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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唐王聿鍵弟聿钅粵、聿鍔
唐王聿鍵,小字長壽,太祖第二十四子唐定王之后。定王,李賢妃出也,洪武二十四年封于唐,國南陽,永樂六年之國。
子靖王,靖王無子,傳弟憲王,再傳莊王、成王,復無子,傳弟恭王之予敬王。敬王繼統三十余年,壽七十一,世宗時,屢存問。再傳順王、端王,端王之孫是為聿鍵。自定王至聿鍵凡九世,初封德昌王,父世子義,母毛氏。端王惑嬖妾,囚義承奉所,聿鍵方三歲,從之。稍長讀書,能識大義,雖處內難,正志不挫。義為弟所毒,端王諱之,將傳次子守道。陳奇瑜入吊,謂王曰:“世子薨逝不明,若又不立其子,事必發覺。”
王懼,始為聿鍵請名,立為世孫。
崇禎五年,王薨,鍵年三十一,嗣位。七年,流寇披猖,聿鍵念南陽要沖,而城痹薄,捐千金謀修筑,知府陳振豪弗授功,聿鍵以為言,崇禎帝震怒,逮振豪置理。聿鍵又援潞王近事,乞增兵三千人,設參將一,以陳永福充之,不許。八年冬,賊再犯南陽,上疏:“臣府護一千二百人,近制以其半為開封班軍,給撫臣以下繇使無謂,惟明詔念臣困戹,以全軍見還!”
報曰:“南陽班軍番直,祖制已久,朕不敢變。”時朝廷欲行宗室換授之法,陳子壯署禮部事執,不可;聿鍵貽書子壯,相駁難。其書稱《說典訓》,援據經傳,皆有本,廷臣顧弗及知,特以為諸侯王尚氣持異同而已。會子壯下獄,眾口惜子壯者,輒以尤聿鍵;聿鍵亦薄公卿不足重,而爭宗藩體統,劾總督盧象升不朝。其所建請頗多,群臣交忌之。
九年八月,京師戒嚴,聿鍵率護軍勤王,汝南道周以興止之,不聽。至豫州,巡按御史楊繩武以聞,旨下切責。會前鋒值寇,亡其內豎二人,乃還國,廢為庶人,安置鳳陽高墻。使者欲以檻車往,聿鍵自裁,不殊。至鳳陽,守陵閹人求賄不得,墩鎖困苦之,聿鍵不勝辱,病幾殆,妃曾氏割股進,始愈。有司廩祿不時,資用乏絕。時望氣者以高墻中有天子氣,言于淮撫路振飛,振飛假賑罪宗入墻,見聿鍵,心獨異之。聿鍵告吏虐狀,振飛上疏請加恩罪宗,贍以私錢,且謫其吏之無狀者。
福王初立,大赦,聿鍵出高墻,封南陽王,遣官送寓平樂,未行而南都陷。南陽王至嘉興,前刑部尚書徐石麒,淮撫錢繼登等請留監國,王不可。六月八日,潞王監國于杭州,王拜箋賀。越三日,大清兵至塘棲,潞王山降,瑞王、惠王亦自紹興降。
初,靖魯伯鄭鴻逵邂逅王京師,相識。至鴻逵移軍還閩,道浙河,王方至,戶部主事蘇觀生、翰林張家玉等咸以王可濟大業,與鴻逵奉王南行,諸臣慷慨交拜,矢獎明室,共請王監國。王覽啟悲慟,進衢州,收散卒得千余人。廿八日,朝見臣民于建寧。閏六月三日,次水口驛,驛吏具大舟,卻之,乘民舟,不飾彩幔導,去鼓吹,民人聚觀相慶。臨驛廨朝謁行四拜體,王答二拜,賜坐。安南伯鄭芝龍、靖魯伯鄭鴻逵、巡撫都
御史張肯堂、閩廣督巡劉若金、巡按吳春枝、戶部侍郎何楷、
大理卿鄭瑄、左通政馬思理、光祿少卿森銘鼎、四川按察使曹
學佺、御史郭貞一,諸臣自南都來者,皆素服待罪,旨弗問。
時議課州縣修宮,學佺曰:“仁聲儉德,王政所先,睿駕甫臨,而先有茲舉,不肖有司因而蠹民,無乃彰王過乎?”亟止之。王欲擇戶部尚書,咸舉何楷,楷辭,王諭曰:“往崇禎乙亥,孤閱邸抄,得侍郎掖垣諸疏,藏之中心,已非一日,古云:‘臨危杖節,必敢諫中求之’,其勿固辭!”楷乃受任。
曹學佺陳三事:其一,福建正供悉貯兵餉,毋或濫支,以防不給;其一,禮成之后,即命鄭鴻逵抵關,相度防守進取事宜,以聞;其一,禁游兵行剽,令舊軍速招歸伍以紓民。王曰:“此海內宿儒也!”
命悉允行。
初七日,王監國于福州,祭告天地,設行太廟、唐國宗廟,用太牢,駕入城,居南安伯府。二十七日,即帝位,詔曰:“朕以天步多艱,王室不靖,荷茲監國,已及經旬,四方懷風勤王之師漸集。方躬履行陣莫敢寧居,而文武臣僚,咸稱渙萃之義,責于立君寵綏之功,本于天作,時哉弗可失,天定靡不勝。
朕自顧闕然,未有丕績,以仰對上帝祖宗。自臨安委轡,尊攘無期,小大泛泛,有如河水,朕敢不敬承,勉從群望?爰稽載籍:光武聞子嬰之信,六月即位鄗南,以是年為建武元年,誕膺天命;昭烈聞山陽之信,四月即位漢中,以是年為章武元年,立宗廟社稷。艱危之中,豈利大寶?亦惟興義執言,系我臣庶之志;以今揆古,豈曰不宜?其以今年七月一日以后為隆武元年,奉天翊運定難功臣,次第進爵,稍俟恢復,裂士酬庸;宣猷守正文臣,亦進級;孝秀耆宿軍民人,俱優給;所在山川鬼神,除淫祀不在典制者,皆遣正官精礻垔祭告,以明朕纘承基緒,為天下請命之意。”
先是張肯堂建議,如唐肅宗故事,以監國稱天下兵馬大元帥,俟復南京,然后即位。王尚猶豫,群臣多勸進,乃從之。
以布政司為行殿,門曰行在大明門。駕自督府移蹕,芝龍戎服前導,鴻逵以禁旅百官次扈從侍班鵠立,始聞環佩之聲,及寅王御袞冕升殿,受朝賀,頒詔于各省府州縣,大赦。是日,南郊大風,揚沙拔木,尚寶卿馬驚,玉璽墜地,損其一角,從咸嘆異。上唐國四親帝后號謚,改福建省為福京,福州為天興府,府學為國子監,百官俱稱行在,論翊戴功。封鄭芝龍為平魯侯,鄭鴻逵為定魯侯,鄭芝豹澄濟伯,鄭彩永勝伯,張肯堂為吏部尚書,吳春枝兵部尚書,周應期刑部尚書,鄭瑄工部尚書,曹學佺太常寺卿。起蔣德璟、黃景昉、蘇觀生、何吾騶、黃鳴俊、陳子壯、林欲楫、曾櫻、朱繼祚、傅冠,皆為大學士。閣臣至二十余人,然票旨多王自裁,俱閑無事。或遠未達,軍國大政一委芝龍,行朝仰成而已。
是月,鄭遵謙等起兵紹興,進守錢塘,金聲亦扼徽州,阻上江,由是閩嶺晏然,藉以休甲。尋命芝龍兼戶兵工三部尚書,開府天興,坐見九卿,入不揖,出不送。
大清順治二年,乙酉,七月朔,王下詔親征,詔曰:“朕痛念祖陵,閔茲萬姓,中心搖搖,如在水火,擇于八月十八日亭午禡祭,親統六師,敕平魯侯芝龍為御營中軍,定魯侯鴻逵為左先鋒,尚賴文武諸臣,襄力效謀,有功者賞,朕不爾負。”
命訪求十六朝實錄及古今遺書。諭行在日用以儉樸為本,有司不得背旨阿奉,違者以不敬論。敕司禮龐天壽,行宮中毋用金玉器,帷幔毋用錦繡濃花灑線,止用居常銅錫布帛。王長齋,日御便殿,見大臣,性好讀書,手自披覽,常丙夜不休。
南都之敗,馬士英奔浙江,潞王監國,時猶持故態,執黃道周章不下。后遇亂,蹌踉囗涕,落屣竄方國安營中。聞王即位,又謀入覲。鄭芝龍雅善之,言士英不即北降,亟欲求立太祖子孫,罪可貰。下其議于朝堂,王出獨斷,傳諭各關軍將,毋納士英。初,王在州杭,訪故臣于張家玉,家玉舉黃道周,王曰:“得此商彝周鼎,當為廊廟羽儀。”至是,道周自衢州入見,喜,稱之曰:“真名相也!”即日,晉少保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入閣辦事。王以家玉直起居注,家玉言:“唐魏謩為文宗起居舍人,文無避諱,不令人主見。今陛下自待豈啻唐宗,臣愚亦不肯居魏謩下。”王嘉納。家玉嘗薦句容人何成吾、敏吾兄弟,天下奇才,乃心明室,且家近南都,可觀釁;又句容知縣宗室議漎,王心識之。及金聲自徽州遣諸生戴明恩赍奏至,詔升聲兵部侍郎僉都御史,巡撫池太徽寧。因授成吾總兵,敏吾為副,與聲犄角,共取南京。敕成吾曰:“兵行所至,不可妄殺。有發為順民,無發為難民,此十字可切記也!”敕議漎曰:“朕自許忠孝,為法受過,百折千磨。今為祖宗復仇,有進無退,宗卿朕猶子行,其克悉朕心,出險亨屯,助朕以助祖宗,于乎飲哉!高廟亦孚祐爾于無窮。”議漎成吾等結七十二村,聚眾至八千人,卒不就,而徽州告急。
大清兵進建昌,命永勝伯鄭彩出關援之。汀州大旱,斗米三百錢。王決意親行,乃封弟钅粵為唐王,監國福州,某為鄧王,協守都城。駕發芋江,父老遮道泣留,復止,鄭芝龍沮之也。
是月,以副總兵施福守崇安關,命首輔道周出師江西。浙江諸將奉魯王以海監國于紹興。王即位詔至,魯王欲守藩,大臣張國維、熊汝霖、陳函輝等,以為舉足一動,義師星散,浙亡閩亦危,愿堅奉監國,以督厲將士。事成,入關者王。于是不受隆武年號。使者劉中藻,廢然而返。王心雖弗能善,然猶藉錢塘為外屏,手書致魯王曰:“朕與王同氣,共本圣祖,王無忘朕之焦勞,朕無忘王之危戺戹,一誠金石,豈惑浮詞?當遣兵赴王,上報孝陵,王其愛玉體,以需天休!”
八月乙酉,以鄭芝豹為前軍左都督,賜總兵黃蜚璽書,令屯太湖,收兵聯絡三吳。庚寅,以黃斌卿為官義兵馬招討總兵官,帥舟師屯舟山,便宜恢取南京。王御門親餞,百官郊送。
壬辰,立妃曾氏為皇后。后性警敏,頗知書,有賢能聲。每召對奏事,后于屏后聽,共決進止,王頗嚴憚之。罪倡逃,辟邵武知府吳文煒,絞推官朱健,敘廣信知府解立敬,鉛山典史周寅生守城功。贛州告急,命上游巡撫吳春枝,移駐邵武;汀州總兵陳秀援建昌;參將周之蕃剿武平;以陳豹為防海將軍,鎮漳、泉、興、汀、惠、潮;授南昌人羅大任少詹事,募兵恢南昌;黃云師大理少卿,募兵恢九江;南饒;贛州人曾應遴兵科給事中,募兵援贛州;遣張家玉監鄭彩軍,拓撫丘華,謝朝恩。
丁未,副總兵楊武烈,守備元體中復新城。命都御史楊文驄、誠意伯劉孔昭,分屯處州。王郊天南臺,鄭芝龍、鴻逵,皆稱疾不出。何楷劾二勛不陪祭,無人臣禮,王賞其風裁。既而鴻逵扇于殿上,楷呵止之,楷告歸,盜截其耳于道,詔追盜不得。時軍興餉亟,芝龍請于兩稅內五石預借銀一兩,民不樂從,反愆正供。以浦城訓導王兆熊為御史,督義餉,不輸者榜其門不義,于是閭里騷然。芝龍又請括寺田,王不聽。封芝龍子森為忠孝伯,賜姓名朱成功,總督禁旅,督師。何騰蛟自長沙,楊廷麟、萬元吉自贛州,皆遣使奉表迎乘輿。大學士蘇觀生請先行,出屯南安。王幸雍祭酒賴垓進講,三品以上官坐聽,其余侍,圜橋觀者濟濟。遣使冊封桂世子由根為桂王。黃斌卿兵敗于崇明,永寧王起兵復建昌、撫州,副總兵施福入戈陽。
大清兵大舉臨廣信、攻福,張家玉使洪旭,林習山救之。
是月,靖江王亨嘉稱帝于桂林,舉兵入梧州,執巡撫瞿式耜。贛州萬安軍亂。九月,兩廣總督丁魁楚圍桂林,瞿式耜應之,執靖江王亨嘉,送福州,廢為庶人,其黨皆伏誅。論功封魁楚為平越伯,晉式耜兵部侍郎副都御史。焦璉、陳邦傳等,加秩有差。亨嘉尋病死。王意不次用人,擢鎮江諸生錢邦芑為御史,大學士熊開元爭之不得已,而邦芑議開元,開元引退。
又出內降,用王期升,彭遇、路振飛、曾櫻皆言不可,乃已。
時粵閩之境,盜賊蜂起,汀州大饑且疫,兵民所在斗嘩,兵疲驤匱,而出關之議,竟同筑舍,四國人心遂至瓦解。乙未,祭告天地太廟。丁酉,禡駕出洪山橋,祖餞鄭鴻逵、鄭彩授鉞。
是日,風雨晝晦,二將行數十里,仍疏稱候餉,皆不行。庚子,曾后廟見,先一日,王遣官用牲預先只見之意,命勛臣芝龍行禮。丙午,大祀天地于南郊,命兵部主事徐孫彥頒詔于四方。
擢浦城知縣鄭為虹御史,巡仙霞關,仍知浦城,命太仆少卿林蘭友巡撫江西,諭之曰:“江西憔悴于貪政久矣,卿往須破情格,以朕‘先教后刑,先情后法’八字行之。又八字曰‘小貪必杖,大貪必殺”。能行此十六字,始不負朕親簡耳。”設蘭臺館,纂修《威朝實錄》,以曹學佺領之。召閩縣老人周良屏,問民疾苦。
冬十月,大清張天祿陷徽州,巡撫都御史金聲死之。金堡奏言:“福京倚新安為北門,而臣前至仙霞,見鄭鴻逵方遣兵出關,臣度其駐三衢耳,不能長驅也。陷既四十余日矣,我師逗留觀望,未有爭先之氣,新令日行,民心日變,異時以精兵數萬仰而攻之,猶當徘徊于衢、嚴、饒、信之間,能保其必下乎?起義舉人汪沐日奔走乞援,曲折素諳,不以此時卷甲疾趨,乃令偕葉向曜借兵借餉,待其集事,須五十日,大事去矣!四方望閩中之兵,如在天上,今兵力將心,臣已窺其大略。上江疑而楚豫斷,新安去而三衢危,陛下即欲為王審知,豈可得哉?”堡數危言,王嘉其才氣,而鄭芝龍不悅,授禮科給事中。
出監鄭遵謙軍。
大清金聲桓會兵圍撫州,永寧王告急,張家玉言:“腹心之患在南昌,咽喉之患在徽州,既失徽則饒嚴危,失饒嚴則廣信必不支,而崇關不能守,陛下大事去矣。兵貴速不貴久,貴合不貴分,我以待兔之愚,長彼蠶食之漸,坐而自斃。請急敕鄭彩由杉關出撫建,分兵一搗南昌,一援饒州。再令黃光輝、曾德等,由江山直上衢嚴,襲徽歙,縱不能進,亦可自救。”
諸將施福,陳梧等皆善家玉計,而彩久駐邵武,不肯出關,有詔切責,亦不從,家玉太息而已。
是月,李自成將賀珍擊敗,張獻忠兵于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