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圣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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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萊布尼茨
午日陽光璀耀,萊布尼茨抱起圣經往教堂內部走去,到了里面,他的眼前重歸了陰影,他就此翻開了手中圣經的最后一面,這一面大部分的都是空白,上面一共寫了三行字,第一行是如何度過自己的一生;第二行世界是什么樣的;第三行是先活下去。
他從口袋里摸出筆,在第一行下面寫道,找一位人生伴侶,提上日程。隨后,他盯第三行,那個唯一用句號結尾的字跡,這表明先活下去,對他來講,這是一個目標而不是一個問題。
關于自己的死亡,他進行過一些簡單思考的。
在他的認識中,社會學意義上的人是由過去的經歷、記憶、歷史所塑造而成的,但他們卻在活在未來的憧憬、理想、希望之中,這讓萊布尼茨判斷,人是一種現象動物,也是帶著暫時、表象、虛假、不確定等屬性,他們是不可能真正的長久的活在當下的。
而這些現象的具體表現形式便是,道德、法律、國家、民族、習俗等那些由人類觀念所組成的一切,他將其稱之是為現象界,也是人所真正活著的地界。
一個人死亡是在肉體上的湮滅,可他在現象界,卻還是活著的,處于一種待死狀態。他的真正死去,或者現象界的所有物和人的消亡,只能由遺忘來完成。從這個角度上看,一個人不曾被遺忘,那么他也就從不曾死去。
他的推理只到了這,后面的這種觀念對人的影響,以及什么是當下的現實,他沒有去進行過于深入考察。
畢竟他的這種思考,不負責解決任何實際意義上的問題,它只發現問題,和澄清問題,而他的死,卻是一個實際到不能在實際的,必須要在短時間內予以解決的危機。
他來到了在教堂一側小殿,殿內里竟是書籍,那些書籍由書架搭住,如墻壁般堆積在整間殿內。萊布尼茨看著書架所注明的分類,他到了應用技術類,工藝門,冶煉行,從那個書架上抽出一本有關玻璃燒制的書籍。
他一邊翻看書,一邊向著自己的住房里走去。
過道兩側皆涂畫著,各種圣潔飄逸的,天使、上主、圣母的壁畫。
到了住房,他將書籍扔到他面朝窗子的書寫臺那,脫下教派。他的里面是一件黑色寸衫,寸衫裹著身軀的萊布尼茨顯得異常單薄,似一位營養發育不良的貧民。他又把寸衫脫下,他的身軀整個的露出,手臂干瘦,背脊矮小,兩肋的骨頭透過肌膚一根一根突出。
他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他豎起手掌食指,指尖閃耀著小小地明光。
他把指尖對準自己腹部,指尖的明光如漫溢樹根般,向著他的身軀四周爬去。漸漸地,他肌肉開始隆起,體態也恢復一個健壯少年該有的模樣。等到身軀完全的恢復,他停止光系運用,他走書寫臺前,在筆記本上記下了本次光系的配比。
然后,他把書寫臺上那本名叫《血系逆反》的書籍方回原位。
血系逆反一種發生在血統家族內部的返祖現象。他便處于這種狀態,他原本紅色頭發,現已成為黑色,眼眸似乎受血統減弱的影響的較小,依舊是淡紅色。
在返祖的過程中,被返祖者,會因為身軀與血統的不協調而發生強烈排斥反應,祖代間差距越大,這種排斥反應便越發明顯。他家族血統的返祖有兩個方向,一個是他們本來人類的血統,另一個便是世人所稱道純血種了。
經歷代的學者證明,血統與血統之間并不是處于一種上下級,所謂的高等吞噬低等的關系,而是平等,互相奈何不得的。在一種血統占據絕對優勢之后,便會統領整個身軀的塑造,而另一種較弱的血統便會進入潛伏狀態。這里有學者便提出了過,如果血統之間的比例都差不多,勢均力敵的問題?
后來,這個問題由事實給予了答復:世界上沒發現一類血統間比例差不多的物種。這說明了,那些不能夠讓一種血統占據絕對優勢的物種,根本沒能活下來。
至于,為什么由血統塑造的身軀,卻不是它原本種族的模樣,如精靈王血統的索福克斯家族,按血統理論,他們的模樣應該是精靈才對,但實際上,他們看起來卻是百分之百的人類。這個問題的回答,涉及到了靈魂,理念,思維共同體等一大批學者們爭吵不休的概念,因為在爭論,所以誰也沒法權威的答復。
但解釋還是有的,列如,有學者道:人之所有為人,是因為有理念的存在——姑且為理念,理念框定了人的核心要素,讓人成之為人。這里學者曾用馬車來進行比喻,一輛馬車不管它是破舊還是華麗,它是四個輪子也好,還是兩個輪子也罷,只要它是由馬拉動的,我們便將稱之為馬車。這個由馬拉動,便是理念。
現在,他被返祖的方向是人類潛伏的那邊,而他的身軀卻是由純血塑造而成,兩者之間的矛盾程度,已經不單單是一個排斥反應所能形容的了,戰爭似乎更合適一些。他的血統和他的身軀在發生著戰爭。
這場戰爭的勝利,注定了會在血統那邊的,這是血統的本職——塑造身軀——所決定的,不過在此之前,這副身軀是否會承受不得住這場激烈戰爭而崩潰,就不是無意識的血統所考慮的事了。但他卻必須要考慮這件事,剛才他給身軀注入的光系,就是類似于營養液般,給身軀提供養分的方式。
光系魔法不同元素系魔法,光系是由若干魔法元素組合而成的統稱,它不像單個的魔法元素需要客體化,才能施放出魔法屬性。光系的屬性只與光系本身有關,也就是不同的魔法元素所含的配比。
如再明確點便是,同一束光,能展現出熱的光,冷的光,治愈的光,其中所不同的只是元素含量是配比。而元素魔法是,元素就在那,在人類不去利用精神去引導它之前,元素是不會施放出魔法屬性給人造成半點的效果的。
他坐好,翻開玻璃煉制的書籍,仔細觀看了起來。
他發現玻璃對于光系有著很強的傳導性,而且玻璃也不像,常人所看見一般脆弱。他通過觀察,玻璃破碎的主要原因是自身過于凝實,沒法經受外在半點的輕微震動。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把玻璃拉成極細微的線,那么玻璃過于凝實這個缺點便會成為優點,那拉出來的線,將會有極強地韌性,不易斷裂。
他準備把這些線,嵌入自己的身體四肢,然后在通過這些線,來傳導他剛才所配比出來的光系。這樣便能大大增加光系利用的效率,以免自己在猝不及防中死去。
他將書籍整本的看完,記下了玻璃燒制所需的材料,溫度,以及一些注意事項。等做完這些,天差不多已經黑了,他抬起眼,透過窗,望了望遠方血色的夕陽,想是時候找個地方去睡覺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帶上圣經,往門外走了去。
在十年前,老神父來到此地,花了三個月時間,凈化了此地怨靈禁區,此后他又花了一年的時間,在此之上,搭建了一座尖頂、鏤空、纖細的大教堂,以封印定期從地底,竄出的怨靈。
他的住房,是在教堂參禮間里面另開的一個小房間。
他走出參禮間,便到達了教堂中殿。教堂中殿已成了一副陰森的紅色,從死界跨越而來的怨靈,正游蕩在大殿的各個角落,不時,發出幾聲低沉的哀號。現在因為陽光的緣故,這些怨靈被壓抑住了本性,等時間過了六點,怨靈們的兇性便會被完全的激發,去吞噬、咀嚼它們所能感受的每一個生靈。
他當前去往的目的地,是小殿的那座圖書館,他要去那座圖書館找到,幾本能讓他打發掉整個夜晚的書籍。他沒料到看完那本書玻璃燒制書,既然會在不知不覺中花費了他那么長的時間。到了圖書館里面,他花了點時間,一共挑選了三本書籍。
分別是《恢弘人生》《海倫島之戀》還有便是一本長篇史詩《黑夜人》了。
他離開圖書館,到了外面的后殿時,后殿的穹頂已經浮了滿如煙霧一般的怨靈,那些怨靈猙獰身軀,向著四周嚎叫。
這些嚎叫在他耳中,刺耳異常。不過他并不準備就此離開,他發現他似乎遺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錢沒拿,
他拍著腦袋,往老神父居室走了去,想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改掉這沒有條理,東跑一趟,西跑一趟的壞毛病。就像老神父對他講的:萊布尼茨如果你能把,你在思想界一半的斐然天資,花費會到世俗生活上,你將會成為這個時代最優秀的那一批人。但是老神父話才一說完,蒼老臉上便露出愕然的微笑,他馬上又在后面上一句,如果真的這樣那你可太平庸了。
時間離六點越來越近了,有的怨靈已經忍不住,拖曳著淡灰色的尾巴,張大著口子,向他咬了來。他便用亮著光系食指輕輕將他們彈開。被光系所灼燒的怨靈,無聲的張大嘴巴,身軀在原地抖動一會,便化為虛無。
他到了老神父居室,抽出木制床頭柜。
他拿好里面裝有紫金幣的錢袋,紫金幣的數量是二十個。在不久前,也就是中午,老神父對他說:“我有事要出一趟遠門,我的床頭柜那還有二十個金幣。”老神父嗅了嗅鼻尖,“要是能的話,就干脆,把這些怨靈給解決了。”
他向著老神父點了點頭,可他明白,這不是一個能不能的問題,而是選擇問題。因為不把怨靈解決,他就沒法在教堂里安然入睡,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用錢幣,到外面的旅店租上一間房間,一直待到老神父的回歸。
他討厭住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所以他的選擇也只能是將教堂的怨靈決解,不過怨靈決解是有提前的: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牧靈者,而不是現在的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狀態。
牧靈者是上帝體系有靈者的別稱,一個牧靈者的成為,要花費三個步驟,觸靈,這是所有有靈者的第一步;圣宣,在別的有靈者那也叫宣誓,圣宣的履行的決定了靈的修行速度;締約,這一步將區別出各種職業的有靈者。
他現在正處于第一個步驟,要是嚴格意義上來講,甚至連不上不下都不能算。
他穿過中殿來到前殿。因為教堂是鏤空結構,所以前殿兩邊是一根接著一根大理石的梁柱,梁柱側邊的墻壁嵌有長方形的落地窗,透過窗,太陽低垂、夜幕降臨的景象,合著周遭的愈發狂躁的哀號,一同傳入他的感官之中。
他手摸住大門鍍金把手,身軀亮起一層白光,來阻擋向他靠近的怨靈。他想,這個時候按一般小說戲劇的安排,他都是要出點問題,比如門打不開什么的。
不過——他雙手用力,大門徹開,腳踏出去門檻,夜晚星空廣闊,身后鬼哭狼嚎。
一個好端端的人,那有那么多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