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規范、慣習與譯者抉擇:晚清(1895-1911)翻譯規范及譯者行為研究
- 王軍平
- 1871字
- 2021-01-05 14:12:34
第一章 翻譯過程研究縱覽
“翻譯”一詞,本身含有豐富的義項。《譯學大詞典》對“翻譯”一詞的義項收錄得較為全面,主要包含五個義項,即翻譯過程、翻譯行為、翻譯者、譯文或譯語、翻譯工作(事業)(方夢之,2004:9)。而在英文中,翻譯的統稱是“translation”,在芒迪看來,“它可以指翻譯的整個領域,翻譯的結果(已經被翻譯的文本)或者翻譯過程,也就是生成文本的行為,或者可用‘translating’一詞表示”(Munday,2010:4-5)。鑒于翻譯一詞本身的復雜性,要對翻譯過程進行研究,必須首先對翻譯的概念作出界定,以便明確本研究中的所指對象。
對翻譯的分類,最有代表性的要數結構主義語言學家雅各布森(Jakobson)了。他將翻譯分成了三類:
一類是語內翻譯,也叫重述,指的是對語言符號用同一語言的其他符號進行解釋;另一類是語際翻譯,是對語言符號用其他語言進行解釋;第三類是符際翻譯,指的是對語言符號用其他的非語言符號進行解釋(Jakobson,2000:114)。
顯而易見,雅氏所談及的是廣義的翻譯,而狹義的翻譯則僅僅指其中的第二類,即語際翻譯。本研究所言的翻譯,主要就是針對語際翻譯,對翻譯過程的探討,也是以此為對象。
譯作的產生源于翻譯過程,這是經驗層面的直接認識,但對翻譯過程的界定,則因為視角的不同,還存在很大的差異。這也是由翻譯現象本身的復雜性所決定的。可以說,翻譯過程的界定,能夠區分出研究者側重點和關注點之間的差異。霍姆斯對翻譯研究的分支做了比較詳細的構想和描述。他將翻譯過程相關的研究僅界定為大腦的認知過程,其理解是:“側重過程的描寫翻譯研究主要關注翻譯自身的過程或行為。翻譯理論家所要探究的問題是:譯者用另一種語言創造出一個新的、或多或少匹配的文本時,他的‘小黑匣’——大腦里頭到底發生了什么”(霍姆斯,2000:177)。霍氏的翻譯過程研究大體上是屬于心理學層面的研究,是一個復雜的心理過程,需要借助實驗室的實證驗證和分析。他指出,“這個過程的復雜程度是非同尋常的。……即使在實驗室條件下,當時也鮮有對此過程的系統探索”(Ibid.)。可能是受霍姆斯這一界定的影響,國內外大量的關于翻譯過程的研究,都針對的是譯者的大腦認知機制和語言轉換的心理過程,主要的研究手段和方法是實驗室的實證研究,試圖解釋翻譯過程中的大腦認知機制,比如就有學者提出,“將翻譯作為一種過程進行研究,實質上是探討雙語轉換的認知心理過程”(肖輝,張柏然,2001:33)。沿著此條道路,學者們嘗試對翻譯過程進行探索。不容否認的是,由于各種原因,這一領域的研究與其他研究相比,還存在不小的差距。
就目前現狀來看,在實際翻譯研究過程中,人們對“翻譯過程”的界定,不僅僅限于心理認知領域,也不僅僅只關注“小黑匣”里所發生的具體認知機制,而是涉及了翻譯過程的各個層面。針對霍姆斯的界定,有學者就曾指出:“霍姆斯將翻譯過程與翻譯行為的認知研究相聯系(這一領域此后獲得了長足發展),但是他一點也沒有提到翻譯的社會過程”(Chesterman,2009:16)。而在我們看來,徹斯特曼所言也只是翻譯過程的一個層面。目前來看,翻譯過程可以分成下面幾個層面:一是霍姆斯所界定的翻譯過程的認知心理層面,主要關注基于心理認知機制的翻譯過程;二是關注語言層面的結構轉換和意義傳遞,翻譯被看成是在不同語言之間的意義轉換過程;三是將翻譯放置在文化交流的大背景中,將翻譯視為一種跨文化的交際過程,重視翻譯過程的文化功能和效果;四是如徹斯特曼所言,將翻譯視為一種社會行為,重視在社會權力差異分布的場景中,各種社會因素對翻譯過程的影響以及翻譯行為所產生的社會功能。這些層面的研究,可以說視角各異,是從不同層面對翻譯過程的界定和理解。如果說存在一個共通之處的話,在我們看來,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就是不管對翻譯過程作出什么樣的界定,就翻譯實踐而言,其實際操作主體都是譯者,所有的翻譯過程都必須有譯者的介入和促動才能最終完成。正如奈達所言,“任何翻譯原則和步驟都無法將翻譯過程看成是與譯者自身無關的東西”(Nida,2004:145)。因此,所有的過程都無法回避對譯者的定位和相應的考量,其區別只在于,對不同的理論和視角而言,其關注的層面不同、側重點各異、譯者的定位也有所不同而已。對翻譯過程的不同界定和關注是基于其相應的理論訴求,翻譯過程的多樣性之間體現了理論本身的側重點和局限性,這些不同視角的分析和探索,有利于增強對翻譯過程的了解,而且理論視角之間的相互借鑒,也有利于加深對翻譯這一復雜現象的認識。本章的主要內容,就是對翻譯過程的幾種有代表性的視角進行分析和對比,對各自的成就和缺陷進行批評與反思,進而對社會學視角下的翻譯過程進行界定,為進一步的研究打好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