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 第77章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九)
- 第76章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八)
- 第75章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七)
- 第74章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六)
- 第73章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五)
- 第72章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四)
第1章 秦淮河水涼,石橋墨竹晃(一)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傍晚,金陵城秦淮河畔,一條烏篷船自遠方駛來。
“公子,秦淮河到了。”船艙外傳來了船夫的提醒聲。
一道身影從船艙中走出,一襲白衣,一把折扇。
“恩,看樣子趕上了。”
“公子,您來的正是時候,今晚乃是這秦淮河畔一年一度的花燈節!”船夫笑著說。
“船家,辛苦了。”白衣公子將船錢放在船上踏上秦淮河畔。
華燈初上,人群喧嚷,秦淮河畔,十里長廊。
白石橋上,一襲白衣的楚皓辰站在橋上目光深邃,眼眸中映著燈火紅燭,橋下的河水中用蓮花紙瓣做成的花燈自上流而落,花瓣微籠紅燭,花瓣之內寫著青年少女的祈愿,無數的花燈在這秦淮河上,浮浮沉沉飄向遠方。
“公子,可要放一盞花燈,求良緣?”街邊的一個商販對楚皓辰道。
楚皓辰站在攤邊,打量著攤子上成排的樣式不同的花燈,美輪美奐目不暇接。
忽然,他的目光凝視看向擺放在最中間的花燈,那盞花燈與其他不同,上瓣分紅,下瓣潔白中間隱隱帶著些許的鵝黃色,而后外面在罩住一層青色,如一朵綻放的青蓮。
“這個燈,怎么賣?”
“公子,這盞燈并非交易之物,此燈名青蓮琉璃,一年花燈節唯有此一盞,唯有有緣人對出詩聯,方可取走。”
“什么詩聯?”楚皓辰來了興趣,一展手中折扇輕輕搖動。
商販從攤子下拿出一對紅色條幅,擺在楚皓辰的面前:“公子請看。”
“秦淮河水涼?”
“公子請看,此聯上半句為秦淮河水涼,按照規矩,當以這秦淮河畔之景物為題,對上下半句。”
“此聯也不知何人所出,避繁就簡,卻有諸多奇妙之處,若非身處這良辰美景中,免不了花費一番心思,但其‘妙’就妙在需要用著河畔景物為題。”
楚皓辰想到這兒,嘴角勾起了一抹優雅的弧度,他輕輕的收起手中的扇子,搖了搖頭,嘆聲道:“一年花燈一盞籠,這年的青蓮琉璃,我就取走罷!”
楚皓辰轉身掃視周圍,思慮片刻,回身提筆。
“石橋墨竹晃。”只見楚皓辰提筆在另一幅沒有字的條幅上寫下這五個大字。
“對仗工整,石橋墨竹均是這周圍之物,公子果然與青蓮琉璃有緣,此燈送與公子,愿公子早日尋到良人。”店家將青蓮琉璃捧起遞給楚皓辰:“公子,若此燈有人在這河畔中拾起,定與君有緣。”
楚皓辰拿著青蓮琉璃呆立片刻,便拿著燈走到河邊,楚皓辰從旁邊放燈的女孩手中借過毛筆與信紙,提筆寫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紅燭點燃,放入水中,向遠方飄去。
“琉璃?”旁邊借給他紙筆的女孩詫異道。
“姑娘知道此物?”
“恩,青蓮琉璃在秦淮花燈節中人盡皆知,此物一年只有一盞,有緣者得之,青蓮琉璃是所有花燈中最靈的,老人們說,它能指引你找到自己正確的人,不過,最近幾年好像只有一個人得到過著青蓮琉璃。”女孩點頭說:“公子你的運氣可真好呢!”
“敢問姑娘,那得到青蓮琉璃的人是誰?”
“聽說,是皇家的公主,三公主段千雪。”
楚皓辰的臉色忽然變了,他想起來了,他見過青蓮琉璃,在三公主段千雪的手中。
在大夏國的國都上京城中,達官貴人們都知道一件事情,皇帝陛下最疼愛的女兒,三公主段千雪,愛上了護國公府的世子,護國公楚凌云的嫡孫,北疆大元帥楚無傷的親子,楚皓辰。
楚家,在整個大夏國,或者說在九州三國中,都是響當當的世家大族,護國公楚凌云與大夏太祖段傲天自幼相交,起兵爭奪天下風云,定鼎大夏在這九州三足鼎立之基業。
而楚凌云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楚無傷被譽為北疆戰神,一人坐鎮北疆另北方民風剽悍的齊國不得前進一步。
二兒子楚無悔與三兒子楚無雙,兩人坐鎮大夏西疆,號稱神算天機,血衣將軍,與號稱九州第一元帥的西陳武王葉西城征戰十年不敗,大夏軍中將軍多數出自楚家父子提攜,整個大夏百萬大軍,楚家便掌控了近三分之一,而楚皓辰更是楚家唯一的一根獨苗,其地位,同皇子別無二致。
而三公主段千雪,自幼與楚皓辰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在皇帝為了拉攏楚家的有意促和下,整個上京城的王公貴族早已將這門婚事看做板上釘釘。
然而,楚皓辰并不喜歡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帝王之術。
婚姻倘若成為了一種祭品,那與鮮花般的墳墓又有何區別?
“正確的人,還是看緣分吧。”楚皓辰低聲默念,看著青蓮琉璃飄向遠處,轉身離開走入人群之中。
河水上,青蓮琉璃與其他花燈隨著河水不斷漂流,直到進入一彎蓮花池中,水池之上,坐落著一裝飾精美的樓閣,一個侍女打扮的人自閣樓中走出,走到水池邊,將青蓮琉璃撈起,返回閣內。
“姑娘,您讓我拾來的花燈。”侍女將青蓮琉璃交給一面帶薄紗的女子,女子將愿紙取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女子將琉璃擺在梳妝臺上,看向窗外的點點燭光,眼眸若秋水纏綿,不知所思。
后半夜,街上行人漸少,畫舫樓閣之中傳來絲竹之聲,楚皓辰一襲白衣依舊獨自走在街頭。
“楚兄,楚皓辰?”
楚皓辰聽的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只見一身著青衣頭頂玉冠,手持一柄黑扇的青年,正含笑向他走來。
“楚兄,果然是你。”來人在楚皓辰面前站定。
“你是,李軼涵?”
“可不就是我。”李軼涵微微一笑。
“李兄你怎么會在這里?”楚皓辰詫異,李軼涵太師李牧之孫,出身名門李家,自幼飽讀詩書,太師李牧桃李滿天下,家風極為嚴格,不允許自家子弟流連風月場所,玩物喪志敗壞門風。
“秦淮花燈節,天下聞名,外國之人都來此觀看,何況是我?”李軼涵說:“我知道楚兄你想說什么,家里管得的確嚴,但我已加冠,不受這些約束,倒是楚兄你,一人來這秦淮煙花之地,家里可曾放心?”
“李兄說笑了,皓辰一個月后便要舉行冠禮,家里又如何會不放心我出來。”
“哈哈,楚兄,我說的可不是老國公,是三公主啊!”李軼涵笑道
三公主段千雪,不但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姿,其身份地位之高貴亦非尋常世家小姐,九州三國中,不知惹得多才風華正茂的青年子弟為之仰慕,可是,最讓人寒心的,段千雪唯獨鐘情于楚皓辰!
楚皓辰和三公主段千雪的事情,在整個年輕的貴族一輩已成為一種笑談,楚皓辰在年輕一輩中也是翹楚,然而自從楚皓辰與其他公子與風月之地飲酒聚會,三公主親至將楚皓辰帶走之后,便很少有人敢約他去風月之。
“李兄,何出此言,我自由自在誰又能約束的了我。”楚皓辰知道李軼涵言有所指,不由得有些羞怒。
“哈哈,楚兄啊,我看你來這秦淮河畔不只是看花燈,還是來看人的吧。李軼涵詭異一笑,一副我早已看穿了你的小秘密一樣。
“看人?何人?”
“美人。”
“什么美人,未曾聽聞。”
“這秦淮河上的清風閣中近日來了一位名叫墨竹的美人,此女子善彈琴,曲曲動人身姿卓越,且面帶輕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李軼涵笑著說:“怎么,楚兄竟然真的不知?”
“我今日傍晚才到秦淮,自然不知。”
“那楚兄你可要隨我前去一看了,來到這秦淮河畔不去聽一次墨竹姑娘的琴曲,那可真是白來了。”
“想必李兄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吧。”
“那是自然,而且那墨竹姑娘每日都會出題,只要你能答對,她就會單獨邀請你去樓上喝酒談心,一醉方休。”
楚皓辰看著眼前的李軼涵一副登徒浪子的樣子,不由得替太師府感到家門不幸:“李兄,你這樣你家里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了。”
秦淮河上,清風閣前
站在清風閣門口,聽著從閣內傳出的樂聲歌聲,客人們的飲酒把盞之聲,閣內外如同天上人間,在看閣前,雕龍畫鳳的石壁緊密排列,大門之上昂貴的木牌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清風閣。
“唯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用之不盡,取之不竭,故而得名,清風閣。”李軼涵一字一句說道:“我們進閣一觀?”
“那便進閣一觀。”
楚皓辰跟著李軼涵向清風閣內走去,踏入閣門前的一步,李軼涵停下腳步道:“楚兄,此間多為王公貴族,世家子弟,你我二人身份特殊再此不便用本名,還是用化名的好,我常常化名黎初來此,他們多是認得我的,不知這位兄臺高姓大名?”
“在下落星辰,見過黎初兄。”
“哈哈哈,好個落星辰,落兄請。”
“黎兄,請。”
清風閣內,一入清風閣,首先映入眼簾的乃是一高近三丈的平臺,臺上四名舞女舞動身子,一旁樂師六人各自忙碌,吹拉彈唱。在過一道珠簾帷幕,就進入了清風閣的內閣,二人一踏入內閣,就見一濃妝艷抹的婦人花枝招展的迎了上來。
“呦,黎初公子您來了,快里面請。”婦人揮舞斯帕,一邊與李軼涵說話,一邊打量一旁的楚皓辰。
“雪姨,那摘星閣可還給我留著?本公子今日要在此招待朋友。”
“公子放心,摘星閣早就給您留好了,旁邊這位俊俏的公子妾身卻是不曾見過,想必不是這金陵城內的貴公子吧。”
“這位是落星辰落公子,落兄他乃是從上京城來秦淮看花燈的,今日第一次到這清風閣。”
“哦,原來是上京城來的公子,失敬失敬。”雪姨嬌笑“二位公子里面請,春雨、秋月,快快上酒菜,黎初公子來了。”
“黎初兄來了。”
“黎兄,別來無恙。”
一路上許多貴公子向李軼涵打招呼,互相問候,終于來到那所謂的摘星閣前。
“黎兄,不知這位兄臺是誰?”
“這位乃是落星辰,落兄。”
“落兄,在下有禮了。”
“落星辰見禮了。”
楚皓辰面對這些陌生的面孔,依舊保持一副謙遜和善的作風,微笑著點頭示意,至于言行談吐方面,更是彬彬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許多金陵名門世家的公子爺們不由得暗自揣摩起楚皓辰的身份來,這金陵城中何時又出現了這么一名青年才俊?!
......
摘星閣前,一對詩聯掛在閣上曰:“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看著這詩聯和里面的布局,在看這整個清風閣,楚皓辰不由得感嘆還是李軼涵他們這些風流浪子會享受生活,想著自己在家不是練武就是讀兵書的日子,搖頭頭,皆是說不盡的悲傷。
“春雨,你家墨竹姑娘今日又要出什么為題啊?”李軼涵剛剛坐下就急忙問道。
“姑娘的心思哪里是我們能猜到的,不過近幾日姑娘考的都是琴棋書畫,想必今日也該是詩詞歌賦了。”名為春雨的侍女答道。
“唉,這墨竹姑娘真是奇女子啊!”李軼涵端起秋月倒的酒一飲而盡。
“若非姑娘是奇女子,諸位公子也不會再次流連忘返啊。”春雨道。
“是是是,來落兄,我們邊喝邊等,想來墨竹姑娘也該出來了。”
酒喝了幾杯,外面終于傳來的動靜,一人高呼“快看,墨竹姑娘來了。”
眾人隨著那人的聲音看去,一女子面帶輕紗懷抱瑤琴,從二樓走下,一步一步走上高臺,坐在早已準備好的桌案前,輕撫瑤琴調試琴弦。
一旁早已準備好的珠簾落下,將高臺上的女子擋住,眾人只能在珠簾的縫隙之間見到女子的身影。
摘星閣內,楚皓辰看著那女子的背影從面前經過,不禁一時失神。
一陣琴聲自珠簾后傳出,先是低沉婉轉而后漸漸高昂,琴聲多變,先如高山流失,后若清泉細流,有時若翠鳥輕啼,有時若金戈鐵馬變化無常,一曲過罷,臺下眾人竟沉于其中不可自拔,又過了片刻,摘星閣中楚皓辰率先鼓掌,而后整個清風閣內,掌聲如雷。
“妾身見過諸位公子,感謝諸位公子來我清風閣捧場,現在又到了墨竹出題的時候了,還是老規矩,今日誰能答對墨竹姑娘所出之題,姑娘便陪誰一醉方休。”雪姨上臺言道。
“雪姨,快快讓姑娘出題吧。”已有人等不及言道。
珠簾后走出一侍女,在雪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說完便退回幕后。
“各位公子,今日墨竹姑娘以詩為題,以美人為詩,請各位發揮所想描繪美人,限時半柱香,有意者可招手,自會有人送上紙筆。”
“詩為題,美人為詩?”
“筆來!”
……
當下便有人寫道:“千紙萬墨,亦不能寫盡仙子之容,萬水千山,徒為衣裙而矣!”
許多青年也開始招手示意,絞盡腦汁的開始揮灑才華,似有不得意者,又撕碎紙張,吩咐侍女重新擺好紙墨,奮筆疾書!
摘星閣內,李軼涵從春雨的的手中接過紙筆:“落兄,可有意一試?”
“給我一副紙筆。”楚皓辰對身旁的秋月到。
只見楚皓辰提筆寫到:
北方有佳人,
遺世而獨立,
一見傾人城,
再見傾人國,
雖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在得。
寫完之后,落款之處寫下——落星辰,交于身邊的秋月,秋月將紙折好自閣中走出,此時外面也有不少人寫完,都將詩詞交給身旁的侍女。
珠簾后面,墨竹坐在那里,看著侍女將一眾公子寫完的詩詞放在面前,一張又一張,慢慢細讀,看到其中一張之時,原本將其放下,卻又拾起重新讀了一遍。
“也不知道今日誰的詩詞可得到墨竹姑娘的喜愛。”
“是啊,不知我的詩詞可否會有此幸運。”
一眾公子輕聲議論,過了片刻,珠簾撥動,侍女捧著一張詩詞走出來念到: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見傾人城,再見傾人國,雖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在難得。
“我家墨竹姑娘說,諸位公子寫的詩詞中,她最中意的便是這位落星辰,落公子所寫的詩,敢問那位是落星辰落公子。”
“落星辰,不是那位與黎初兄第一次來的人,他的文采竟如此之好,以前竟然未曾聽聞過他的大名。”
“沒想到第一次來清風閣,便有幸與墨竹姑娘獨飲。”
“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能寫出此等妙文,我等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