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思緒萬千
- 滇西戀曲
- 象達姑娘
- 5223字
- 2012-11-03 22:41:47
這次面試的失敗,給夢縈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加上周圍人們的冷嘲熱諷,夢縈更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敗。由于心灰意冷,所以,夢縈對學生也就不可避免地冷落了許多。結果,兩個多月后的期末大考,夢縈他們班學生的考試成績一落千丈,考了個全校倒數第一,而且也考了他們班有史以來的最低分,平均才20分。夢縈心里真是從頭涼到腳了。放假那天,夢縈心不在焉地整理著自己的東西,本來今天是應該要回家的,同伴們也都早早做好了回家的準備。可是,夢縈卻對什么都心灰意冷,就連收拾東西也是懶洋洋的。同伴們等了她一下,實在等不了,就先走了。夢縈也懶得去管,盡自慢條斯理地收拾自己的東西。簡簡單單的一點行李,竟收拾了兩三個小時也沒收拾出個頭緒,行李是放了又收,收了又放,竟不知如何是好。后來,眼看回家已來不及了。就打電話告訴正帆,說自己回不了家了。正帆說他現在忙得脫不開身,所以待會兒讓浩宇來接。夢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來接就回去,不來接就等著吧。
等浩宇來接她時,已是下午4點多了。浩宇是在下班后又立即趕過來的。雖然看著弟弟勞累的樣子,夢縈心里也有少許的愧疚,但無奈,來都來了,該麻煩的也麻煩了,不該麻煩的也麻煩了。該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弟弟雖然也有少許生氣,但終究還是大人有大量,再說了,沒辦法,誰叫夢縈是大姐大呢?浩宇看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三下五除二胡亂地幫夢縈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帶上兩樣必備的東西,他們就回家了。山路崎嶇坎坷,浩宇開車又太過膽大,害夢縈在后面坐著膽戰心驚的。感覺就是沒有跟正帆坐著安全系數高。
下午6點多,他們順利來到家,又一起去大媽家做飯吃。吃完飯后,已經是下午7點多了。浩宇由于工作繁忙,必須回去,所以,就急匆匆地趕回去了。
晚上快9點的時候,爸爸回來了。看見房間里的燈亮著,“誰在里面?”他粗聲粗氣地問小妹。一聽就知道他今天又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輕。(雖然夢縈一直都不愿意承認,但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在夢縈參加工作后,爸爸媽媽又給她生了個小妹,目前已有3歲多)根據以往的經驗,爸爸一般醉了都喜歡發酒瘋。而在此時,夢縈最好是不要搭理他,否則,以夢縈的脾氣,不出三句話,又該吵架。“是姐姐回來了。”小妹稚氣地回答。接著,小妹把夢縈送給她的西西果和南瓜子遞給爸爸品嘗,以往,爸爸都會滿心歡喜地接過東西,然后直夸小妹乖呢!因為,小妹就是他心頭的肉,他的老疙瘩。可今天,面對小妹的熱情,爸爸卻冷冷地罵道:“破南瓜子有什么好吃的,我們家也有。”夢縈知道他這話不是在罵小妹,分明是在借題發揮,指桑罵槐。夢縈知道,這久,由于正帆的出現,加上家鄉那些長舌婦、長舌夫們整天添油加醋地胡言亂語。爸爸的耳根早就被他們給說麻了。沒有主張的他越聽越來了脾氣,越聽越覺得自己的女兒真是白讀了幾年的書,竟這般糊涂,這般笨。才幾句甜言蜜語,就把自己哄得團團轉了。他這當爸爸的,雖然十分氣憤,但他也知道,自己是無權干涉太多的。因為自始至終,他沒有對夢縈盡到自己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而且,若真的惹急了,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管不住夢縈的。這么多年了,他們都太了解彼此的性格。可是,睜只眼閉只眼吧,爸爸這心里又實在堵得發慌。沒辦法,只有這樣借酒澆愁了。澆完之后,再發發牢騷。一般情況下,在酒后,他無論怎么吵,怎么鬧,夢縈都不會去搭理他,否則,戰爭一觸即發。而如果在平時,爸爸也是萬萬不會說剛才那種話的。因為他知道夢縈很敏感,他會在乎夢縈的感受。而且他如果真的撕破臉皮來罵,夢縈也會毫不留情地跟他吵架。長大后他們父女倆較量過太多次了。他們都太了解彼此的脾氣與能力,可以說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所以,他們都太容易一針見血地抓住對方的弱點,并給以致命的一擊。到最后,他們往往都是兩敗俱傷。在切磋了幾次之后,他們都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和彼此了。所以,在聽到爸爸的謾罵后,夢縈無聲無息地躲到廚房,夢縈不想搭理他,也不想看到他。此時,暫時的逃避是平息戰火和硝煙的最好辦法。
過了幾分鐘后,爸爸把自己帶回來的幾片破木板砸在地上,又跟小妹發了幾句牢騷,就氣呼呼地推著他的破自行車走了。夢縈知道他現在也是想暫時的離開,因為他也實在不想見夢縈。他們都能理解彼此。
那天,夢縈本來是要準備去洗澡的,但后來,由于懶惰和疲憊,就放棄了。晚上,12點多了。夢縈照常跟正帆打著電話。這時,一陣風吹進房間,像是爸爸回來的樣子,因為爸爸以前經常深夜歸來,由于他走路疾如飛。所以他每次歸來都兜著一身的風。夢縈趕緊掛掉電話喊了兩聲“爸爸”,因為她知道爸爸最近最反對她給正帆打電話。所以,她不想給爸爸火上澆油。“省下電話費干什么不好?成天打電話,有什么說不完的?”爸爸總是這樣批評夢縈。當然,夢縈從來不敢奢望爸爸能理解和支持她,因為現在他們之間已經越來越難以溝通。側耳細聽之后,仍然沒有什么回應。夢縈確認是自己的錯覺,爸爸根本就沒有回來。當然,即使爸爸深夜不歸,甚至三五天不回家,夢縈也從來不會為此擔心。因為這早已成了爸爸的家常便飯。爸爸從來不會告訴家人他究竟要去哪里,究竟要去多久,所以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到底會在什么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可能會回來,有時,他三五天不見人影,有時即使是半夜三更他也會鬼使神差地回來。所以,在夢縈眼中,爸爸就像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他的形跡神出鬼沒,也莫名其妙。當然,夢縈在家也是從來不敢干什么壞事的。因為隨時擔心爸爸馬上就可能會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爸爸從小很疼愛他們,尤其疼愛夢縈,雖然,長大后他們經常吵架,但那都是因為他們太在乎對方。(夢縈擔心長期喝酒會對爸爸的健康造成影響,而爸爸則擔心長期跟正帆聯系,夢縈會上當受騙)想想,其實,爸爸雖然帶病,雖然在物質上虧欠孩子們太多,但在夢縈的心中,他仍不失為一個好爸爸。曾經,為了在孩子們面前盡顯他的公平,爸爸對夢縈和浩宇總是想法設法地做到平等。即使當時有些習俗決定了男女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平等,他也會想方設法地來為夢縈補上這片習俗的空白。記得有一次,過年時,爸爸讓浩宇早早起來準備開財門,開完了就給發紅包。第二天,夢縈也早早起來準備好,等浩宇開了客廳的財門拿到紅包而夢縈卻在那里眼巴巴地望著的時候,夢縈哭了。她吵著追問爸爸“為什么弟弟可以開財門而我卻不可以?”爸爸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浩宇是男孩兒而你是女孩兒。”夢縈憤憤然地問:“男孩有什么了不起的?為什么他就可以有特權?難道女孩就不是人嗎?”爸爸一時被夢縈問得啞口無言。最后,在夢縈不依不撓的吵鬧下,爸爸只好臨時又縫了一個紅包,讓夢縈再開一次財門。在雄赳赳氣昂昂地從門檻上跨過,心滿意足地拿到應得的紅包后,夢縈才算是徹底作罷。有一次,小舅結婚,爸爸去趕禮回來,把弟弟叫到跟前,拿出一包包喜糖,眉開眼笑地說:“這是外公讓帶給你吃的。”接著又拿出幾包說:“這是小舅送給你的。”“那是小姨送給你的。”“那是舅媽送給你的。”爸爸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可在一旁的夢縈卻早已氣紅了眼。她氣得把那些東西砸得亂七八糟,邊砸邊惡狠狠地問:“到底哪樣是送給我的?”爸爸無奈地聳聳肩,似笑非笑地說:“沒有!”夢縈頓時暴跳如雷,發誓再也不去外婆家,不去看那些重男輕女的家伙。浩宇雖然答應把什么東西都分給夢縈一半,但無奈太過好強的夢縈硬是沒領他這份情,對那些東西不但看不起吃一口,便是看一眼都覺得侮辱了自己的眼睛。夢縈的倔強讓爸爸也無可奈何。還有一次,記得那時夢縈還很小,浩宇他們倆一起到小姨家玩。有一天,小姨悄悄地把浩宇叫到一旁,夢縈覺得很奇怪,就偷偷地跟在他們后面。可是,夢縈卻失望地發現,小姨竟然瞞著她偷偷地給浩宇錢。夢縈當時就氣壞了,指著小姨又哭又罵。小姨被她罵得沒法,也自知理虧。后來,夢縈硬是逼著小姨把給浩宇的錢收回去,要給就兩人都一起給,不給就一個也別給。小姨從來沒有想到夢縈耍起脾氣來竟這么不依不撓。她被嚇怕了,以后,只要有夢縈在,她即使想對浩宇多好一些,也絕對不敢表現出來。在夢縈的大力爭取下,在家里,在鄰里,在親朋間,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平等與自由,哪怕有些時候只是表面的。其他人是否真心夢縈并不在乎,但她知道,有一個人是絕對真心實意地,而且,他也一直都是這樣想和這樣做的,這是真情的流露,任何東西都無法掩飾。而且,為了彌補夢縈虧欠的母愛,爸爸甚至明里暗里都給了她更多的愛。只是對這些,浩宇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當然,浩宇也應該滿足了,母親雖然帶病,但卻把全部的母愛都給了他。可夢縈卻還不滿足,事事講求公平。其實,萬事又怎么可能會絕對公平?所以,長此以往,爸爸就有些煩了,他常說:“我應該去買個天平,以后,給你們分任何東西都先去天平上稱一稱,免得你們每次都不依不撓地爭。”爸爸雖然這樣說,但他心里還是一樣地疼愛孩子們,辦事還是一樣地公平、合理。想想,這久因為正帆的出現,他們父女之間雖然出現了矛盾,也發生過一些口角。但總的來說,爸爸對夢縈還是一直都很好,而且在人前也盡量維護夢縈的形象。可以說,一直以來,夢縈這個女兒也為爸爸在別人面前掙足了面子。(爸爸因為生病,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直都看不起他。但因為女兒,又讓他在人們面前可以勇敢地抬起頭來。女兒是他的驕傲,他可以自豪地告訴每一個人。他雖然如此,但他卻養育出了一個出色的女兒。)可現在,因為正帆的出現,又讓爸爸覺得這個曾經讓他感到無比驕傲的女兒如今讓他在親朋們面前顏面盡失。其實,爸爸是個很好面子的人。如今,他眼看著正帆的出現把他曾經的平靜生活攪得一團糟。更讓他心愛的女兒越來越向著他害怕的方向發展,(他一直擔心正帆把他的女兒拐跑了。到時,女兒好不容易掙到手的鐵飯碗打爛不說,他從此也將人財兩空)而看著這一切,他卻由于自己曾經的失職而喪失了發言權。無能為力的他除了借酒澆愁之外還能怎么辦呢?想想他都一大把年紀了,也真夠可憐的。想到此,夢縈不禁為自己的任性感到后悔不已。其實,如果他們都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一談,讓爸爸能夠徹底了解正帆的為人與能力。夢縈相信他也一定會為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但是他們都太驕傲,太倔強,太好強了,在這個問題上,他們誰也不肯退讓一步,更別說是坐下來好好談談。想想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溝通真的是越來越少了。爸爸越來越不理解女兒,而夢縈也越來越看不慣他的好吃懶做。就這樣,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爸爸這輩子也許在別人眼中是徹頭徹尾地失敗,但在夢縈眼中,他是一位成功的父親,也是一位成功的老師(夢縈一直覺得父母是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位老師)爸爸的教育思想,是獨一無二的,也是最為先進和高明的。他一般情況下,不會用太多的規矩和禮教來束縛夢縈,也不會打罵他們。只有當他們犯了嚴重錯誤時,爸爸才會毫不留情地責罰孩子們,但他不罰則已,一罰則讓孩子們永世難忘,并深深懼怕。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一直到現在,夢縈心里還是非常懼怕他,所以,一直以來,夢縈和浩宇也都循規蹈矩,從來不敢也不想干什么壞事。其實,夢縈的一生受爸爸影響很大。他先進的思想和獨一無二的教育方式,讓夢縈不受一些愚昧思想的影響;他正直無私的行為又讓夢縈在潛移默化中受到教育,讓她無論辦什么事都務求做到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地,中間無愧于自己的良心;他對人的公正、公平和公開,又讓夢縈勇于挑戰世界上所有不公的事情和人物,讓她疾惡如仇;他給夢縈的雙倍的愛,讓夢縈覺得自己雖然是個缺乏母愛的孩子,但她的心中卻從來也不缺真愛,讓夢縈依然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熱愛和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外剛內柔的性格,又讓夢縈學會了絕不以貌取人,也從來不會被一些表面現象所迷惑,讓夢縈時刻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一眼就能看出許多人和事的本質。可以說,爸爸如果不帶病,他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但他的病,讓一些瞎眼的人都以為他所說的是瘋話,可實際上,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承認,爸爸說的其實都是真話,都是本質。爸爸是夢縈這輩子目前最為敬佩的人,對她影響最大的人。也正是由于受爸爸各方面的影響,所以夢縈告訴自己將來一定要找一個不喝酒,不抽煙,沒有大男子主義,有養家糊口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愛她勝過一切,要把她像公主一樣小心地呵護著,要把她當做他掌上的明珠,心頭的肉的好男人。正是因為受爸爸的影響,夢縈越來越欣賞成熟男人,越來越看不起莽撞和稚氣十足的大男孩們,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情不自禁地被正帆的一片真情慢慢打動,最終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而如今,由于正帆,夢縈卻一次又一次地傷了爸爸的心。“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訴爸爸,如果我把正帆帶回來讓爸爸好好認識和了解正帆,爸爸會接受我們嗎?”夢縈在心里默默地想。“雖然,以前,我一直覺得一個女孩子家,去跟爸爸商量這種事有些不好意思,想讓大媽來做他的思想工作,但如今想來,是不能再等了,無論如何,都應該想辦法坐下來跟爸爸心平氣和地聊聊,爭取他的理解和支持,不能再這樣任性下去,更不能再這樣彼此傷害了。”夢縈暗暗下定決心,明天,就在明天,她將跟爸爸解開心里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