆來到的時候,夢縈正捧著一堆菜從地里出來。正帆很有禮貌,伸出手說:“林老師,很高興認識你。”夢縈準備跟他握手,但一看自己的手有些臟了,不覺歉意一笑,說:“改天再握手吧,我現在手臟。”正帆也笑著表示理解。當時,正帆穿著一條黑色休閑褲,配一件白襯衫,給夢縈的第一感覺是,挺不錯的一個小伙。當然,夢縈當時因為眼睛近視又沒戴眼鏡,所以沒有看出正帆的真實年齡。其實正帆眼角的幾絲皺紋已經明顯地暴露了他的年老。(這是后來在別人提醒下,夢縈刻意仔細看后才發現的,其實,一切都很明顯,只是夢縈當時沒有注意這個細節而已,可能當時在夢縈的潛意識里對他并沒有別的意思,只當他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覺得沒有必要去注重這些細節,又或許真的是視力太差。總之就這么陰差陽錯地他們成了更好的朋友。)

來到學校后,夢縈約正帆跟她們一起洗菜,正帆也樂意奉陪。后來,正帆還跟她們一起吃午飯。感覺一切都還不錯。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電話聯系后,正帆和夢縈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雖然正帆只是個小學生,他們之間的距離也相差十萬八千里,但他們之間真的好象上輩子就認識似的,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他們每天都要打3個多小時的電話,但仍感覺意猶未盡。最后,正帆問夢縈“星期六我上你們學校玩好嗎?”夢縈知道他的潛臺詞,可夢縈目前對他還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也不討厭,只當他是一個非常好的話友。再說一貫熱情好客的夢縈若不讓他來,好象無形之中還有點兒什么別的意思似的,所以夢縈就說:“無所謂。你來我也歡迎,你不來我也高興。”對夢縈的不置可否,正帆有些無奈,但最終他還是來了。而且約了兩個朋友,以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夢縈也約了幾個朋友,他們一起在學校打乒乓球,去小賣店玩撲克牌,時間打發得很快。晚上,大家一起玩得很盡興,而且還喝了少許的啤酒。后來,正帆看夢縈有些喝多了,提出先送夢縈回去,夢縈同意了。回到宿舍后,他們倆又一起談了很多。到了深夜12:00點多,正帆要到小楊家住。夢縈提出送他到學校門口。他們在皎潔的月光下,順著校園小徑漫步出來,氣氛感覺很浪漫。在臨分別的那一刻,正帆低頭輕輕捧著夢縈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當時夢縈雖然并不反對,但卻一點兒也不喜歡。在她看來,才剛認識,就來個這么親密的接觸,不免顯得有些輕浮,而且是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行,這總讓夢縈覺得正帆像個小偷般狡猾與奸詐。

以后,正帆照常每個星期都來,夢縈也照常用無所謂來面對。也許他一直希望夢縈能急切地盼著他來,并熱情地歡迎他,但夢縈一次又一次讓他失望了。正帆對此也無可奈何。

有一天,正帆他們一幫人去小鎮趕集,回來后他給夢縈買了些水果,還買了一個漂亮的小熊貓,讓小楊給夢縈帶來。小楊此時是正帆的屬下,對他的命令當然不得不從,但天生怕羞的小楊又覺得這件事讓他很為難,因為他怕別人看見,怕別人誤會。本來下午就帶到的東西,一直到晚上,等天已完全黑盡,他才紅著臉把東西拿來遞給夢縈。當夢縈打開,招呼同伴們過來吃東西時,欣然看見了那個小熊貓,她不無感慨地說:“真沒想到陸正帆還挺浪漫的,我和彭東都這么久了,他也沒給我送過什么有代表性的禮物。哦,確切地說,應該是沒有送過任何禮物。”夢縈笑著說:“別把一切想歪了,這是他們那里的習俗,他覺得我們都見面那么久了,也沒給我送過什么禮物,這只不過是補上早該送上的見面禮而已,并沒有特殊意義。”一幫人這才打住繼續取笑的念頭。

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夢縈和一個小朋友一起上山找野菜。她們一起翻過幾座大山,走過了許多地方,最后找到了許多野菜。在回來的時候,她們一起路過孫強家的玉米地,看見孫強正和他媽媽在那里鋤玉米。回想彼此已有半年未見,想來他心頭的傷也應該好多了吧。本來,夢縈不準備跟他說話,因為她害怕彼此都會覺得尷尬

。但那個小朋友已經跟他們打招呼了,如果夢縈不跟他們說話,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所以,夢縈叫了孫強一聲,他本來把頭壓得很低,想裝作看不見夢縈,但既然夢縈叫了他,那他也就無法繼續裝下去了。他緩緩地抬起頭,心力交瘁而又悲傷憂郁地看了夢縈一眼。就是那一眼,讓夢縈的整個心都碎了。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都過去這么久了,他竟然還沒從那段痛苦中掙扎出來。原來,夢縈對他的傷害竟有這么大,當時,夢縈真的感覺自己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是個罪魁禍首。看著他那悲傷憂郁的眼神,夢縈不禁回想起她與孫強的點點滴滴。孫強是學校附近的村民,也是一個帥小伙,是夢縈她們來學校后認識的。曾經和夢縈、欣然、彭東都是好朋友,她們一直像鐵哥們一樣海闊天空地神吹,有時又開上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有時又聚在一起點上篝火唱唱歌,跳跳舞,一切都感覺那么和諧與美好。夢縈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喜歡自己。所以一直放心地跟他談天說地,甚至跟他談起姜其山,把自己與姜其山的相遇以及自己對姜其山的思念等全都竹籃倒豆子般跟他說了出來。當時,夢縈真的以為把快樂與人分享,快樂就會增長,把痛苦與人分擔,痛苦就會減半。她是真的把孫強當成知心朋友,以為當自己痛苦時,跟對方說了,痛苦真的會減半。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會成為促使孫強表白的導火索,否則,無論如何,夢縈都不會傻傻地去挑破這層窗戶紙。后來,夢縈拒絕了他,雖然從他表白時渴求的目光和知道自己一直把他當朋友時的欣喜若狂,以及遭到拒絕后的撕心裂肺夢縈都可以確定孫強愛自己愛得很深,也知道那是他的初戀,但夢縈當時還愛著姜其山,還想給他最后的機會。她不想騙孫強,也不想耽誤孫強。她知道這樣肯定會給孫強帶來很大傷害,但長痛不如短痛,她只能默默祈禱時間能撫平孫強心中的所有創傷,并祈禱他能早日找到真正值得自己愛的女孩。后來,孫強外出打工了,夢縈一直傻傻地以為,經過一段時間,孫強最終會慢慢好起來,但沒想到,已經半年過去了,他還沒有從痛苦中走出。此事,一直讓夢縈惴惴不安,因為夢縈的父母曾經也是因為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又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理,以致抑郁成疾,最終雙雙成了愛情的犧牲品,成了人們眼中的精神病。夢縈真的好怕,好好的一個帥小伙,會由于自己這個小小的無心之失,而步了自己父母的后塵。如若如此,那夢縈可真是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欣然與彭東仍在談戀愛,但夢縈卻漸漸覺得他們之間存在一些問題。因為夢縈看到大多都是欣然在那兒心甘情愿地默默付出,而彭東也理所當然地享受欣然為他帶來的一切便利。放學后,欣然忙上忙下地為他做飯、刷碗、洗衣服,而彭東卻在那兒懶洋洋地,悠閑自在地彈吉他,唱歌。很難說他當時是在陶醉于自己目前的生活,還是在緬懷他過去的初戀。因為每個人最難忘的都是自己的初戀。只可惜欣然并不是這個幸運者。早在欣然她們畢業之前,彭東來到這個地方后,就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那是一個小巧而漂亮的姑娘,彭東曾深深地愛過她。但后來,由于她的過度開放的性格讓彭東的父母覺得非常不滿。他們始終無法接受那個女孩兒成為他們的兒媳,而那個女孩兒也不想為此而改變自己,因為她始終覺得人應該為自己而活,生活才會多姿多彩。否則,太過委屈自己,那只會讓她感覺無法呼吸。同時,彭東又是一個出了名的大孝子。為了家庭,他忍痛犧牲了自己美好的愛情。所以,雖然他現在跟欣然也在戀愛,但他對過去那個女孩兒始終無法釋懷。如今,欣然他倆也還有點兒女追男的感覺,而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大多也都不會懂得去珍惜,他們的感情也是一樣。所以,夢縈一直在為欣然擔憂,雖然夢縈從來沒有跟她談起過這方面的問題,但那是因為夢縈不想讓她傷心,再說,夢縈也不確定彭東對欣然是否真心,畢竟一切也都只是在自己無意中知道了彭東的初戀后的猜測而已。雖然,夢縈猜得也肯定八九不離十,但她始終希望能有奇跡發生,希望彭東總有一天能被欣然的誠心和犧牲感動。因為欣然對他是真的動了情,她已經無法自拔了。只有夢縈這旁觀者能看清這些事實,但憑欣然那倔強而好強的性格,夢縈即使對她說了,她也是絕對不會認輸的,搞不好還讓她誤以為自己對彭東有什么其他意思,那就更加麻煩了。所以,對這個問題夢縈一直選擇沉默,先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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