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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中文版作者序
寫第一部小說時,我已年過半百。人人都說這把年紀是老了點。當這本書獲得大名鼎鼎的“惠特布萊德新作獎”(現在叫“柯斯塔文學新作獎”),他們又這么說,還是在報刊新聞里。有些評論尖刻得很。年輕可愛的《衛報》記者對我嗤之以鼻,“皺皺巴巴的老記者,毛衣不成樣子,胡子毫無賣點。”
我不爽了?一點都沒。創作發表原創故事給全世界看,這種幸福感遠超學院派不足掛齒的嫉恨。我為我的年紀自豪。我年老,是因為我蓄勢待發。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創作小說,但我一直明白時機未到。寫下十二部非小說后,我才覺得是時候看看我的想象是否值得與大眾分享了。一旦開始,我就停不下來了。
有次我住在利物浦,旅館不舒服,我夜不能寐,《名字之歌》就在那晚閃過我的腦際。那夜正逢科威特戰爭結束,我第二天要從曼徹斯特飛往洛杉磯——我這輩子從沒飛那么遠過。世道要變,卻又有如時光回溯。
回溯到多遠呢?回溯到以往的時代,我的時代之前的時代,我最了解的時代。故事就這么來了。
我生于1948年7月,二戰的喧囂已過。母親在1950年突然離世,三個姐姐將我拉扯成人。她們經歷了二戰、倫敦被炸,體味了與身處法國納粹占領區的家人斷了音信的那種極度擔憂。縱然是個惶恐失落、物資匱乏的時代,兒時的我卻明白,死亡的近在咫尺、每個活著的日與夜的真切,都是我再渴望也體會不了的。我來晚了,都錯過了。
我覺得受了冷落,這個故事便源于我的執念:兩個少年生活在二戰時的倫敦,一個是音樂天才,一個是策劃好手。轟炸前后的倫敦街道,我想象得出,因為那是往昔的世界,充斥我想象的世界。
兩個少年關系親密,手足情深。我在孤獨中長大,大人忙活上班和結婚這類重要事情的時候,我只能自己找樂子。我會站在園子里的椅子上,自導自演。扮演別人,扮演許多其他角色,比扮演兒時苦悶的自己更有趣味。虛構比熟悉的現實更讓我愉快。
投身小說創作的風險在于,我或會失去安身之所,無處可藏。但結果并無風險。小說中的人物有不同于我的他們自己的性格,我創造了他們,卻無法控制他們的互動。這部小說是一列失控的火車,有它自己的意志和動力。一旦放開剎車,作為駕駛員的作者只能手足無措地沖下山坡:除了緊抓方向盤,盡量避開障礙物和幼童,什么也做不了。
這是種興奮莫名的感覺,從那之后我便停不下筆。偶然在十年后再次翻開《名字之歌》,我竟有種不知作者為何人的錯覺。歲月荏苒,快得叫人害怕。這部小說捉住了時光中的一瞬,它定了格,永遠閃著光。
諾曼·萊布雷希特
致
比阿特麗斯
米麗安
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