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書生，要酒不要？”

黃土坡上，一個白衣翩翩公子回首望去，見下方青年，撇撇嘴一臉的不爽，手搭腰間長劍縱身躍下，接過遞來的破碗，仰頭飲盡，嫌棄道。“苦了點，沒有梨花香。”“有的喝不錯了，你還挑上了。”

青年將白衣公子手上的破碗搶過，碗已見底，不悅道。“我還沒喝呢。”“誰叫你，打斷我吟詩的，這是懲罰。”

青年無語，上下打量白衣公子，一身的土灰氣，搖搖頭，邊走邊說：“白衣雖然好看，但是容易臟。”

聞言，白衣公子不經打量身上的衣服，就剛才這一會，原本還算干凈的白衣，已經沾滿了土灰，見青年走遠，趕緊喊道。“李劍，你去哪里？”青年擺手，繼續往前走，嘴巴喃喃道。“富家公子，做什么不好，非要跟這來吃苦，有病。”

白衣公子見對方沒有回應，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土坡后的枯樹下，李劍隨意的找了位置坐下，將破碗隨手一丟。“等著吧。”白衣公子看了一眼，丟棄的破碗，臉色有點難看，卻也沒出言斥責，他很清楚，既然出來了，一切還要靠對方。感受這襲來的涼意，不經仰頭看天，喃喃道。“你說會下雨嗎？”

李劍沒有回應，感受到身下傳來輕微的震動，側頭看向遠處，黃沙滾滾，塵煙四起，笑道。“下不下雨，我不知道，不過，你很快就要走了。”

“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不解對方的話，卻聽身后傳來馬蹄聲，轉身看去，一隊百騎，朝這邊策馬狂奔，待到身前時，帶起的風沙，將身上白衣徹底染成了土黃色。戰馬在人前騰起，一聲鳴啼響徹，嚇的他后退數步，摔倒。馬背上的將軍見狀，趕緊躍下，快步來到白衣公子側身，將其扶起，后退一步，躬身拜道。“公子，屬下冒犯了，郡王有令，請公子回去。”

“你...”白衣公子怒急，這下他明白對方的話了。指著身前將軍的手都在顫抖，好似想到什么，轉頭憤怒的看向，靠在枯樹上的李劍，質問道。“是不是你？”

李劍將捂在嘴上的破布拿開，平靜道。“是我啊。”“為什么？我們不是朋友嗎？”

李劍嘆氣，起身拍打身上的塵土，看了一眼正在氣頭上的白衣公子，對將軍道。“將你們公子帶回去吧。”

將軍對李劍拱手，上前扶住白衣公子，后者奮力的將手抽離，不甘道。“我不回去，我要當劍客，我要和李太白一樣，仗劍走天涯。”

白衣公子的宣言，讓追來的兵卒們愣在原地。李劍一把拉過他，左手靠在對方肩膀上，從腰間取出一本書冊，塞了過去。“拿著。”

“什么東西？”白衣公子，一臉嫌棄的看著手上，多出來的破本子，將肩膀上的臟手推開。“我著衣服很貴的，你悠著點。”

李劍不在意的笑道。“你不是問我這些年，學了什么本事嗎？噥，這就是我所學的，這可是孤本，今天將它給你了。哪天你學會一招半式，讓王爺飛鴿傳書于我，我一定下山來迎你。到那時，我相信王爺，不會再阻你的。”

“當真？”李劍點點頭，白衣公子狐疑的看了一眼對方，目光落在手中的破本上，帶著遲疑，翻開第一頁，空白的？與此同時，李劍在其背后，屈指點在后勁處，對方如同軟泥一般暈過去。

“傻小子，還是那么單純。”

“這...”

將軍見自家公子，就這樣暈了，不知道說什么好。李劍把白衣公子，推給對方，無語道。“趕緊帶他回去，你家公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我下手輕，有分寸，別讓王爺等久了。”

“多謝。”

將軍把白衣公子扶住，向李劍致謝，同行下來兩人，將其攙扶上馬背，再次向李劍道謝，韁繩一拉，轉身往玉門關而去。李劍看著遠去的百騎，沒好氣道。“真窺他想的出來，還學李太白出游，等著回去關禁閉吧。”

李劍朝天，吹了一聲口哨。天際，一只雪雕盤旋而下，停在枯樹上，朝著他叫喚幾聲，李劍笑道。“小白，我們去孤城，趕在天黑前回去。”枯樹枝上的雪雕展翅高飛，鳴啼聲想破天際。

玉門關外二十里地，上百蠻夷策馬狂奔，其中一個兵卒，對為首首領喊道。“將軍，前方十里就是孤城了，我們要不要去？”

“吁~”

將戰馬拉停，為首領仰頭看天，太陽被烏云遮住，空氣中的潮濕，越來越濃，朝身后兵卒大喝道。“先去孤城，再臨玉門關。”“是。”身后兵卒大聲響應，跟隨他們的將軍，改變路線，朝孤城方向而去。

天空突然下去小雨，逐漸變成了暴雨，天色也是逐漸暗下。一行商隊，在暴雨中艱難行走，好幾輛馬車陷入泥坑，停滯不前，護鏢對著前方大喝道。“雨太大了，先避雨吧。”中間一輛相對豪華的馬車，將側面擋雨的簾布，拉起來一角，朝外面大喊道。“你們趕緊，先將雨布拉上，那些絲綢，可是送往女真的，若是被雨淋了，我們都沒法交代。”

“大家動作快點...”

在場眾人，不管是護鏢還是運輸人員，紛紛接過送來的雨布，去向各個裝有絲綢的馬車，利索的將雨布披上，還有一些種子、陶瓷瓦罐和金銀首飾，沒來的及蓋雨布，難免要被雨水侵濕。

馬車上一個發福中年，跺腳拍手，哭喪這臉，埋怨道。“早不下，晚不下，這才出來沒多久，偏偏這個時候下暴雨，這一車的貨物怎么辦，上面怪罪下來，我一家老小可怎么辦。”正在中年男子發愁時，外面傳來驚恐的大叫聲。“大人，大人，饒命啊~”中年男子，還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何事，正要掀起布簾看一眼，馬車的遮簾布，被人暴力扯去，一只有力大手，將他拽了出去。

發福的身體，哪里受得了如此拉扯，滾在地上吃了滿嘴泥，傾盆暴雨將，又其全身打濕，衣服上沾滿了泥水，看起來和野豬，在泥坑里滾了一圈，出來后的模樣類似，顯的十分狼狽。努力從地上爬起，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讓中年男子，始終保持在爬跪的姿勢。就剛剛這幾下，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無力的摔倒在泥地里，臉部被暴雨打的生疼，視線完全被暴雨淹沒。努力的睜眼，想看清楚現場的情況，嘴里念叨這。“該死，這是女真族的貨物，誰那么大...”

可能是暴雨過大，中年男子張嘴的同時，暴雨也往嘴中灌，導致說話聲，根本不清晰。話還沒說完，眼中閃過熒光，耳邊傳來水珠，滴打金屬的碰撞聲，格外清楚。下一刻，脖子傳來刺痛，喉嚨涌上腥味，參雜這雨水，仿佛意識到什么，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脖子。對方一腳將其踢飛，倒地的瞬間，還在努力睜眼，想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他不明白，自己都說了，這批貨物是女真族的，難道對方不害怕被報復嗎？

“這兩腳羊，剛才說什么？”

“回將軍，雨太大了，沒聽清楚。”

蠻夷兵卒，朝男子啐了一口水，將胡刀入鞘。為首蠻夷躍下馬來，將其中一輛馬車上的雨布，一把掀開，下面全是麻袋，最底層是四個大木箱子。將麻袋推開，依次打開四個木箱，分別裝了金銀珠寶和瓷器陶罐。

“將軍，你看。”

左側傳來叫喚聲，踏步朝其走去，看向馬車上的貨物，眼睛一亮，這些全部是絲綢，在草原，這可比金銀珠寶值錢，可惜被雨水侵濕了。而，當他看到絲綢最上層，那一塊粗布上的圖騰印記時，臉色一變。“海東青？”“將軍，這是女真族的，我們現在怎么辦？”

為首蠻夷臉色陰沉，將雨布一把掀飛，大喝一聲。“來十人。”“將軍~”“你們將這些絲綢，全部帶去天山丟了，做的干凈點，不要留下馬腳。”“是。”

得令的蠻夷兵卒，將馬車的絲綢，各自分了，躍上馬背，驅馬朝天山方向狂奔。此刻，暴雨也是逐漸稀疏，沒過多久，烏云散去，塞外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蠻夷首領，再次下令道。

“留下五十人，將車馬運到部落去。其余人，隨我入城。”“是。”

孤城，李劍來到城中，唯一一家打鐵鋪，一個壯漢正在店鋪門口，用鐵鍬在門口，劃出一個溝渠。李劍上前，大漢見身后來人，讓開身子，讓對方進門，將鐵鍬靠在門口，道。

“小兄弟，你要買什么？”“我來拿劍。”“劍？我們這，只鍛造菜刀、鋤頭等日常工具，可沒有出售刀劍，小兄弟可別無說，若是讓都護府知道，那可是要下獄的。”

這時，里屋出來一個老漢，朝門口大漢擺擺手，對李劍道。“小子，別來害人，私自打造兵器，可是死罪，你跟我進來吧。”李劍一愣，倒是忘記了這事，朝大漢表達歉意，跟著進了里屋。里屋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約有四尺長，寬有兩掌的古樸劍匣，李劍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上前觸摸，被老漢一把拍開，拍了拍劍匣道。

“小子，你激動什么？這里面可沒有劍。”

說完，在旁邊沏了一壺茶，向李劍示意了一番，見后者搖頭，自顧自的倒上一杯，很是享受的茗了一口，又道。“劍，我這里沒有，劍匣倒是有一個，你要不要？”

李劍無語，老道士，可不是讓他來取劍匣的，疑惑的對老漢道。“前輩，我師傅讓我來取劍。”

“怎么，白云子沒和你說清楚？”李劍遙頭，老漢表示明白，將劍匣拎起，隨手朝他拋來。李劍大驚，趕緊伸手去接，就這一下，差點讓他趴桌子上。待他接住劍匣的剎那，他果斷的趴在了桌子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老漢見此，不屑道。

“哼，這可不是普通的劍匣，你師傅所要的，把把都是名劍，不拿個老古董裝起來，可不行。”

“那這劍？”

“剛才難道沒有聽清楚？說了，這里沒有劍，都說了，私自鍛造兵器，那是要下獄的，老夫可不想英年早逝。至于劍去哪里取，回去問你師傅。”

李劍沉默，我也想去問，但是那老道士，二年前就不知所蹤了，就留下一張紙條。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條，遞了過去。大漢見狀，接過紙條一看上的內容，眼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無奈的李劍，嘆氣道。“老道士，將大洞真經和符箓之術傳你了？”

李劍點頭，尷尬道。“還有一本房中術，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學。”主要是現在學了，也沒地放用啊，還浪費時間。

聞言，老漢眼神一亮，笑著和李劍商量道。“小子，和你商量個事，你將那本房中術給我，我告訴你，去哪里取劍，你看如何？”

“這，不太好吧~”

見李劍猶豫，大漢趕緊接道。“好，好，好的很，這樣，你等一下。”說這，大漢就進了另外的房間，在里面叮鈴咣當的，翻找了好一會，抱這一件，被黑布包裹的物品，遞了過來道。

“小子，你不是要劍嗎？給你了，這可是我畢生所學，鍛造出來的，和名劍比不了，但是比那些精煉的刀劍，要鋒利多了，換本破書你不虧。”

李劍接過劍，將黑布打開，一把三尺長劍，寒氣逼人，劍身透亮如境，是一把上品的好劍。將劍置于中指上，微微掂量幾下，重量適度，平衡度也上佳，對此劍表示滿意，將劍收起，欲要放入劍匣，大漢一見，連忙阻止道。“小子，你不會想把它放入劍匣中吧？”“不行嗎？”

大漢無語道。“我雖然對自己的劍有信心，但是它，還真不配入這劍匣。這劍匣，傳自名劍大師歐冶子，里面蘊含劍心石，又融煉了墨家機關術，非傳世名劍不可入。”

“這么厲害？”李劍驚訝的看著桌上的劍匣，被大漢的話震驚到了，怪不得說，這是老古董了。“這么珍貴的東西，給我？”大漢翻了個白眼，無語道。“還沒到晚上呢，大白天的做什么夢，這是白云子的，你只是代拿。”

“老道士的東西，最后不還是給我嗎？這也沒卻別啊。”

“行了，東西給你了，把你那本房中術拿出來吧，別墨跡，老夫回頭還要去研究一下。”

老漢不耐煩的催促，李劍訕笑這，從懷中掏出一本嶄新的冊子，遞了過去。老漢一看冊子這么新，狐疑道。“小子，你不會騙我吧，這書冊也太新了，難不成是你的手抄本？”

“前輩明事理，就是手抄本，原本肯定不能給你，不然，我也沒辦法想師傅交待啊。”

“你小子真沒學？居我所知，這房中術，可是圖冊，你都可以畫出來了，還會沒學？”

“沒有學，不代表沒看過啊。”

“這~，好像說的也沒毛病。”

老漢翻開第一頁，眼睛瞬間亮了，這圖還是彩畫，上面的彩人...老漢迫不及待道。

“小子你可以滾了，別打擾老夫做生意。”見老漢趕人，李劍連忙道。“前輩，你還沒告訴我，哪里取劍呢？”“揚州，劍閣城，九州名劍，都有藏列。”

說完，也不等李劍開口，吩咐外面大漢將其趕出去。李劍背著劍匣，手執長劍，孤零零的站在門口，身后轉來“碰”的關門聲，看的出來，老漢真的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