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嘉倫出了電梯看向了前臺。

唐秘書像腦袋后面長了眼睛似的看向了巫嘉倫。

巫嘉倫攬了一把西裝往唐秘書那邊去，唐秘書扶了扶眼鏡，她藍光鏡片后面那雙桃花眼更加嫵媚了。

“唐秘書，我出去一趟。”巫嘉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guī)湍兴緳C。”唐秘書說著抬起了自己的手機。

“不用，我去……面基，不是去辦公事。”巫嘉倫用指尖蹭了一下鼻子。

唐秘書的藍光眼鏡往鼻梁下滑了一小截兒。

她四十來歲的總裁上司要去面基？關(guān)鍵是，他是怎么知道“面基”這個詞兒的？

唐秘書沒想到自己職業(yè)生涯里的第一次失態(tài)會是這么個狀況，她還真沒接住。

“有現(xiàn)金嗎？”巫嘉倫小聲問唐秘書。

“哦，我發(fā)您一個付款碼吧！如果只是約會、吃飯、看電影……再買個不是很貴重的小禮物的話，夠您花。”唐秘書立刻低頭滑手機去了。

巫嘉倫點點頭，他看看四周，又囑咐了唐秘書一句：“別告訴董事長。”

唐秘書眨眨眼，她抬眼看巫嘉倫時，巫嘉倫已經(jīng)快步往旋轉(zhuǎn)門那邊去了，唐秘書后知后覺地點點頭——她覺得，這點“小事兒”，沒必要向董事長報備吧！

巫嘉倫已經(jīng)換了一身運動裝，大學(xué)城里青春的氣息讓他站在馬路邊上呆滯了很久。

街邊上的大排檔一家挨著一家，抱著奶茶的女同學(xué)們說著笑著；提著籃球袋子的男同學(xué)們吵著鬧著；還有小情侶追著打著……巫嘉倫好像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他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直到綠燈重新變成了紅燈。

一只潮濕的手牽上了他的手，巫嘉倫被嚇了一跳，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側(cè)，見那個一臉明媚的小姑娘正裂著嘴沖他笑。

似是，有人撥開了他記憶里的霧，讓他的世界重新亮了起來。

巫嘉倫看了她好久，小姑娘收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就是金魚，你是巫嘉倫？”

巫嘉倫立刻松了金魚的手，他點了點頭，有些不知所措。

“綠燈了，我們過馬路？”金魚問他。

巫嘉倫又點了點頭，他只敢用余光看身邊的這個女孩子。

金魚往前面走，巫嘉倫在后面跟著。

他盯著她的發(fā)絲看，突然金魚回過了頭來。

巫嘉倫有些窘迫地笑了笑，金魚把自己的卷發(fā)遞到了他的手里：“怎么樣？十分鐘前才燙好的，我看著要遲到了，一路跑過來的！”

“很漂亮。”巫嘉倫輕聲回應(yīng)著。

金魚也笑笑，在綠燈變紅之前，她快走了幾步，巫嘉倫也跟著她小跑了起來。

路邊的奶茶店標(biāo)著第二杯半價，金魚看了一眼那個招牌，巫嘉倫立刻站過去排隊了。

金魚嘴角一揚，橫插一步排在了他的前面。

巫嘉倫從來沒喝過奶茶，雖說他感覺那個味道有些膩，可，好像金魚很愛喝。

“我們?nèi)タ觳偷昴抢镒桑∧抢镉忻赓M的WIFI和空調(diào)。”金魚仰著臉問巫嘉倫。

“好。”巫嘉倫回答的很乖巧。

金魚挑了一個角落，她先坐下了，巫嘉倫捧著奶茶坐在了她的對面。

金魚咬著吸管看著巫嘉倫不說話，巫嘉倫嘆了口氣問她：“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笑？一把年紀(jì)了，出來見個朋友還像做賊似的。”

金魚咽下了嘴里的紅豆，她的臉色也鄭重了幾分：“我可不是你的普通朋友，見我，當(dāng)然要偷偷摸摸的。”

巫嘉倫有些不自在了，他心虛地瞄了金魚一眼，沒說話。

“你家自來有錢有勢，家里的男人結(jié)婚早、生子早；本來咱們是一個輩份，后來年紀(jì)差這么多，也不是你和我能控制的。”金魚一直在觀察著巫嘉倫的神情變化。

聽到這里，巫嘉倫更不自在了，他壓了壓眉峰小聲問金魚：“你……你不會還覺得我們的婚事，還作數(shù)吧？”

金魚重新裂開嘴沖巫嘉倫笑了：“我倒是沒意見，你家里人不同意吧？你從小到大就是個傀儡，這么大的事兒，你應(yīng)該做不了主。”

“如果被我家里人知道我偷偷來見你了……我怕……”巫嘉倫說到這里抿起了雙唇。

“滅我口啊？”金魚斜眼瞄起了巫嘉倫。

“我結(jié)婚前聽我母親提起過金家的人，但是只要一提到姓金的，他們就會吵的很兇；再后來……”巫嘉倫又適時地閉了嘴。

金魚嚼著奶茶里的紅豆補上了巫嘉倫說的話：“再后來，你太太自殺、你坐牢、出獄后回到巫氏做總裁，再也沒有聽你家里的人提過金家的只言片語。”

巫嘉倫點了點頭。

“你一點兒都不像個四十出頭的人，你更像個心事重重的懵懂小伙兒。”金魚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壓下了眉頭。

巫嘉倫抬眼看金魚。

金魚也直直地看著巫嘉倫，隨后，她抬手托腮：“我爺爺在不久前失蹤了，所以，他沒做完的事情，我來做；或許你猜到了什么，也或許你也有你自己的打算，但是，我也是一個有恩報恩、有怨報怨的人。”

巫嘉倫捧著奶茶的手在輕輕發(fā)抖，他試探著問：“巫家是不是做過對不起金家的事情？”

金魚拍了拍巫嘉倫的手，她又笑得明朗了起來：“不是，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我家很窮的。”

巫嘉倫眼里的惆悵濃了幾分，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抬眼看了看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的招牌，他問：“你就在這里讀書吧？”

“嗯，剛讀大一，沒課的時候我就去舊城區(qū)的配種站做臨時工，賺點飯錢。”金魚的奶茶已經(jīng)見底了，她還在咬著吸管，發(fā)出輕輕的“哄哄”聲。

巫嘉倫又垂頭沉默了。

金魚靠著椅背看著巫嘉倫，一時，她眼睛一亮，嘴角一挑，湊近了巫嘉倫問：“巫嘉倫，你太太自殺的時候，和我同歲吧？”

巫嘉倫極其不自在了起來。

金魚將雙臂抱在胸前不說話了，她的眸子深不見底，好像她已經(jīng)拿捏住了巫嘉倫的什么。

好一會兒，巫嘉倫才重新抬眼看金魚：“你……你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缺什么，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