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都御史劉堯誨亦言:『賊鳳回潮,全賴閩兵追擊,犁沈大半,擒斬多功。淛不勝嫌忌,反稱妄虜,計阻閩師;乞賜勘以昭激勸。至于呂宋雖非貢國,而能慕義來王;所獻方物,應為代進』。下兵部,覆如閩撫議。上曰:『人臣若肯同心為國,嫌忌自無』。兵科給事中蕭彥又言:『林鳳為閩兵所擊,區區余燼不即就殲而堅欲示弱,可虞一;或撫、或否,可虞二;置之腹心之地,可虞三;彼無意聽招而我招之,可虞四;有云「鳳死」、有云「鳳生」,揭報支吾,蹤跡詭秘,可虞五。總之,惠、潮重地,非淛輕率寡謀、拂眾自用者所能勝任。乞量移別地』!吏部覆「淛宜留任」;上命供職如舊。
(二月辛未),罷廣東參將吳京,下總督訊;以縱賊林鳳,為督臣所劾也。
(三月癸丑),總督兩廣侍郎凌云翼以廣賊林鳳棄眾投番,撫散余黨二千報。下兵部議,謂鳳既遠遁,宜聽便宜計取,或修備以待之;而賊黨盡散、地方寧謐,于例并得論功。因論鳳在呂宋,非閩中用間諭夷,豈有潛遁之日;及其黨回潮,非廣中相機諭撫,寧有底定之期!事在相左,實則相成;均宜查敘,為苦心任事者勸。許之。
(丁巳),惠潮參將魏宗瀚、王如澄及碣石把總朱相俱論死。先是,賊曾一本犯潮州,瀚等擁官兵行二十日始至,賊從碣石衛鶯州夜遁去;復犯雷州,與瀚等遇,偽以眾降。瀚等墮計,焚戮舡兵殆盡。朱相自碣石來與賊沖戰,沈其舡;再戰,再勝之。瀚等不為應,李茂才、李節、林清先潰,瀚等望風而奔,相亦退走;賊遂橫行海澳中。于是議造閩舡、募閩兵,仍以瀚統之。比賊方抵省,而閩兵已相機投賊,并各舡悉為賊有矣。會城之敗,其禍蓋尤烈云。
(九月丙申),巡撫福建僉都御史劉堯誨奏報:把總王望高等以呂宋夷兵敗賊林鳳于海,焚舟斬級;鳳潰圍遁,復斬多級——并呂宋所赍貢文、方物以進。下所司。
辛亥,敘平廣東海寇林鳳功,升福建巡撫僉都御史劉堯誨為右副都御史,總兵胡守仁、參議喬懋敬、參政陶幼學等各賞賚有差。禮部議賞呂宋番夷例以聞;報可。
(十月丙寅)(?),加授福建總兵胡守仁都督僉事;以督閩兵過廣追剿海賊有功,故首敘之。
(十二月乙亥),先是,逋寇林鳳率黨回潮,先犯潮州之海門港踏頭埔,繼犯惠之碣石東海〈氵窖〉。時閩帥胡守仁統師追剿,而廣兵之在海豐諸處者亦有擒捕;賊見兩省舟師盛集,潮州道參政金淛又推誠諭撫,遂分〈舟宗〉散泊,束身待招。鳳知眾心已散、己罪不赦,掣舡夜遯;撫散過馬志善、李成等一千七百十二名,收回被虜男婦六百八十八名口,舡只、器械、火藥稱是:御史詹貞吉勘報以聞。兵部覆:『一剿一撫,其功則一;閩功近巳升賞,廣功委不宜遲。其言修我武備以聽鳳酋、盡我撫綏以化余黨,尤為善后確論。侍郎凌云翼除盜安民,厥功懋矣;金淛撫散多賊,心力亦殫:雖經升任,仍應與總副道府等官張元勛、趙可懷、晏繼芳、何子明、劉經緯、夏道南、侯繼高、孫光祖、徐汝陽、蕭遍、李畿嗣、楊寅秋等同論。其失事偏將蔣柏清,當重罰示懲』。上賜云翼銀三十兩、纻絲二表里,淛等以下各二十兩,子明等以下各十五兩,遍等以下各十兩;蔣柏清奪俸半年。
(萬歷六年二月壬辰),巡按福建御史商為正奏稱:『本省濱海,密邇島夷。頃倭寇竊發,尚募他省之人以充戰守;況各軍生長于斯,熟知地理、慣事舟楫,選之以當水寨之役,較召募實為便益』。部覆如議。
(九月己未),兵科都給事中光懋題:『海賊林道干駕船泊潮陽河渡門港,令賊徒具狀告報——及被虜逃回之人稱虜去于萬歷六年打暹羅國烏椎船不勝,賊眾殺死甚多,被番趕逐,乏銀乏人,議復回河渡門舊巢取原埋銀物,議要打劫海門各所;候東風一轉,即欲駕回外夷。夫此賊之計亦狡矣,假投降以緩我師,得以從容舊巢;欲招安而不肆劫掠,得以潛跡觀釁。誠恐當事諸臣急于靖亂,甘受投降之計;而墮彼術中,貽禍匪細。乞敕兵部馬上星馳轉行總督等官殫紓籌算,克期會兵;務出萬全之計,以收一鼓之功。待渠魁授首,然后徐從議撫,散其余黨以靖地方』。部覆如議。
壬戌,定海洋擒斬倭功。不拘外洋、登岸,賊至五百名之外、船至十只以上為一等;所獲真倭、從賊一名顆升署職一級,二名顆升實職一級,獲漢人脅從賊三名顆升署職一級。賊至三百名之外、船至五只以上為二等;所獲真倭、從賊及漢人脅從賊,各以名顆多寡,上下其賞。或敗后散遯、零星擒斬者,各賞有差:著為定例遵行。
(十一月)辛亥,兵部題:『國初,于閩、廣、兩浙設三市舶,不徒督理貢事,亦以牽制市權;意固深遠。尋以浙江多故,旋設旋罷;惟閩、廣二舶尚存。而廣南番船直達省下,禁令易行。福建市舶專隸福州,惟琉球入貢一關白之;而航海商販盡由漳、泉,止于道、府告給引文為據。此皆沿海居民富者出資、貧者出力,懋遷居利;積久弊滋,綠為奸盜者已非一日。今總督凌云翼議將下番船舶一一由海道掛號,驗其丈尺,審其貨物。當出海、回籍之候,俱欲照數盤驗,不許夾帶違禁貨物。巡撫福建劉忠問一謂漳州澳船須令赴官告給船由丈引,并將貨物登記。二謂泉、漳商船無可辨查,要行該有司將大小船只編列字號,每船十只立一甲長,給文為驗。三謂沿海居民間有通賊接濟,宜立保甲,互相稽察。如一家接濟,則九家報官;敢有容隱,則九家連坐,其甲保長另行重處。四謂南日山寨新移吉了巡司之旁,道里不均,應接不及;須移置平海衛南哨澳地方,以便策應。臣竊謂近日劇賊林道干、林鳳等逋逃島外,尚漏天誅;更有黠猾豪富托名服賈,勾通引誘,假造引文、收買禁物,藉寇兵而赍盜糧、為鄉導而聽賊用,誠有如督、撫二臣所言者。伏乞敕下閩、廣該地方官查照前議,斟酌施行』。得旨:『海禁事宜,著該省撫、按官會議停當具奏』。
(萬歷七年九月丙寅),總督兩廣侍郎劉堯誨會同巡按御史龔懋賢條陳:一、禁遏通番,以徒私交之黨;一、查編海船,以詰接濟之奸;一、稽查保甲,以清接濟之源;一、察驗商船,以防混跡之患四事。巡撫福建都御史耿定向會同巡按御史敖鯤谷條議:一、清查船只,稽察貨物;一、編刻船號,照對文引;一、稽核保甲,禁緝接濟;一、商船分番出海,量留防守; 一、漳、潮互相關會,稽察船只五事。部覆均為閩、廣沿海要務,從之。
(萬歷八年閏四月壬子),海賊林道干者,竊據海島中出沒為患,將士不能窮追;而大泥、暹羅,為之窟穴。既而逼脅大泥、侵暴暹羅,有通事言彼國愿往擒自效;總督兩廣劉堯誨議重立賞格,期于必獲。部覆為請,上從之。
(五月己卯),閩、浙、廣三省,多倭奴出沒海上;雖時有斬獲,而浙之南麂諸洋與廣之抱虎諸處尚有屯泊者。因飭兩廣總督劉堯誨、浙江福建巡撫吳善言、耿定向各嚴督將領防剿之。
(八月壬戌),柬埔寨酋鄭青捕逆賊楊四并金書牙蠟來獻——四,逋賊林道干黨也。先是,福建巡撫耿定向諜知干奔暹羅,諭寨酋計擒之。酋見諭,因執四并歸原兵陳廷寀等乞通貢于內。部臣謂「俟獲道干后再議」,上是之。
(萬歷十年七月乙亥),先是三月二十一日,倭寇溫州,副將陳澗、參將沈思學率兵擊走之;奪其二船,生擒倭賊四十七名,斬首五顆,焚溺死者不可勝計。至是,巡撫張佳胤以聞;且議有功文武各官及陣亡軍丁紀錄恤賞。部覆,從之。
(八月戊申),兵部覆福建巡撫勞堪題:『倭寇一自北洋、一自廣海突入,意在窺犯興化、漳南地方;又有伙船出沒東涌、彭湖,欲圖聯勢劫掠,實系內地奸徒勾引。各官兵奮勇撲滅,兩戰皆勝;共擒斬倭賊三十余人,爭回被虜男婦六十余人。乞將效勞被傷官軍分別賞恤及將倭賊梟示』。從之。
(十一月丁已),先是,廣東數苦倭,而蛋賊梁本豪后聚眾挾倭焚剽郡邑,流毒已久。總督尚書陳瑞擊破之,斬本豪;后先擒斬倭賊一千六百有奇,犁沈倭船、蛋艇二百余只,殲余孽殆盡——而建州逆杲遺子阿臺勾連北虜搶掠孤山,陰圖大逞;總督吳兌檄鎮、巡提兵襲擊,俘斬一千八百余人并殲名王十六,獲達馬幾五百。露布先后至,上喜,命同日宣捷。
(萬歷十二年正月己丑),福建巡按御史龔一清查核過南澳、銅山功:官兵沖沈倭舡四只,生擒倭賊二十八名、斬首十二級,奪被虜者六十余名;文武官于嵩等優敘、獎賞有差。
(萬歷十三年三月丁丑),錄福建十二年春汛斬獲功,賚海壇山名色把總黃道、分守參政顧褒、南日山水寨把總白斯清等銀兩有差。是役也,獲生倭深酉夢等十有九人。
(萬歷十四年二月乙酉),錄廣東南頭、碣石二寨擒斬海洋倭賊功,賞總督吳文華等銀、幣有差。
(萬歷十七年二月丁未),先是,有倭船三突至浙江外洋,官兵亟擊之,沈其船,斬首四十八級,生擒者六。巡撫滕伯輪以聞,行巡按勘報;伯輪已故,贈兵部左侍郎,將士賞賚有差。
(四月戊寅),廣東瓊州賊李茂、陳德樂等與林鳳各據海島肆行劫掠,林鳳不知所往,茂等陽就招撫,尚擁眾據住海南鋪前,其黨屢盜珠池;有司計散之,留者買田歸農。茂自投督府,宥罪;久之,為盜如故。所司收其船、器,拆毀廬舍,移居府城,終弗悛也;因捕治之。參將陳居仁、楊友桂各利其資,縱去;賊黨揚帆入海,襲破清瀾城,又犯萬州、陵水,毀民居及兵船、商舶。總督劉繼文先后以聞,兵科都給事中張希皋囗友桂可罪者四、賊勢可慮者四;俱下兵部。
丙申,福建巡撫周寀言:『漳州沿海居民往販各番,大者勾引倭夷窺伺沿海,小者導引各番劫掠商船。今列為二款:一、定限船之法。查海禁原議給引五十張為率,每國限船二、三只。今照原禁,勢所不能;宜為定限。如東洋呂宋一國水路稍近,今酌量以十六只;其余大率準此。以后商販告票造船應往某國者,海防官查明數外,不準打造。一、薄稅銀之征。商餉規則,每貨值一兩者稅銀二分,又西洋船闊一尺稅銀六兩、東洋船闊一尺稅銀四兩二錢;既稅其貨,又稅其船,無乃苛乎!除船稅照舊,其貨物以見在時價裒益劑量』。兵部覆:東、西二洋各限船四十四只。
(萬歷十九年閏三月丁卯),福建所屬建安、甌寧、政和、浦城諸鐵爐,舊已禁開。其寶豐、遂應二銀坑鄰近有支提寺,奸宄易藏;僧大遷等稱奉賜藏經,將銅物、旗仗等件貯住。又海上有番僧欲效香山故事,乞內地建寺。撫臣趙參魯請將支提寺僧移入省城寺中,并申礦禁。其海上勾番者分別首從,照私通日本禁例重治;販廣商船,許至高州。部覆,從之。
(七月)癸未,大學士許國等題:『昨得浙江、福建撫臣共報,日本倭奴招誘琉球入犯。蓋緣頃年達虜猖獗于北、番戎蠢動于西、緬夷侵擾于南,未經大創;以致島寇生心,乘間竊發。中外小臣爭務攻擊,始焉以卑凌尊,繼焉以外制內;大臣紛紛求去,誰敢為國家任事者。伏乞大奮干剛,申諭諸臣各修職業,毋恣胸臆』。上諭六部、都察院曰:『祖宗設官分職,使之上下相統、內外相維,體式俱存,紀綱攸系;是以官守、言責各有司存,豈容紊亂!近年以來,人各有心,眾思為政;或以卑凌尊、或以新間舊,或以僚屬而〈哭,言代犬〉官長、或以外吏而排閣臣:以致國是紛紛,朝綱陵替。大臣解體,爭欲乞身;
國無其人,誰與共理!內治不舉,外患漸生;四夷交侵,職此之故。但有干名犯分、抵冒誣蔑肆無忌憚者,憲典昭然,定不輕貸。仍行與南直隸、浙江、福建、滇、廣鎮守督撫等衙門預講調度兵食之計,申嚴備御海汛之方。欽哉!故諭』。
(八月甲午),福建巡撫趙參魯奏稱:『琉球貢使預報倭警,法當御之于水,勿使登岸;奸徒勾引,法當防之于內,勿使乘間。歲解濟邊銀兩,乞為存留;推補水寨將領,宜為慎選。至于增戰艦、募水軍、齊式廓、添陸營,皆為制勝之機,足為先事之備』。部覆,從之。
(乙已),福建沿海船只水陸主客官兵,向以承平減設。至于倭報洊至,撫臣趙參魯請于五寨共添福、烏船四十只,海壇游增福船一只、鳥船四只,浯銅游增福船二只、烏船四只:共享船價銀五千九百余兩;應增器械、火藥,約用三千余兩。北、中二路共增浙兵三營共一千九百名有零,歲增餉二萬四千七百余兩。其銀宜留解邊錢糧支用』。部覆,從之。
(九月癸亥朔),給事中胡汝寧題稱:『倭夷與浙直、閩廣相對,乘風揚帆,數日即至。宜選求名將、多增戰船、廣募水兵及梭槍、榔筅、火器等項制造演習』。部覆,從之。
(十一月丙寅),朝鮮國國王李昖具報:『本年五月內,有倭人僧俗相雜稱:關白平秀吉并吞六十余州,琉球、南蠻皆服。明年三月間,要來侵犯;必許和方解』。有旨:『著兵部申飭沿海堤防。該國偵報,具見忠順;加賞以示激勸』。
(萬歷二十一年六月庚子),以薊遼、保定、山東等處防海御倭副總兵署部督僉事陳璘協守潮、漳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