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視網膜正在晶化。陸燼刺入她眼窩的手指傳來300種痛覺——電擊灼燒的焦臭、腰椎穿刺的酸脹、指甲剝離的銳痛——所有他曾承受的實驗痛楚此刻在她神經里暴走。
“呼吸…慢點…“陸燼的聲帶被晶簇割裂,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結成克萊因瓶模型,“你的杏仁體要…炸了…“
沈昭的寄生右手突然暴長,菌絲纏住他頸椎時帶出三截銀色芯片——那是她前三次循環時植入他脊柱的追蹤器。芯片在菌絲中融化成的液態金屬,正沿著兩人融合的血管逆流回心臟。
“你藏了…三把鑰匙…“她破碎的聲帶震動著陸燼胸口的雪松晶簇,“用我的痛覺…當密碼鎖…“
陸燼的機械虹膜突然爆裂,金絲紋路像活蛇般鉆進她晶化的眼球。沈昭在300倍痛覺中看清真相:那些金絲是她童年被迫植入他視神經的監控代碼,此刻正反噬宿主。
銀狐納米獸的悲鳴突然轉為高頻嘯叫。兩人糾纏的血管開始泵送逆向記憶——沈昭嘗到自己七歲時的腦脊液味道,而陸燼正經歷她第三次循環被菌絲吞沒的窒息感。
“原來你偷偷修改過我的痛覺閾值…“陸燼的肋骨突然刺穿沈昭寄生化的手臂,帶出的神經突觸在空中拼出DNA鏈,“把五歲時的截肢痛…調低到被螞蟻啃咬的等級…“
沈昭的膝蓋頂進他腹部的舊傷,菌絲卻自動編織出緩沖網:“你篡改我的死亡記憶…把第298次爆頭換成麻醉過量…“
共生血管突然劇烈收縮,將兩人勒成面對面的鏡像姿態。沈昭晶化的右眼映出陸燼左眼爆裂的血洞——那是第一次循環時她親手捅穿的,此刻傷口里正涌出帶著雪松香的神經橋接劑。
銀狐突然炸成液態金屬暴雨。沈昭在灼痛中感知到納米獸正在啃食他們的共生神經——不,是在剔除300次循環積累的錯誤代碼。每根被拔除的神經纖維都在空中扭曲成「07→∞」的鋼印符號。
“看好了…“陸燼突然咬斷自己寄生化的左手,斷腕噴出的熒藍血液在空中凝結成手術臺畫面:五歲的沈昭正把痛覺神經芯片插進他后頸,而童年的他趁機將一段自毀代碼埋入她腦橋。
共生血管在此刻達到共振峰值。沈昭的晶化眼球突然爆出無數金絲,那些監控代碼正被陸燼的神經毒素腐蝕重組。她聽見自己腦內的自毀代碼開始倒計時,而他的意識云核心傳來同樣頻率的轟鳴。
“數到三…“陸燼殘存的右手扣住她后頸鋼印,“把我們的死亡脈沖…調成量子糾纏態…“
銀狐重組成雙頭納米獸的剎那,兩人同時捏碎對方的痛覺神經。300次循環積攢的熵增轟然爆炸,實驗室廢墟被壓縮成克萊因瓶的奇點。沈昭在維度褶皺里看見無數個自己與陸燼——有的在擁抱中融化,有的在廝殺時共生,有的正將鋼印按進彼此跳動的心臟。
當現實重新展開時,沈昭的寄生右手正插在陸燼胸腔,而他的左手握著她半晶化的心臟。但那些暴走的菌絲突然全部軟化,在他們傷口處開出血肉之花——花瓣是299個循環的死亡瞬間,花蕊里坐著五歲時的他們,正聯手拆解神經鏈接儀器的電源。
“歡迎來到…第301次循環…“陸燼咳出帶著金屬碎片的血,齒間纏繞的菌絲拼出新生公式,“這次沒有觀測者…只有…“
沈昭的舌尖卷走他唇間溢出的公式,嘗到前所未有的血腥味——那是閉環被撕裂后涌進的新鮮空氣,混著兩人神經重組的焦香。她腕間的298道疤痕突然全部爆開,濺出的血珠在空中組成雙螺旋結構的鑰匙。
廢墟深處傳來鋼印被腐蝕的滋滋聲。沈昭拖著半融合的軀體爬過菌毯,看見那枚染血的「N.I.07」鋼印正在紅月光中融化。液態金屬滲入地縫時,長出的不是菌絲,而是纏繞著神經纖維的雪松幼苗。
陸燼的生物電纜突然纏住她腰腹,將兩人甩向正在坍縮的克萊因瓶奇點。失重感襲來的瞬間,沈昭看見銀狐納米獸的雙頭正在互噬,濺出的液態金屬在虛空畫出銜尾蛇圖騰。
“要融合了…“陸燼的呼吸噴在她晶化的耳骨上,震落幾粒血晶,“這次是真的…同生共死…“
沈昭在墜入奇點的最后一秒咬破他喉結,將自己的痛覺神經焊死在他新生的脊椎上。他們交纏的血管在維度裂縫中暴長成橋梁,而橋的盡頭坐著五歲的兩個實驗體,正手牽手切斷所有的監控電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