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脊背撞上實驗室冷墻，陸燼的手掌墊在她后腦與金屬之間，指節因發力而泛白。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鴉青色陰影，遮住了虹膜中暴走的金絲紋路，喉結卻在她咫尺之處滾動：“密碼輸錯兩次了……在等我幫你？”

她的呼吸掃過他鎖骨下結痂的咬痕，那里滲出鐵銹味的血珠——三小時前她親自咬破的。指尖懸在操控屏上微顫，倒映著屏幕藍光的瞳孔緊縮成針尖：“你喘氣聲太吵?！蔽惨魟偮?，陸燼突然偏頭咬住她耳垂，舌尖擦過埋著微型通訊器的軟骨。

“你心率快了17%?！彼娜X磨著金屬片，悶笑震得她耳道發麻，“這次說謊的是交感神經?！睗駸釟庀⒏Z入耳蝸時，沈昭的瞳孔不受控地擴張，虹膜數據流如星云炸裂——這是她動情的生理標記。

警報驟響的剎那，陸燼的手背擦過沈昭腰側，作戰服裂口下露出299道疤痕中的最新一條。他的指尖精準按在疤痕起點，力道重得讓她后腰撞上控制臺：“第287次循環，你在這里切開我喉嚨?！?

沈昭的指甲刺入他手腕尺骨，舊傷疊新傷的觸感讓兩人同時戰栗。她抬頭撞進他陡然暗沉的瞳孔，那里翻涌著與當年相同的暴戾與痛楚：“你當時沒躲。”聲帶震出的氣流拂動他鼻尖汗珠，墜落在她鎖骨鋼印的凹槽里。

陸燼的拇指突然撫過她下唇愈合中的裂口，這個觸碰輕得像羽毛，卻讓沈昭的睫毛劇烈顫動。他沾血的指紋在她唇紋間暈開：“因為想記住你失控時的瞳孔……比虹膜數據流真實?！?

操控屏突然解鎖的綠光中，映出兩人交纏的倒影——沈昭的左手正無意識揪住他后領，那是七歲被困焚化爐時的求生姿勢；而陸燼的右手虛扣她后頸，指尖離自毀芯片僅差毫厘，防御姿態里藏著獻祭般的破綻。

通風管炸裂的瞬間，陸燼將沈昭按進自己胸膛。飛濺的玻璃渣嵌入他后背，血珠順著作戰服紋理滴在她睫毛上：“閉眼?！泵罟忍馃釟猓终茀s溫柔覆住她眼皮——這個矛盾動作讓沈昭想起二十年前，他捂住她眼睛擋下活體解剖畫面的那個雨夜。

她突然咬住他虎口舊疤，在血腥味中睜眼：“你教過我……疼痛要睜著眼記住。”淚膜反光中，陸燼的瞳孔驟然收縮，虹膜金絲如熔化的鎖鏈寸寸崩斷。

他沾滿鐵銹的額頭頂住她的，鼻尖相蹭的力度近乎兇狠，呼吸卻亂得泄露心緒：“那現在記住……我肋骨斷三根時的表情。”握著她手腕引向自己側腹的動作，像在教授最殘酷的解剖課，又像信徒引導神祇觸碰圣痕。

應急燈在頭頂炸出頻閃紅光。沈昭的虹膜數據流突然捕獲異常波動——陸燼后頸的生物電纜正滲出淡金液體，與她腕間299道疤痕的排列形成克萊因瓶拓撲。

“你在逆向破解循環協議……”她揪住他衣領拉近，鼻尖幾乎相觸時瞥見他瞳孔深處的恐懼——那是二十年前蜷縮在培養艙里的男孩，隔著玻璃描摹她唇語時的眼神。

陸燼的犬齒刺破下唇，血珠滾落在她鋼印凹槽：“第300次心跳后，你后頸芯片會開始逆向重組?！笔种竿蝗徊迦胨缚p扣緊，力道大得讓舊傷崩裂，“這次要看著我……看我怎樣從你的噩夢里活過來?！?

沈昭的瞳孔在震驚中放大，倒映出他虹膜里新生的銀色紋路——那是她七歲時偷偷刻在他視網膜背面的自毀代碼，此刻正被他的生物電纜逆向反哺。

承重墻坍塌的轟鳴吞沒了警報。陸燼將沈昭甩向安全區的動作像拋擲最精密的儀器，自己卻逆著重力撲向控制臺。她踉蹌間抓住他斷裂的生物電纜，熒藍電火花中爆出怒吼：“要死也必須死在我代碼里！”

電纜纏住兩人手腕的剎那，陸燼的嘴角揚起與十五歲初吻時相同的弧度。他任由沈昭的指甲刺入頸動脈，卻在劇痛中俯身含住她顫動的喉結：“那就改寫協議……讓我們的尸體成為閉環的漏洞?！?

鮮血順著交纏的電纜流入主控接口，沈昭的虹膜數據流與陸燼新生的銀紋在空氣中碰撞出克萊因瓶模型。當整個實驗室開始量子化坍縮時，他們的瞳孔里同時倒映出對方的表情——那是掙脫枷鎖者第一次窺見自由的、混雜著狂喜與恐懼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