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碩爺，今兒看著您，真是抬頭望見北斗星！”馮小鋼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咧著那張爛嘴，露出一截白牙，給王碩整的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得了，得了，這兒有外人呢。”

“哎呦喂，這話說得，碩爺才高八斗，堪比文曲星下凡，就是外人肯定也不會覺著這話沒啥不對，我懂您是韜光養晦，不愿意張揚，但是我這人從小就愛說實話，一說假話，這臉紅的就跟猴屁股似的，我不愛講假話，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是有啥說啥。”

王朔帶著一臉痞氣，聽著這一連串的話，那點痞氣就跟剛剛運動完的弟弟一樣柔順，臉上哪兒還有什么桀驁不馴，那笑的都合不攏嘴了。

“您也不差，小鋼，不，馮大導演，今兒要是談成了，那您就是大導演，什么張一某陳凱哥，在您面前就是這個！”王碩伸出小拇指，大拇指還摳摳索索的截了一段兒，指著上面一小節說道：“以后我得叫您一聲馮爺！”

馮小鋼心里暗爽，但是面上卻不敢表示，連忙說道：“碩爺，您說這話，讓我情何以堪啊，我就是真成大導演了，您也是我的指路明燈，沒了您，我就是一瞎子，這未來人生的路，我走的不放心啊！”

馮小鋼就差叫王碩爹了，王碩雖然被捧的多，但是被這么從溝子底下往上舔的還是頭一回，就像一小處男看到溫柔的阿姨，雖然長得寒磣了點，但是夠熱情啊。

兩人就這么互相吹著，馬上一個要拿奧斯卡一個要拿諾貝爾的時候，突然，一個女生壞了他們的興致。

他們倆大老爺們兒見面的是咖啡廳，咖啡廳在京城不少，但是這二位也不常去，倒不是費錢，而是BJ爺們兒不講究這個，喝什么咖啡，每天來一碗豆汁兒，那才叫地道。

但是兩人頭一次發現咖啡廳的好處，就在兩人身后，就坐著兩漂亮妹妹，一身洋氣的打扮，留個波浪卷，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王碩身邊雖然從不缺美人，但是看著兩位如花似玉，正值青春的姑娘，心里也有點蕩漾。

他們之所以吹這么響亮，就是因為兩老男人想展現自己的魅力，泡妞是其次，關鍵是得得瑟，聽著漂亮美眉喊自己一聲：“哇，您就是大文豪王碩！”，讓自己爽一爽。

可惜，美眉倒是喊了這么一聲，但喊的不是王碩，離王碩最近的那位美眉，扯了扯身邊的女伴，說道：“快看，帥哥！”

她喊得小聲，但是王碩離得近啊，聽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兩個小妹妹開始雙眼發光的盯著來人，他就更不爽了。

老子一個全國聞名的文學家坐你們旁邊，你們就知道看臉？

庸俗！

“他好帥啊！”

“是啊，感覺比郭富城還帥！”

“郭富城本來就沒有劉德樺帥，他比劉德樺還帥！”

“哎呀，在意這個干嘛，他就是帥，他的發型和衣服好好看，氣質也好，我感覺我愛上他了。”

“要不要過去，和他當個筆友？”

操！王碩暗罵一聲，他有無數個筆友，但不及此時這兩位的青睞，他對自己的讀者從來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高冷態度，無論寫信的是誰，但是此時此刻，他突然想回去挑幾個漂亮大學生回信。

他抬頭看去，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身高一米八九左右，柔順的黑發從他的額前輕輕落下，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前方，俊朗無比的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容，既有遺世獨立的淡然，也有讓人想要親近的溫和。

“靠，小鋼，那小白臉來了！”

剛剛不叫我馮爺嗎？馮小鋼默默懷念著碩爺叫他馮爺的日子，一邊小聲說道：“那哪兒是小白臉，那是大肥羊！”

“碩爺，這種肥羊，咱們可得給他伺候舒服了，等他開開心心的被宰，咱們就好好吃一頓。”

“我懂，到時候去吃東來順。”王碩說了一句，收起臉上的不忿，帶著笑容，對來人說道：“陳少，來，座。”

“我沒來晚吧。”陳凡說著坐了下來，他體態優雅自然，跟王碩二人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畫風，倒像是個貴族少爺，王碩看不慣他這副作態，但是一想到之前談好的東西，又擠出笑容，說道：“沒有。”

他也就只能擠出這么一句話了，反倒是馮小鋼湊過來，咧著嘴說道：“陳少，您挑的這地兒可真好，人杰地靈，這咖啡我還沒喝過呢，也就是借了您和碩爺的光。”

陳凡無語的看了眼馮小鋼，得，上輩子就聽說過這位早年是舔狗，見了面以后才發現這是名副其實，就連這一句話也得舔一下王碩，虧他能忍這么多年。

不過他也不是特別在意，反正占據優勢方的是他，這兩位雖說是名人，但是在他看來也就那樣，穿越這么久，陳凡也早就擺平了心態。

上輩子的陳凡是個科班畢業的導演，當然，說是導演，但是什么事兒都干過，劇組缺人的時候客串演員，場務，攝影，道具，美術，化妝，就沒他沒碰過的，最后試了試導演，發現自己確實沒那個天賦，轉頭做了制片人。

這輩子穿越過來后，發現自己回到了九十年代，他這輩子的爹在八十年代末順著改開的時代紅利，從賣冰棍兒開始一路起飛，到他穿越的時候，都已經是當地有名的老板了。

而且他爹是深市人，搞得是房地產，走下去本來一路長紅，再怎么說也得三十年后才遇到意外，但是，他爹看到海南開始炒房，也差點跑過去炒，好在陳凡勸住了，及時收手，不僅沒虧，反而大賺一筆，但是在此之后，老陳也對房地產產生了恐懼，除了繼續搞房地產外，還留了一條后路，收購了一些老廠，開始搞起實業和外貿，雖然賺的不如房地產多，但是足夠踏實。

至于老爹有多少身價，陳凡也不清楚，總之這位在陳凡的指點下已經進軍科技產業，對于這種能在這個時代闖出一片天的猛人，陳凡沒什么可說的，他只是在日常對話中把未來的一些走勢透露出來告訴老陳，就足夠讓老陳反應過來了。

總之，在陳大少找出馬公子并投資一百萬讓他做企鵝之后，老陳就對互聯網感興趣，問了陳大少不少東西之后，拿了一千萬打發他去首都追逐夢想，順便給老陳探探路。

陳凡的母親也剛好是首都人，還是知識分子，當年下鄉的時候和老陳認識，生了他這么一個孩子，所以陳凡也勉強算京圈的，可惜他的背景在學術圈，他也插不進去什么話，和老人家聊了聊啟發了幾句，就去追求夢想。

陳凡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再往后，重振娛樂圈，當個最頂級的制片人，他雖然是導演系畢業，但是對那幫導演沒什么好感，因為他沒當導演的機會，反而干過除了導演以外的所有角色，連劇本他都改過，所以陳凡發誓，要讓那幫導演知道什么叫制片人中心制，狠狠地削減這幫第五代第六代導演們的囂張氣焰。

所以一來，他就找上了眼前這倆，王碩對他來說也就那樣，日后馮小鋼沒和他合作的時候也拍出過不錯的電影，但這個年代，王碩還是很有必要的，但是陳凡真正想要的是馮小鋼。

華藝和馮小鋼勾搭還是在明年，而陳凡準備提前出手，拿下馮小鋼。

三人聊了一會兒，馮小鋼突然說道：“陳少，您之前說準備拍電影，是真的嗎？”

“對，有這個想法。”陳凡點了點頭，說道：“之前政策不是改了嗎，允許咱們民營企業也拍攝電影了，我覺著國內的電影市場大有可為，準備出手。”

“您的眼光真好！”馮小鋼笑容滿面，王碩也面帶笑容，一臉親切，像是看著小紅帽的狼外婆，他對陳凡說道：“說的不錯，電影產業肯定極其重要，尤其是國內的電影，我最討厭丫的專門去舔外國人獲獎的，講咱們自己故事的電影，才是好電影，還能在國內掙錢呢！”

他說到掙錢兩個字的時候，提高了語氣，神情夸張，語氣高昂，好像拍了電影就一定能夠掙到錢一樣，他兩眼放光，盯著陳凡，說道：“你的眼光，是真的好，怪不得令尊愿意讓你一個人來創業。”

“你們也是這么想的？”陳凡看起來有些激動，仿佛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摯友，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他看著兩人，說道：“說得對，我也討厭舔外國人的那幫導演，咱們要拍，就拍自己的故事。”

王碩咳了一聲，馮小鋼立馬說道：“嘿，您說怎么著，這全中國最會講故事的人，不就坐在我們身邊嗎？”

“哦？”陳凡看了一眼王碩，看著他像是發情的孔雀一樣仰著頭，微微收起下巴，表情平淡，但是嘴角卻像是壓不住的ak一樣向上翹起，忍不住笑著說道：“莫非，你說的是……”

“對啊，就是碩爺！”馮小鋼一拍大腿，引起其余喝咖啡的人的不滿，不過他也不在乎，要不是這地方是咖啡廳，他老早就拿上一包紅塔山抽起來了，他小聲說道：“別看碩爺天天在報上被罵，但那是他們不識貨，一幫老東西，根本不知道年輕人愛看什么。”

“咱們要拍，就拍年輕人愛看的電影，謝晉都老了，沒人愛看他那一套，第五代又全是苦大仇深的，咱們國內，就缺這種具有犀利諷刺的藝術美感的同時，還能讓人們樂開花的作品。”

“原來如此。”陳凡似乎大為感動，恨不得掏個幾十上百億給馮小鋼他們拍電影，馮小鋼和王碩對視一眼，心里有了數，他們都以為成了，卻聽到陳凡說道：“既然你們這么牛逼，想必有不少人掏真金白銀給你們拍電影吧？”

兩人立馬噎住，陳凡拿起一杯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說道：“《永失我愛》回本了嗎？”

“咳咳，這，這就是電影廠拍的，咱也不清楚，不過這部電影大受好評啊。”

“美國也有一部電影大受歡迎，不少人說它是影史第一，那部電影叫《肖申克的救贖》，兩位應該看過吧？”陳凡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但是說出去的話讓對面兩人不知道該說什么：“那部電影，不僅沒回本，反而虧了一大筆錢，兩位，這是希望我做慈善，直接給你們掏錢？”

“我確實看好電影市場，但是不看好兩位啊。”陳凡盯著他們，說道：“要不你們再說幾句，讓我改變看法？”

王碩一臉淡定：“我的書可是受到過大眾市場認可的，改編的電視劇也吊，你去問那幫孫子，現在誰特么不想改王碩的劇本？”

馮小鋼內心有些忐忑，他覺著這位陳少爺是看不起他，但是他也沒話講，就那一部永失我愛，還沒獲獎，至于票房更是沒人知道，憑啥讓人家掏錢啊。

“呵。”陳凡也仰著頭，裝你媽呢，誰還不是大少爺了，你丫一大院子弟還抖起來了，他外公外婆還是老革命呢，他不耐煩地說道：“電影是要特么花錢看的，花一筆錢，就看一部電影，電視劇是買一部電視，實在不行還能白嫖，能一樣嗎？”

“你花上一千塊彩禮娶媳婦兒，時不時還能讓別人娶你媳婦兒，那你和隔壁老王都愿意，但是你讓隔壁老王花三十塊錢票一次，你問他他愿意嗎？”

“你作為這個雞，你不比你媳婦兒出色，人家憑啥在你身上花錢啊？”

后面兩姑娘張大嘴巴，只感覺陳凡的形象碎成了渣，陳凡也懶得維持原來的形象，直接說道：“搞這玩意兒咱們痛快點，別把老子當肥羊，想宰先看看你的刀利不利，你丫就一大院出來的紈绔，還特么想坑老子，想多了吧？”

“還是覺得我沒查過你，你那部《狼狽不堪的日子》拍了一半被封了吧，忽悠誰呢？”陳凡一臉不屑，他本來是想維持一個體面人身份的，但這兩貨直接把他當傻子忽悠，那就別怪他不體面了，反正印象里，這丫馬上就要被封殺，直接逃到國外去了。

至于甲方乙方，這部電影的劇本是馮小鋼一個人改的，也是這二人決裂的開始，他才不在乎王碩呢。

王碩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他冷哼了一聲，說道：“那你丫玩兒我呢？”

“我玩兒你？”陳凡冷笑道：“誰玩兒誰啊，王碩，老子把你當個人物，你把老子當狗。”

兩人對視一會兒，王碩才冷哼一聲，恢復正常，沒法子，他手頭是有錢，但是他花錢也快啊，況且被國內文化圈封殺，小說也發不了，后頭還養著徐靜雷呢，哪一項不花錢，去年和馮小鋼拍了部電影，花了一百多萬，都打水漂了。

要是以前的他，估計直接揮著拳頭就沖上去了，但是面對陳凡，王碩慫了，雖然沒查過這位的身份背景，但是這位確實是有錢人，而且估計還有點背景，王碩冷著臉，看了馮小鋼一眼，馮小鋼急忙說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都是誤會，咱們這是誤會，陳少，雖然咱們之前的電影被封，但是劇本可以改啊，您放心，這電影準能拍出來，你說是不是，碩爺？”

“我直說，你一看就是行外人，沒啥經驗，我和小鋼準備來一波大的，五百萬，保證給你拍一部精彩的片子！”他依舊是那副狂傲中帶著痞氣的樣子，仰著頭看著陳凡，帶著點傲氣說道：“我在中影那邊也有些關系……”

“不用，我有自己的關系。”陳凡揮了揮手，他懶得和這貨談，本來打算給臉，但是見了面才知道這德行，他都穿越了，憑啥還慣著這種巨嬰？

“不過我對你的作品很感興趣，開個價吧，你不是一個俗人，我要了。”

“不賣！”王碩站了起來，說道：“小鋼，我們走！”

“無所謂了，改個名兒照樣是一部新作品。”陳凡擺了擺手，說道：“雖然你丫是個二逼，但是我覺著你小說寫的確實不錯，給你留點敬意呢，這樣一看，還是算了。”

王碩停了下來，他這人屬驢的，得順毛捋，他看著陳凡，突然覺著這丫也有點東西，況且他現在說實話是真缺錢，于是開口說道：“一般都是三五萬，你看著給吧。”

“那就五萬吧。”陳凡拿出支票本，開了個支票，瀟灑的簽上自己的名字，感覺爽極了，兩輩子為人，這是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給別人寫支票。

他這么一搞，王碩眼睛一亮，暗自記了下來，準備找時間也裝這么一回，隨后說道：“成，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可別給我亂拍，咱們這就算不打不相識，你也算是個人物，有時間喝一杯，不聊生意了。”

“行。”陳凡一直沒看馮小鋼一眼，直到最后，他對馮小鋼微笑著遞給他一個名片，說了一句：“馮導，電影拍得也不錯，有機會一起合作。”

馮小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嘴，王碩不耐煩地說道：“走不走？”

“走了，碩爺。”

陳凡站了起來，嘖嘖一聲，隨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