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話，瘋狂的決定。

我，叫祝蕭蕭。

2000年中考成績出來，我的排名進入了全市10%。我獲得了參加市一中加試的資格。只要我通過這個加試，就能上我們市最好的高中。

當我父母收到加試資格電話的時候，比我激動的多。

“哎呀，太好了！我們蕭蕭真有出息，竟然拿到了一中的加試資格。全市只有排名10%的孩子才有這個機會啊。那個劉老師，總是說咱們蕭蕭不行，看她還有什么話說？”

那個劉老師，是我媽最討厭的人，她是我的初中班主任，在我媽面前，從來沒有說過我一句好話。我考試成績好，她總是懷疑我作弊，不論什么考試，她都會來到我的座位上反復翻查，非要找出點我作弊的證據才肯罷休。找不到證據，就惡意苛扣我的分數，明明可以拿30分的作文，她只給我20分，或者15分，因為我寫了連筆字，就算卷面整潔，她也要扣掉我5分卷面分。只要我的閱讀理解跟標準答案不一樣，她就會按錯計算，扣掉所有的分數。即便我的意思跟標準答案相同，她也要扣掉我的分數。除了選擇題，填空題，詩詞默寫，這種她實在無法扣分的，她才會按照規定給我應得的分數。別的老師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可以考到93分的語文卷子，她只給我85.然后還要給我媽告狀，說我不行。

她故意針對我，是因為她女兒是我的同班同學，很不幸，她女兒什么都不如我。學習成績跟我差距在50分以上，她總覺得我不是一個學習用功的人，接受不了我的成績比她女兒好。我媽因為她故意找茬針對我的事兒，不止一次跟學校投訴，讓她對我懷恨在心。三年以來，我付出極大的努力練好鋼筆字，盡可能的按照不丟分的標準做卷子，讓她再也找不出我的錯。我是為了跟她較真，讓她不舒服。卻不成想，成績突飛猛進，這一次又踩在她女兒的頭上了。

“行啦。你這人怎么這么爭強好勝？”我爸不喜歡我媽非要跟劉老師對著干的態度。

“什么行了？我還覺得不夠呢！他們家宋琳琳在努力也沒用。”我媽咬牙切齒，對那劉老師是恨到了骨子里。

“宋琳琳也能參加一中加試。”我說。

我媽激動的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啊，千萬不能輸給她！聽到了沒有？”

我雖然一點都不喜歡劉老師，甚至面對她的針對，十分的痛苦。但是，我的成績是進步的，我用自己的努力，爭取回來了屬于我的面子和驕傲。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別人是無法打倒你的，如果我真的在意那個劉老師，那我也不會獲得今天的成績。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和爸爸都懂，但是我媽那個智商超過130的女人，卻不懂。

“我不想參加一中的加試。”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媽幾乎是暴跳如雷：“為什么啊？你知道一中是咱們市最好的學校嗎？你知道一中的重本率是多少？80%，是啥概念啊？你能進一中，就是一只腳邁進了大學的門檻。你跟我說，不想去？”

我那個時候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覺得，我媽讓我很煩，她什么都為我想好了，什么決定都幫我做好了，我只需要按照她的規劃，一步一步，就能進入她給我安排的人生軌跡。我想去一中，我廢寢忘食的努力學習，提高成績，就是為了去一中，但是我媽的態度，讓我突然不想去了，我很害怕再次卷入她跟劉老師之間相互攀比的關系。我跟宋琳琳會因為她們的攀比而遭殃。我似乎就成了她在劉老師面前趾高氣昂秀優越感的道具，而不是她深愛的孩子。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說好，中考成績好，就帶我去黃河源頭旅游，帶我去游覽長江，陪我去XZ玩的。現在可好了，我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在家乖乖復習等待加試，等待出榜，等我確定下來上哪個學校，暑假都快結束了。

“你說好帶我去旅游的。”我理直氣壯的說。

“下次。”我爸也支持我在家備考。

我氣的回房間把門狠狠甩上，在屋子里掉眼淚，說話不算話。

而我媽呢，在門口跟我爸發脾氣：“她什么態度？一中加試重要還是旅游重要？這孩子怎么分不清楚好賴呢？都怪你，給她許諾出去玩，就知道玩玩玩，把孩子毀了你就開心了。”

我爸無辜：“我怎么會不重視呢？孩子想出去玩不是很正常嗎？小孩子就該是這種樣子啊。你干嘛非要逼著她呢？她想學去哪兒不是學？”

“不一樣！重本率80%和重本率78%TMD不一樣！”我媽氣的歇斯底里。

我爸保持沉默，我在房間里感覺到孤獨和冰冷，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不喜歡這樣的媽媽，我拉開門壯著膽子對她說：“要去你去！你敢逼我上一中，我從此之后就不學了！我可以當個混混，混吃等死啃老給你找麻煩，看咱們誰能欺負過誰！”

我媽氣的甩了我一巴掌：“你敢！”

“我就敢！”我氣的大哭。

我爸怒喝：“夠了！我尊重孩子的選擇，有加試的機會，該去就去，能進一中就進。孩子不想去一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蕭蕭，你得知道，想讓別人尊重你的決定，你就得拿出實力證明自己。你考上了一中，你才有權利跟媽媽說你不去。你考不上，就說明媽媽是對的，別想我以后幫著你。”

我必須爭這口氣：“好！我考，我會拼盡全力。如果我考上了，你以后必須尊重我的選擇。”

我媽擼了袖子：“你翅膀硬了跟我講條件？”

我爸擋在我面前對我媽非常嚴肅的說：“必須答應。”

我媽倔強：“不可能！只要我活著，就沒資格跟我講條件。”

我真的被我媽氣死了。

我爸說：“沒用，咱們家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我跟女兒統一戰線，你沒轍。你可以繼續當你的死硬派。我尊重你的選擇。”

“蕭正軍，你造反啦？竟然跟我對著干？”我媽更氣了。

“我只站道理，你就是被我慣壞了，越來越不講道理。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也是時候好好反省自己了。”爸爸說。

我媽氣的回外婆家了，留下我跟我爸，自生自滅。

“別理她，等你考完試，她乖乖回來。”我爸這次沒有低頭的意思。

我認真備考，也乖乖去了加試。當我看到考試卷子的時候，冷汗就掉下來了，我覺得內容100%超綱了。我自問知識點該掌握的都掌握了，即便如此，一中加試的卷子，我會的不會超過30%，剩余的內容，我根本沒有學過。語文卷子還好，考的都是四大名著的內容，文言文也沒有超出我的涉獵面，字詞句都能答得上來，拿一個差不多的成績應該不難。但是數學，我真的無能為力，我幾乎看不懂，用初中的邏輯，每一道題都非常復雜，繞著繞著就把自己繞進去了，只能放棄。物理，化學，生物，幾乎都不會，只能做一做選擇和填空，歷史，地理，政治，也難的離奇，尤其是地理，讓我崩潰。

“考得怎么樣？”爸爸問我。

我搖搖頭，好有挫敗感。

“啥？拿00年高考卷子當加試試卷？太過分了。”我爸在同事那邊得知一中加試的考試題都是高考真題，他覺得一中這種做法實在太不地道了。

我媽偷偷去看了一中的發榜成績，我考了385分，超過了一中錄取分數線20分，我媽開開心心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們。

“考試成績出來了，超過分數線20分呢。”我媽挺開心“那個宋琳琳沒上榜，說是差了七分。”

我跟我爸面面相覷，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考上了，開心點啊。”我媽給我借來一中學長的高一課本“趁著還有一點時間才開學，把高一的課程看一看，提前預習，入學后第一個月的考試還要重新排名呢。”

我把她給我的書放在一邊：“我考上了一中，我有選擇的權利，我決定了，我去二中。”

我媽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你是非要跟我對著干是嗎？”

“我沒有跟你對著干。我只是覺得加試，讓我受到了侮辱。我知道，你希望我是一中的學生，成為你的驕傲。但是，一中的加試，用的是高考的卷子。一中在默認，全市排名10%的學生在超前學習。”

“本來就是啊！你知道人家是怎么上一中的嗎？從初一開始就學高一的知識，初三畢業能考高考卷子這就是上一中的底氣。”

“這是透支。”爸爸非常嚴肅“年輕人不應該累死在高考這條路上。越來越苛刻的入學條件，只會造成內卷，持續透支年輕的生命力。就算考入了大學，他們該怎么辦？繼續拼研究生，繼續拼博士？繼續拼名校？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媽媽沉默了，她第一次在我爸面前選擇了沉默，沒有據以力爭。

“選二中，就不會遇見你說的問題了嗎？到底是我太苛刻，還是你們兩個太天真？好，隨便你們。想去二中就去吧！”我媽又被氣回外婆家了。

就連看榜的日子，我媽都不愿意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