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應(yīng)召來到了父母居室客廳，還沒坐下，火根就急著向他交待了剛才和王金秀說的事。他說他要趕去照料小龍的搶救。

金水樂得不擔小龍風險，滿口答應(yīng)干唐國忠和小明的事。

火根便匆匆拎起妻子剛才給他收拾的、裝了換洗衣服和日用品的旅行袋，快步往樓下走。他決定還是坐長運的依維柯去，跑高速公路，時間也差不多，經(jīng)濟上比坐寶蓮的桑塔納合算，能省不少，寶蓮還能賺不少。

送走了火根，王金秀要金水去上沿江路18號小明家住址核實一下，自己也想去榕樹碼頭看看，是不是真有擺象棋殘局地攤的。金水則要母親保密，不要向?qū)毶復(fù)嘎独习纸淮氖拢纻鋵毶徣ハ蛱茋覉蟾妗Ｉ塘恳讯ǎ缸觽z就以火根在那一帶走動是否說了謊為由，坐寶蓮的車到上沿江路去了一趟，發(fā)現(xiàn)真的有18號。接著，又去了大榕樹下察看，只見這么長的人行道上，根本就沒有擺象棋殘局地攤的。

這下王金秀就惱怒了。

“停車！”王金秀說。

寶蓮將車煞住，但未熄火。

王金秀又說：“你爸這個老鬼，一定又騙了我！這一路哪有什么擺象棋殘局地攤的嘛？！”

金水心想，這假戲老媽還真在唱，老夫老妻這么不信任對方，有意思嗎？不累呀？但他嘴上還是要幫老媽演下去，給寶蓮看：“媽，我看老爸不一定騙了您，也可能擺棋攤的被城管或者治安警察趕走了。”

寶蓮也認真地說：“我經(jīng)常看見城管的人在街邊的人行道上趕，像趕鴨子似的，趕得一些攤販亂竄，水果、食品、茶葉蛋掉得滿地都是。”

金水起勁地幫腔道：“我還看見過幾個農(nóng)民，拿了幾只雞和一些花生來賣，也在人行道上被城管收走了，農(nóng)民那個哭呀，令人難過！”

寶蓮：“賣的人不敢說什么，只會哭，可圍觀的干部就抱不平了，罵他們沒文明執(zhí)法，象電影里的鬼子進村，漢奸隊抓人！”

王金秀說：“是嗎？好，那就回家。”

寶蓮應(yīng)了一聲，便加大油門向前疾駛，車就像在寬闊平坦又沒什么行人和車輛的沿江大道上飛一般，很快就回到了家。

王金秀沒其它什么事，就安靜下來看大屏幕電視，等著吃晚飯。金水則同寶蓮在樓下大客廳小憩了一會兒，就拉著寶蓮?fù)庾摺?

寶蓮說：“快吃晚飯了，你拉我出去做什么？”

金水說：“上你的車，我們到外面去走走。”

寶蓮問：“要很久嗎？不吃飯啦？”

金水說：“這種鬼飯，天天大魚大肉，有什么吃頭！我們出去找一家西餐館，換換口味。”

寶蓮又問道：“你沒事了？”指公司的業(yè)務(wù)。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金水說的卻是他父親交辦的事。他是趁剛才小憩的時候，躲進衛(wèi)生間關(guān)起門來用手機和外面通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要對方多準備幾手，萬無一失。“就等到時候看好戲啰。”

寶蓮沒聽明白，再次問道：“看什么好戲呀？”

金水神秘兮兮地說：“老爸老媽的秘密，天機不可泄露。但念你是我老婆的份上，不能瞞著你。是有關(guān)椒椒的。”他藏大半露小半，以后好說。

寶蓮在這方面遠不如他，夫妻嘛，實話實說：“椒椒夠慘的了。還有以前的婆婆和現(xiàn)在的鄭小姐……”

金水見寶蓮說起這幾個人眼睛就噙著淚水，便說：“你看你，完全一副弱女子的心態(tài)，是不是？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女強人，你這種心態(tài)是要不得的。市場經(jīng)濟、商品社會，講的就是競爭，而競爭就是殘酷的：你要勝，對手就必須敗；我要搞活，就必須把他搞死。所謂雙贏，那只是外交辭令，假的。你看拳擊場上，有雙贏的嗎？”

寶蓮一語多義地說：“太可怕了！”

金水說：“別，別這樣。今晚吃完飯，我會一直陪你。先做點的士生意，然后，我們?nèi)プХ任荩栉鑿d，品洋茶，跳洋舞，痛痛快快地玩一夜。”

寶蓮并不知金水今晚這樣做，只為讓她作個見證，日后一可對外，二可對她這個妻子，又實話問道：“明天一早，你不出車啦？！”

金水說：“出呀，怎么不出呢！生意照樣做，鈔票照樣賺，老婆照樣愛！”

寶蓮有點兒生氣了：“油嘴滑舌！走吧！拉開車門！”

金水涎著臉皮笑咪咪地在寶蓮臉上親了一下，便鉆進車去。

在小明家的客廳里。

唐國忠從廚房出來，他正在做晚餐，身上系了條圍布，對坐在沙發(fā)上和母親閑談的未婚妻說：“小明，現(xiàn)在給紐約掛電話正是時候，我想給我的大兒子念祖掛個電話，要求他找一些有關(guān)治療椒椒這種病的書報雜志和最新研究成果的公開資料寄給你，供你護理椒椒時作參考，也許會有些幫助。你看怎么樣？”

小明說：“太好了。我正求之不得呢。”

唐國忠又對母親說：“媽媽，兒子我給您在美國的孫子唐念祖通完電話以后，您也和他說幾句，好嗎？”

母親笑著說：“他是醫(yī)學(xué)博士，我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老太婆，能和他說什么呢？”

唐國忠：“隨便您說什么。比如談家常呀，要他回來看看家鄉(xiāng)，祭祀祖宗哪，都行。”

母親說：“好。我就講幾句。”

唐國忠又轉(zhuǎn)向未婚妻說：“小明你也講幾句。”

小明問：“我講什么呢？”

唐國忠說：“過了‘五·一’假期，我們就可領(lǐng)到結(jié)婚證，你是他名正言順的繼母，隨便講什么都行。”

小明說：“好吧，我也講幾句。”

唐國忠笑著拿起一旁的固定電話耳機，在鍵盤上按了號，立刻就通了。他對著送話器和兒子唐念祖講了一陣，把椒椒的病因病狀及小明的學(xué)歷和多年前成功護理過這樣的類似病人都講了，征詢了大兒子的治療意見并要他寄一些公開資料來。然后就向唐念祖交待，婆婆和他講幾句話，要兒子聽聽90歲老人的聲音。就把耳機遞給了老母親。

母親接過來耳機說：“念祖哇，我是你婆婆呀。哦，好，我很好了，有你爸照料，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你和你全家都好哇。婆婆想看見你和你的……”

唐國忠在一旁提詞：“內(nèi)人，他的內(nèi)人。”

母親說：“哦，婆婆想看看你和你的內(nèi)人，你的兒子。啊？歡迎我去美國呀？好哇，等我身子好得可以坐飛機了，我會和你爸爸一起，去美國看看你全家。招待就不要那么破費了。念祖哇，婆婆我也希望你帶你的內(nèi)人和孩子，抽空回天鵝市你祖上住的地方來看看。當然風景很美呀。天鵝市天鵝市，是天鵝常歇息的寶地，豈有不美的！傳說，兩千年前，有一只美麗的天鵝喜歡上了這兒，不舍得離去，便落戶在這G江上，久而久之，化成了一塊綠洲，就是現(xiàn)在的天鵝洲。后來，有人在上面建了個書院，方圓一二百里的歷史名人都在這兒讀過書，像歐陽修哇，文天祥呀，解縉呀，都在這個書院讀過書。你來看看就知道了。你會來嗎？會來就好，婆婆高興。我講完了，看你爸爸還有什么要和你說。再見。”將耳機交還給唐國忠。

唐國忠接過耳機說：“念祖，還有一位，就是爸爸剛才說到的鄭小明小姐，她是爸爸在這兒找到的、深深相愛的最好伴侶。她雖然年輕，但人品、道德和才華，還有她的風韻、美貌和敢同工業(yè)強國比賽、競爭的氣魄，都是超群的，我倆已在這兒依法進行了注冊登記，過幾天就可以領(lǐng)到結(jié)婚證。念祖，現(xiàn)在請你和你繼母說幾句話好嗎？哦，謝謝你。”將耳機遞給未婚妻：“小明，快接電話。”

小明接過來耳機說：“念祖嗎？我是鄭小明。就叫我小明好了。嗯。請說，謝謝你的祝賀，也謝謝你代表你弟弟、妹妹兩家人對我的祝賀。我愛你父親，永遠愛你父親。我愛的是他這個人。不管今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和你父親相伴在一起。我的事業(yè)在天鵝市，在中國大陸。雖然在有機會的時候，我會隨你父親去美國考察工業(yè)，考察醫(yī)藥，考察企業(yè)管理和經(jīng)濟運行規(guī)律，但目的還是要發(fā)展天鵝市的工業(yè)和經(jīng)濟。對。你說很對。謝謝你的熱忱支持和鼓勵。你將要寄來的、給椒椒治病的最新研究成果和公開資料，我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它，研究它。我有信心治好椒椒的病。方法是中西醫(yī)結(jié)合，以中醫(yī)中藥為主，再加以精神護理。對，是這樣的。好，就說這些。治療進展情況，我會及時打電話給你，我們共同探討，向你請教。行。祝你安好，學(xué)術(shù)再攀上新高峰，闔家快樂，幸福。再見。你等等，看你父親還有什么要對你說的。”將耳機遞給唐國忠。

唐國忠接過來耳機，說：“念祖，爸爸感謝你。有事再聯(lián)系。再見。”放下耳機，結(jié)束長話。

小明說：“媽媽剛才說得太好了！”

唐國忠：“對。你說的也很有份量。”

母親說：“水根兒呀，媽媽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和小明商量，不知你們會同意么？”

唐國忠：“媽媽請講。”

小明：“請媽媽說出來再商量。”

母親說：“媽媽想呀，小明兒被老二家的女輩打得好慘，媽媽看見很氣憤，很心疼，很痛心，一定要討回公道。但能不能念在椒椒還在病中，小菊也認了錯，賠了禮，道了歉，小龍也會去找他二哥二嫂追問，講理，還要去找他爸他媽評是非，要公道。這件事就放一放，看火根、金秀他們幾個人有無悔改的表現(xiàn)，再考慮是家庭內(nèi)部私了，還是告上法庭。你們看如何？”

小明和唐國忠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異口同聲地說：“行。聽媽媽的。”

母親：“就是太委曲小明兒和水根你了。”

小明：“媽媽，委屈是有，但您說的也很對。我聽您的。”

母親：“媽媽的意思，對惡人不是不報；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時間一到，全部要報。”

唐國忠、小明：“好。說得好！”

電話也打了，事情也商量完了。唐國忠就進廚房炒菜了。

廚房裝修很好，整潔，漂亮，有檔次。灶臺上的抽油煙機還在轉(zhuǎn)動，聲音很小。

唐國忠放好了炒菜鍋，擰著了液化氣灶灶火，藍藍的。

小明拄著拐杖一跛一瘸地緩緩走來：“要我?guī)兔幔俊?

唐國忠邊放油、放菜下鍋炒動，邊說：“不用。我剛才想，你說了好幾次要做的事業(yè)，可能是醫(yī)藥方面的吧？”

“對，你猜對了。”小明坐靠在一處。

唐國忠：“現(xiàn)在能將你的計劃告訴我么？”

小明說：“現(xiàn)在可以了。我想在本市興辦一家藥業(yè)工廠，中西藥都生產(chǎn)，以中成藥為主。西藥要盡快搶占世界藥業(yè)的領(lǐng)先位置，做到質(zhì)優(yōu)、價廉；中成藥要獨樹一幟，創(chuàng)出名牌。但不管是中藥還是西藥，都要以高科技、高質(zhì)量、高產(chǎn)出、高附加值稱雄藥業(yè)界，稱雄全國，乃至稱雄全球。其中，要研制和生產(chǎn)出幾種能有效治療諸如椒椒這樣的病以及老年癡呆癥、男女不育癥和糖尿病、心腦血管病、肝癌，肺癌、胃癌、食道癌、前列腺癌、x功能低下、x功能衰退，還有艾滋病等新藥、特效藥來。”

唐國忠：“這么多呀，有把握嗎？”他裝起一盤菜，又下鍋另一樣菜。

小明說：“有的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有的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還有的只有百分之四五十把握，要努力研究。但可分期分批進行，大體分三期，每期三至五年，難度大的要五至七年。當計劃全都實現(xiàn)之日，也就是我鄭小明藥業(yè)開始稱雄全球藥業(yè)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