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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官牘(2)

臺地寸土悉由生番漸次開成,埔里六社地面較大,居全臺心腹,襟帶數縣,為中權扼要之區。由內山之番社木柵北口四十里,半日可至彰化縣地;在后山番社尚可云邊,而六社之地則與縣毘連。前大學士福公奏稱:從前設立土牛,禁民占墾,因生齒日繁,私佃耕種,土牛之界,竟成虛設。良田彌望,多在界外;舊設土牛,早無遺址可尋。民人開墾,與生番日久相安,并無事故等語。據此,則土牛之界,在乾隆年間業已全無,私墾升科早已深入番地之內。埔、水六社,于乾隆五十三年協討林逆以后,支領口糧,時常出入;不但該番眾在集集等處交易,即民人亦時常進內。實以別社番地皆在高山峻嶺之中,此六社皆為沃野平原,距后山生番地境逈隔。惟前面有山聯絡,南通嘉義、北達淡水,路徑歧雜。如有匪徒逋逃入內,不但深山可以藏身,并且沃地易以餬口。前此林爽文窮蹙竄入,謀據險要,幸彼時私入之人無幾、生番之勢尚強,不為所據。數十年來,私入之人較多,生番之勢極弱。今昔異形,所以尚無事故者,以并無巨惡乘機竄入。設或成為巢穴,則險為賊據,番力不敢拒爭;憲臺前奏五弊之說已詳。噶瑪蘭當日慮為蔡逆所竊,議請歸官,然猶在后山八、九日之程,非若六社之去縣城咫尺。歷來策臺患者,無不以此為慮。

前廣州守閩人藍鼎元所云:辟其地而聚我民,害將自息。翦焉,辟焉,正所以少事,而非多事。理焉,治焉,正所以弭患,而非貽患。或未知其地之能為賊據,而謂棄之便可無害者,試以林爽文為前車之鑒。至于番地歸官經理,議者慮有事端,是所慮在乎生番。查生番不比別省夷酋,皆散處各自為社。六社之番,其性馴良,亦與別社有異。如其援案設屯,六社男婦一千有零,挑取壯健者四百,調外充丁,有屯弁、通事等管束,可與各屯番一體當差。昔日噶瑪蘭遠在后山,深入生番地境,盜賊竊伺,番民斗爭,不靖者數年,一旦歸官,四十余年,至今安靜。六社番性尤馴,更可無慮。或未知臺地番情,而謂恐有后患者。試以噶瑪蘭為前事之師。

總之,膏沃制勝之地,不為我有,必為人有。前臺灣道姚瑩、方傳燧,臺灣府鄧傳安,具有稟陳。前詹事閩人梁上國章奏內,引雍正初年前憲滿題報:南北二路生番,自古未通聲教;近見內附熟番飽暖優游,亦莫不歡欣鼓舞,愿附編氓。應令所報丁口,附入版圖云云。又乾隆五十三年,福公奏云:沃土既不免拋荒,游民又無以歸宿,應請照民買番地之例,一概升科,免其查究等語。以此,見番界情形,各須因時以制宜,不容膠執。大概番墾者歸番、民懇者給民,民番未墾者,則官為屯田而收其租榖可矣。否則,賊目眈眈,見拋荒則難免垂涎,無歸宿則愈謀勾引;此類于慢藏以誨盜者也。以恩意招徠之、以良法綏定之,則歡欣鼓舞,必有倍勝于昔時者。是使山后要地,隱隱有增兵之實,而無增餉之繁。使臺疆利賴,永及無窮。詳悉疏列,奉旨允準,至今享其樂利。由此觀之,是日前六社試墾之舉,實出自臺民之有例可援、番民之見善則遷,而非臺屬官吏之創議多事也。

夫臺地情形,與他省迥異。一經歸化,番即我民,地即我地。番地能為后患者,在漢不在番。漢民日聚日多,彈壓稽查不及,小害斗爭、大害擾據。數十年來,由彰化而辟淡水,由淡水而辟噶瑪蘭,跡似開疆,意實除患。今日之六社,即昔日之淡、蘭也。前此六社之禁,因番未輸服歸官,不禁則番必相爭,禁則番守其土。今出于番之自請,揣度其心固由謀食,亦因番族少而私入者多,恐地不歸官必歸于賊。歸官尚可自存,故決意薙發改熟,而獻其地。此時禁則必有事端,不禁則轉可綏靖。設屯之議,出于不得已,并非調停于目前也。昔噶瑪蘭亦曾有置屯上議,彼時內山生番俱未改熟,而熟番歸化者皆淡水等處遷移而來,與漢民雜處;是以未經立屯,即開墾之事亦屢經奉駁而后定。今六社設屯以后,自益見馴習,而策及萬全,終當相機籌辦。蓋其勢有不能不官為經理者。總之,綢繆久遠之計,無論漢民、番民,安危之機、利害之原,在于得人不得人,不在于得地不得地也。惟征之往事,合現在時勢而論,究以得地為善策耳。

凡此情形,久在洞鑒之中,而猶復縷晰上陳,誠以此事為安民而非徒恤番,為除害而非為興利。職身歷其地,及之而后知,仰體公忠體國,因不敢迎合見長,亦不敢瞻徇畏事。昔陳少林嘉義縣志云:或以為難而不肯為,或以為迂而不必為,其始為之甚易而不為,其后乃以為必不可不為而為之,勞費已什百千萬矣。冒昧上陳,伏祈裁奪。

請恤沈溺官兵書

卷查歷年哨船、餉船失水漂沒官員弁兵之案,有詳請題恤而未奉明文飭知者,有輾轉查取冊結而遲延未辦者,有因復查生死下落久未見覆而即置之高閣者。竊思官弁及兵丁人等,因公出洋,皆職分所當為。在水師不詳察風云、不熟諳沙線,以致疏失,亦屬咎所應得。然猝遇風浪,淪胥及溺,甚至尸身漂失無蹤,實堪憐惻。如春融及風囗〈日卂〉和緩之時,或可漂沒后傍岸遇救;若值秋汛風暴,浪涌兼天,一經沈溺,除當時浮出撈獲外,稍遲萬無生理。向來成案,均須沿海各文武衙門挨查,出具并無與救得生切結,其未獲尸身,亦須遍查結報。臺屬各廳縣并無驛站,公文每多遲滯,加以澎湖一廳,遠隔海洋;即廳縣均已詳復,又必各口營汛報齊,然后具詳到道、由道咨司,又不知何日始能到省。固為慎重核實起見,但地方官多不能克期辦理,使因公殞命者未能一達天聽,早荷恩施,殊為可憫。

每年海上夏秋颶風大作,固由天時節氣;而沿海居民于七月間大設齋醮,祈免風潮厲虐為災,雖系愚俗之見,似亦有至理存焉。愚昧之見,請將現在遭風淹死弁兵,即飭內地本營查明籍貫,由該地方官迅速詳請題恤,以慰游魂。其兵丁賞項,亦由內地查明的實親屬具領,并飭嚴禁胥吏需索、克扣諸弊。所有近年報明在案者,謹查卷開折附呈憲覽,伏乞分別飭查。如尚未題報者,可否一例先行核辦,一面由道催齊冊結咨司備案;或年分久遠,礙難辦理者,淹沒兵丁原籍如尚有家屬,由地方官酌量撫恤。是否可行?伏祈慈鑒。

領饟議

謹籌議領解臺餉各條,恭呈鈞覽。

一、嚴定領解限期也。各營核造來年餉冊,以本年八月為限。府委領餉人員,以九月為限。委員起行內渡,以十月為限。遵定例,年內到省,由職道就近嚴查。如有遲逾,不準以倒填月日為憑,據實揭參。國帑兵糈所系、人命生死攸歸,斷不容坐候。六、七月颶風大作之時,履危蹈險,徼幸萬一也。或事變無常,萬一春融不及出口,遲延有因,竟報明候八月秋汛平定后放洋,究竟盡人事方可以聽天命耳。

一、寬備裝載船只也。卷查往年有用兵船至三、四只者,間有疏失,亦不過三、四分之一。即配用商船,至大三千石為限,不必定須五、六千石以上。海艘止求堅固,不在過大,其顛簸亦無分大小。吃緊全在出口、收口之際,倘遇風囗〈日卂〉不順,漂近港口,船不甚笨重,易以收泊。近年多止載大商船一只,員弁、兵丁、家人等群聚一船,加以兵役私行附帶之人、舵水搭雇販貨之客,枕籍擁擠,極為叢雜。每于配定以后,始而待人、繼而待貨,非無風順水平,一潮可達之時,而因循坐誤。委員多未經渡海者,不敢冒昧催促,又不識裝載宜求適中,但知愈重愈穩,多多益善。及耽延日久,不暇詳慎察看風云,即行開放。往往已入內洋,而船大儎重,駕駛不靈,又防觸礁礙汕,權且下碇待潮。一時風波不利,遂不可問。應請責成廈防廳酌量餉鞘多寡,勻配三、四船,至少亦須正副兩駕,以備不虞。設或一船有故,另船可先入港飛報沿海各汛迎護,雇覓小船分載亦可。并須嚴禁附搭多人,良莠不齊,可患者亦不獨在風浪也。倘仍拘定一船,又聽其任意附搭,如有失事,并將該廳參處。倘商船罕有遇便者,似不妨出價雇覓,準其開銷。船系官雇,自不能任其守待客貨。所費無多,而所全不少也。

一、領款有臺灣府庫收,即準劃兌也。查領餉委員攜帶劃兌公文,原可照數辦理,自未便以私項混扣。第在臺官員,其眷口或老親在堂,住內地者居多,重洋來往不易,既經繳入府庫,私項即準為公項。但以庫收為憑,多劃一兩,即少一兩,運解之費,或有意外之慮,劃兌總為有著。且解到需時,弁兵俸餉亦可由府先期將存款支發,諸多簡便。再訪問仝故守任內,每因情托,虛出庫收,以致賠墊,因而不愿多劃,而紛紛瀆求者不一。委員起程遲延,亦未始不由于此。應明定限期,以九月底為止,逾限一概不準請兌。其繳府庫預存之項,由府酌定名目,統出總庫收一紙,交委員稟呈,領餉時一并發交該委員自行劃交。其兌項并定以成數,或千、或百,不準畸零瑣碎,以免核扣之煩。幕丁人等私函,以零星求兌者,一概不準,仍由職道就近查核,有現銀上庫,方準給予庫收,以昭核實。并請由省另給委員實在起運確數執照,以便沿站查點接遞,免致別有影射滋擾之處。

一、開駕由五虎門出口,較為便捷也。歷年自省至廈門出口,因內地驛站夫役比臺屬彰化等處較便,出五虎門即須收淡水八里坌,由淡水至郡城道路窵遠,夫價昂貴,各屬攤扣,為數甚巨,未免因賠累而增虧挪。兼以由省裝運,須海防廳雇船,船只到臺,又須免各口公費,種種于各廳縣不便。是以,由府詳請仍歸廈門配渡。然總以先務餉銀隱渡為要。此外即累及廳縣,再為設法籌議。凡事有利即有弊,兩弊相形則從其輕,似未可為屬僚省一時之費,而不為國帑籌萬全之方也。且委員行期,亦可就近稽查,不至任意遲滯。究竟行走洋面,比廈門對渡較短,雖難保其必無疏失,而據理而論,較為平穩;且一抵淡口,即與到臺郡無異。由該廳或彰化縣先行點收馳報,該委員等亦可從容進郡。除餉鞘照例應付夫役外,其行李及隨從人等,亦酌定數目飭遵,以立限制。庶不致私行附帶對象,一概沿途支應,致滋賠累。

以上管見所及,是否有當?伏祈裁定。

致方伯書

敬密啟者,風聞丁令有調省之說,未見明文。該令從前居官如何,弟不深悉。現在留心察看,精明過露,凡事見長,是其所短。然視因循退縮者,尚高一等,是所短亦即所長。全才難得,在用之者于馳驟之中寓控制之法,養其銳氣、遏其虛憍,則得矣。若謂蕩檢踰閑,甚至簠簋不飭,則斷斷乎無之;弟可代出保結。倘有影響,萬不能稍為姑容,且亦難掩眾人耳目也。此時察吏,別無他求,總以現在控案、斗案、盜案之多寡有無為斷,則信而有征。無此三者,無論才具如何,皆為良吏。履任四月以來,留心察看,彰化為上,鳳山尚在其次,臺灣胡、嘉義王又次之。

惟鳳邑上年冬間曾報辦逆案人犯數十名解府,羈禁已半年有余,始則仝故守及幕友皆為病軀,幕亦即故,正擬稟請委員接署,即已出缺,及調史丞署事,催令五月末到任,逐件清厘。鳳案已辦有頭緒,正在錄供解勘,又有此風波不測。公出已將半月,弟將案情細核,豎旗是實;然假豎旗之名、為搶奪之計,究非叛逆。若輩皆羅漢腿,殺之不為虐,必加以重大題目,即不無周內鍜煉之處。而饑寒所迫因而脅從者,言語又多不通,似與宰殺羊豕無異。即向來戕官攻搶者,亦激而成之,豈真欲為鄭成功耶?但稍露哀矜,則頑梗愈甚,水(示?)懦害民尤烈。

竊謂以除莠安良為正文,而以計功論賞為余波,斯為心安理得。若矯弊太甚,各屬遇事不肯上前,或竟有不虞之處,諱飾彌縫,化大為小,又非計也。總在平日于前所謂三項者,隨到隨辦,一得民心,自能消患于未萌。然而難矣!聞鳳令辦理聯莊,尚為得力,此事亦未可盡沒其所長。現在餉鞘沈失,第一件緊要之事,必須令其一手經理。且王、蔣兩任交代甫經核實,正在結報,一有更動,又將高擱。尚祈婉稟請示賜復,以便遵行。

現在各屬民情之刁、公務之繁,以嘉邑為最。王令非不可振作辦事,而官久則民玩。今日官吏安得有居之無倦者乎?此間候補縣令,在郡者惟馮鳴鶴一員及佐雜可署縣缺者,均難勝此劇任。故一動不如一靜,并望熟籌及之。聞賜函均在餉船帶來,今全付之東流,片紙未見,倘另有緊要公文,如何!如何!海洋有此事變,風雨不調,皆官員奉職無狀所致,弟則罪之魁也。日夜焦思,徒深悶悶。另有密陳鳳山連次稟函,伏祈賜閱后面呈。又妄擬稟兩院解餉規條清折一扣,并呈鑒核。各委員聞已就痊,眠食如常,并聞有七鞘在內地劃兌之說,已屬史署守確切查詢。近聞該莊有檢拾零星陸續呈繳者,或稱道中拾獲、或稱水沖箱籠中取出,皆不足信也。此事總應辨有眉目,再行報聞。因瞬交九月,海風又大,又有遭風哨船兩起,循例應由臺奏報。且省中想早有所聞,是以先行稟陳。其遭風奏折,未便于萬壽月內拜發;填寫七月,不能過遲,趕于八月內內渡。餉船情形,續報如何?仍再專差馳達,以慰懸系。手泐奉布,恭請臺安。

上制軍解審人犯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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