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的寒意在沈昭頸動脈上凝出一粒血珠。林博士的白大褂泛著腐肉味，呼吸聲像漏氣的風箱——她知道那截斷裂的肋骨正隨著他顫抖的右手摩擦肺葉，三個月前的舊傷疤成了此刻的倒計時。

“抗體代碼換一針安樂死，很劃算……”他話音突然扭曲成氣音。沈昭的睫毛掃過他手腕靜脈處突起的紫斑，那是輻射潰爛的前兆。

咔。

她太陽穴的血管突跳，右眼數據流閃過0.3秒預判畫面。針管刺入皮膚的瞬間，左膝已頂進他肋骨的裂縫。骨茬刺穿內臟的悶響混著喪尸犬撞碎玻璃的嘶吼，銀狐納米獸啃斷量子腳鐐的藍光映亮她瞳孔——監控畫面仍定格在狐貍舔爪的假象，而現實里林博士的喉管正被自己的血嗆出咕嚕聲。

“下次記得換鈦合金肋骨。”她抹開濺到唇角的血，咸腥味混著芯片燒焦的焦臭。銀狐竄回袖口時，尾巴掃過她手腕內側299道淡疤，燙得像熔化的鐵絲。

通風管震顫的頻率突然加快。沈昭后頸寒毛豎起的剎那，左耳捕捉到軍靴碾碎骨頭的脆響——與三年前實驗室爆炸時天花板坍塌的節奏完全一致。

“呼吸快了。”陰影里伸出的匕首貼上她喉結，刀鋒沾著新鮮腦漿，“第三次循環還學不會控制腎上腺素？”

陸燼的虹膜泛起機械紋路的金絲，像毒蛇吐信。沈昭的針尖抵住他鎖骨下同樣的「N.I.07」鋼印，針管里熒藍菌株隨兩人交纏的呼吸脈動：“你后頸的生物電纜在滲液，第299次重組要崩解了吧？”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往墻上一撞。納米獸嘶鳴著炸開藍焰，照亮他皮膚下逆流的血管——那些紫黑色紋路正拼成倒計時數字，與她腕上疤痕數目相同。

神經橋接劑刺入靜脈時，沈昭嘗到鐵銹味。陸燼的掌心死死壓住她眼睛，但記憶仍從齒縫鉆進來：十五歲的自己隔著培養艙撫摸玻璃，而他脊椎被導管扯出的血珠正凝結成雪松香氣的結晶。

“別共情實驗體。”現任陸燼的犬齒咬破她耳垂，血腥味蓋過幻覺里的冷香。他后頸電纜突然刺入她頸側接口，299次循環的記憶如鋼釘鑿進神經——她看見前298個自己死在同樣銹蝕的走廊，每個尸體腕間的疤痕都比前一次少一道。

銀狐的尖嘯撕裂記憶薄膜。沈昭的軍靴狠狠碾住他腳背，在骨裂聲中嘶吼：“這次我會在你芯片過載前切開脊椎！”采樣管里的菌株突然暴長，纏住他滲血的手腕，熒藍紋路與倒計時血管死死咬合。

…

林博士的監控殘片在此時爆炸。沈昭的視網膜倒映出299個陸燼同時舉槍的畫面，但真實的那個正把下巴擱在她流血的肩窩輕笑：“賭嗎？這次殺死我之后……”

菌絲突然刺穿兩人的掌心。沈昭在神經劇痛中聽見納米獸啃食自己骨頭的聲響——不，是銀狐在撕咬陸燼后頸即將暴走的生物電纜。299道疤痕在她腕間發燙，而他的倒計時血管第一次出現裂紋。

“沒有賭局。”她反手將橋接劑扎進他頸動脈，熒藍液體與雪松味血交融沸騰，“這次我們一起死在循環外。”

陸燼的瞳孔驟然收縮成深淵般的黑點，所有記憶數據如玻璃爆裂。他們在彼此劇痛的心跳聲中聽見了第300次循環的警報——那聲音像銹蝕的齒輪終于咬住了新生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