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習室看書寫作業，李然湊到我身邊，把我堵在了窗戶旁邊。

“祝蕭蕭，給我他的照片吧。”李然再次來求我“多少錢，你開價。”

“不給。”我已經不耐煩了。

“你真是不講道理！你給我一個理由！”李然說。

“宋淵是我的，他的照片，我誰也不給。”我說。

李然氣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臟掏出來：“我恨不得把心臟挖出來讓它跟你說，你真自私！”

“自私就自私，我就那么點回憶了，不想被人拿走。”我說。

李然趴在我身邊，看著我的眼睛：“我不是為了拿走你的回憶，我也不是為了跟你搶，我只是想留一張我救命恩人的照片，僅此而已。一張都不可以嗎？”

“是不是我給了你宋淵的照片，你就不會再來煩我？”我問。

李然伸出手：“成交。”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好燙，好暖，我捏緊自己的手掌，感覺到徹骨的冰冷，就像死去的宋淵，怎么暖也暖不熱的樣子。

我給了李然宋淵的照片。

李然看著那張照片，感覺到心口微痛，他讓我幫他從背包里拿藥。我把藥遞給他，他吞下去之后，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好痛啊。”李然捂著心口，冷汗都冒了出來。

我遞給他一張紙巾：“不要找刺激，對你沒好處。”

李然趴在我身邊，看著宋淵的照片：“跟我說說他吧，我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李然，你可不可以不要揭我傷疤！我好不容易可以不去想他，你會讓我跟你聊他是什么樣的人？你不如殺了我送我去見他，我會謝謝你！”我實在忍無可忍，情緒崩潰。

李然震驚，夜晚的自習室人不是很多，我哭的很小聲，很難受，喘不過氣來。

“李然，我求求你了，不要提他，放過我吧。”我真的接受不了宋淵被提起。

李然伸手擦了我臉上的眼淚：“別哭了，看你哭我鼻子發酸啊！逃避是沒有用的！你以為我不提起你就能接受現實了嗎？你只不過是哭了太久哭累了，覺得自己能夠適應了。當別人提及的時候，你依舊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不提，我會慢慢適應。”我說。

李然說：“我都已經站在你面前了，你怎么慢慢適應？你在甘肅，我在深圳，我們之間隔著數千公里，我在康復后第一天出游就遇見你，你還跟我是同一所大學，甚至是同班同學。你不覺得這個緣分太巧合了嗎？我不知道你有多愛宋淵，但我覺得宋淵一定愛瘋了你，就算離開這個世界也在瘋狂的找你。為什么要向我隱瞞他的一切呢？”

我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哭的好累，筋疲力盡的累。

我哭累了，感覺到眼睛酸痛，我趴在桌上給李然講述宋淵的一切。李然只是平靜的聽著，陪著我哭，陪著我笑，看著照片上的人，也已經淚流滿面。

“所以，如果沒有他班主任改他志愿這件事，你們會一起出現在這里，對嗎？”李然問我。

我點點頭：“現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李然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說。”我平靜的說。

“我其實從未想過考這里，因為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會走到盡頭，考大學只是徒增對這個世界的眷戀罷了。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舞臺上的女孩，穿著淺藍色的裙子，卷卷的頭發，發間插著玫瑰花的花骨朵，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我知道她是主持人。你說，你第一次對宋淵心動是在文藝匯演，也是穿著藍色裙子，戴著玫瑰花的花骨朵，你的那個視角，是在看宋淵，而我夢里的那個視角，是在看你。”

我立刻坐直了身體：“你別嚇我，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事兒？”

李然并不像開玩笑，他很認真的說“我的心臟是在2000年11月受傷的，不信你可以去問金宸。而那個月的宋淵被毒蛇咬了，也是危在旦夕。你救回來宋淵，而我也活了下來。我病情加重是2002年的10月，也是你跟宋淵鬧分手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死期應該是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后，而宋淵卻倒在了那個時間。”

李然輕輕捂住自己的心口，他看著我，那雙眼睛是那樣明亮。

“我沒有安慰你。我只是驚嘆這個世界的奇妙，我不知道這個安排對我和你意味著什么，但我跟你一樣，感受到宋淵離開的痛。生命的相遇都是有意義的。我突然，對我這條命倍加珍惜，說不定是有人舍不下你，借我來罩著你。”

我白眼李然：“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李然站起身：“你說了不算！我欠宋淵的，自然會照顧你。你可別對我動心思！我可不是什么女孩都能追的。”

我也站起身，李然向后退了一步。

“我希望你不要跟我的生活有任何交集，看到你只會感到傷心難過，消耗我對這個世界的希望，磨滅我好好活著的勇氣。”我實在不想跟李然有任何關系。

“祝蕭蕭，有困難，可以跟我說。”李然沖我招招手。

滾犢子吧！見到他，我只想自殺去見宋淵，早點轉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