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想死了,我要好好看著這件事結束,我要親手促成它的結束。”巫嘉倫也扭臉看向了慕雨。
慕雨扶著輪椅的手緊了幾分,他直視著巫嘉倫問:“你猜第二期的那個女人是誰?”
“我猜她是金家的人。”巫嘉倫穩穩地回答。
“是金魚的媽媽,同樣的,也是個傻女人。”慕雨垂下眸子遮住了眼里的神情。
樸素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立刻也問:“金魚的爸爸,不會是巫家的人吧?”
“當然不是,金爺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巫家做了一個什么樣的交易,他怎么會讓自己的女兒和巫家的人扯上關系;可他女兒偏偏就喜歡上了巫家的人,那個人還喜歡男人;金魚媽媽的事情,是她自愿的。”慕雨又道。
“所以,金老爺子意識到玩火必為火焚,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布局了?”樸素丹又接了一句。
“興許吧。”慕雨轉過輪椅去看床上的金魚去了。
樸素丹將身子往前欠了欠,她望著慕雨的方向,似是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問題想要問他。
巫嘉倫看了樸素丹好一會兒,放輕了聲音道:“現在看來是沒錯了,金魚、慕雨和我都是筆,從孕育、從出生、從培養,都是人家精心算計好的。”
聽到這樣的話,慕雨回過頭來瞪向了巫嘉倫。
巫嘉倫望著慕雨冰冷的眼神又接著說:“她一定狠狠反抗過,要不然她身邊不會有風間刻秀這樣的人,只是我不知道,為什么她又回來了,為什么她又回來走這條別人為她設計好的路來了。”
樸素丹望向了床上的金魚,除了眼睛之外,她滿頭的紗布;再看看慕雨越發狠戾的眼眸,她不由心里大慟——她不敢想象在這之前,金魚都經歷了什么;而她好像也摸到了一些思緒,一些慕雨和風間刻秀死死追隨著金魚的思緒。
梁家。
梁明愷上了樓,敲了敲梁心頤的房門。
梁心頤立刻起身開門,梁明愷先是看了梁心頤一眼,又越過她的頭頂看向了她房間里的風間刻秀。
靠窗子的大書桌前,風間刻秀正呆呆地坐在那里,垂著頭,像極了一個好久都不上發條的人偶。
“大伯,怎么了?”梁心頤小聲問了一句。
梁明愷的視線又回到了梁心頤的臉上,他笑笑道:“沒事,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去公司了,你有事就和俊哲說。”
“好。”梁心頤應了一聲,梁明愷轉了身,往樓下去了。
等到梁心頤重新關上房門時,風間刻秀的眸子才動了動,隨即,他便又像一個好久都不上發條的人偶一般,繼續發呆了。
梁明愷并沒有去公司,他驅車到了樸素丹這里。
巫嘉倫站在小花園邊上看著梁明愷下了車。
梁明愷邁開步子到了巫嘉倫面前,他不由分說地給了他一拳。
巫嘉倫跌在了秋千邊上,落地窗那邊的樸素丹立刻起身往外面來了。
梁明愷蹲在了巫嘉倫的身邊,他沉聲問他:“你在做什么?守著自己剛成年的小情人完全不顧回老家養身體的四太太?四太太守著巫家這么大的家業,里里外外操心,在外人對她暗中下手時,你卻沒站在她身邊?現在四太太回島省了,你為什么還在這里?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可都是巫家、都是四太太給你的!”
“梁伯伯,據我所知,巫叔叔好像一無所有。”樸素丹站在玻璃門口插嘴。
梁明愷回頭瞪向了樸素丹:“進去!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
樸素丹笑了笑:“梁伯伯,這兒好像是我家呀!在巫叔叔被趕出自己的住所時,他愿意在我這里住著,我覺得巫叔叔已然是拉我入伙了,我倒是覺得,這件事情,和梁伯伯的關系不大。”
“關系不大?他的太太,梁若琳可是我的親妹妹!你和我說關系不大?”梁明愷站起了身看著樸素丹,眼里的怒意開始濃了。
樸素丹沒有再說話,她看向了正在站起來的巫嘉倫。
梁明愷看著樸素丹眼色不對,他也看向了巫嘉倫,他看到巫嘉倫蹭了一下自己破掉的嘴角,整理著自己的衣領,很是溫和地開口了:“大哥,如果你手上有不干凈的活兒,我勸你趕緊處理掉,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只做個聽話的行尸走肉了。”
梁明愷壓著眉毛看巫嘉倫:“你這是什么意思?”
巫嘉倫揚著被打腫的嘴角,語氣依然溫和:“大哥,若琳死的時候你的反應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
梁明愷又要對著巫嘉倫揮起拳頭,可在看到巫嘉倫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神時,梁明愷心虛了。
“我現在讓人給你訂機票,你立刻回島省!”末了,梁明愷只能瞪了巫嘉倫一眼。
巫嘉倫沒有回應梁明愷,他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往客廳里去了。
梁明愷很是不悅地看向了巫嘉倫,旁邊的樸素丹輕笑一聲,也往客廳里去了。
梁明愷的眉頭慢慢壓了下來,巫嘉倫很少主動表達什么,更不要說主動做什么了。
他從巫家的長輩那里聽說了巫嘉倫的不少事情,可那些事情就像話本兒里的故事一樣,對梁明愷來說不過只是“傳說”而已,他并沒有親眼見證過巫嘉倫做成過什么。
所以,除了錯愕,他甚至有些期待,期待著巫嘉倫把什么攪個天翻地覆。
榮和大廈的繁榮并沒有因為四太太的回島而減少一分,倒是巫嘉倫的辦公室空蕩蕩的。
唐雨陽在桌前站了好久,直到她的手機響起了提示聲。
她滑開手機跳到了信息頁,看著上面長長的公告,她的嘴角壓了下來。
巫嘉倫的職務被解除了。
唐雨陽轉身往外走。
她快步穿過辦公區往電梯那邊去,在等電梯的時候她又望了一眼門禁另一側的辦公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歸屬性很強的集團,可能從來都是把自己當外人的。
因為它毫不猶豫地舍棄了巫嘉倫,沒有一絲預兆和提醒的,舍棄了巫嘉倫這位巫家長子、榮和正統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