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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有些忘記是哪一年,畢竟那個時候還沒有我,只記得還是一口鍋里吃飯,家里是不能單獨開火做飯,每天男女老少上地掙公分,我爸排行老二,上下兄弟姐妹八個,那個年代里。生孩子生的多隊里給發洗臉盆做獎勵,也是越窮越生。農村里的孩子多,一家四五個都是常態,有時候還在地里干著活就要生了。當時缺衣少食孩子有些不健康的,也就草草埋了,家里人口多,孩子多,傷心也有,只是生活總會有一些其他的壓力讓你無法去思考這件事情。等到閑下來的時候發現內心的悲傷就淡了,畢竟生活總是催促著我們前進。
爺爺是家里的功臣,之前是個教書先生,寫的一手的好字,后來國家不太平了,少年人一腔的熱血,主動參加了民兵。跟鬼子打仗的時候被打斷了腿,盡管流血犧牲是他們心里都知道的結局。可是挺身而出的人還是特別多,他們前仆后繼,沒錢沒糧的自己也要往上沖。就是這么一群人讓國家終于太平了,我爺爺也截肢成了殘疾,國家發放的二級甲殘的證書也一直留到了現在。
之后,他教不了書了,也走不了路了,生活的瑣事也交給了家里的孩子。只能坐著國家發放的輪椅滿院子的轉悠。
我爸經常抽嗒這旱煙。眼里有回憶,心里有故事,嘴上說著老生常談的話“你爺爺那時候可是拿著工資的,坐著輪椅去鎮上大集上收攤費。認識你爺爺的來送東西,那時候的鲅魚有這么大。”我爸把旱煙歪歪扭扭的叼在嘴里,手里夸張的比劃著,我在一旁看著他夸張的動作,實在無法想象他兒時的鲅魚多么大。打我記事的時候就沒見過這么大的。我想象力匱乏,無法感同身受。
“你爺爺的假腿過一段時間得去東北換,我背著假腿去坐火車都不收車票錢。而且每次都是我去,還能去你二姑家住一陣子”我不知道為什么非要去東北,也不知道二姑是怎么嫁到東北的。年代久遠,我爸也是閉口不談,只記得我爸說那里寒風凌冽的冬天也喝涼水。他喝不慣。也住不長,早早的就回來了。
我對我爺爺的印象也只是源自于家里唯一的一張黑白色的照片,截肢留下來的后遺癥太痛苦,我沒有那個福氣見到這個抗日的英雄,他早早的喝了農藥結束了夜以繼日的痛苦。照片里的爺爺笑的儒雅,長的白凈。像極了古代的教書先生,家里貼墻的畫報上還留著幾行他寫的黑色鋼筆字。我是寫不出來,那時候獨有的文人風骨也是我不會懂的。更想象不到這樣一個弱書生是怎么放下了筆桿子拿起了槍桿子。
家里一直留著他那時常座的輪椅。小時候家里窮,我還把那倆車轱轆卸下來給賣了。記得錢還沒捂熱乎,我爸就騎著三輪車帶著去要了回來。然后就是一頓揍。當然。這是后話了。不管這輛輪椅被我折騰的多么殘缺不全,我爸都能全須全尾的給收拾好。他珍視著這個輪椅,等我懂事的時候,也就不在去碰它了。因為它所承載的東西是我不能觸碰的。
那時候家里的壯勞力少。我爸年紀輕輕就開始干活。三叔小叔還在上小學。那是家里的學生,其他的幾個姑姑年紀小,只能跟后邊干些零碎活。我爸排老二,排老大的我大爺身子不行。干不了重活。能頂起來的也就只有我爸了,奶奶看著心疼。有時候會藏起來家里的地瓜干,或者玉米餅子。想著我爸干完活回來偷摸的給他。奈何我那大爺鼻子靈,我奶藏哪兒都能讓他找出來吃了。我爸現在說起來還常常笑話我大爺。說小時候你可沒受多少苦,家里好東西都進你肚子里去了,我在一旁聽著實在笑不出來。因為我爸就在我眼前。我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不知怎的眼睛發熱。
收秋之后地里就沒有什么活了,姑姑們還是會到地里找找能不能找著落下的地瓜。土地被一群人翻了又翻,偶爾找到了,實在餓的急眼了用衣服擦一擦就吃了,我沒吃過生地瓜。不知道什么味,我爸說是甜的,生的一樣吃,特別脆。我沒有嘗試過。
冬天的時候我爸就去大隊油坊里做工。我爸一把子力氣,花生油做出來的又快又好。同村里好多人都想給我爸拉下來。都沒有比的上的,養豬也是一把能手。村里的豬也是又胖又肥的。我爸這人梗著脖子也沒少得罪人,年輕小伙子年輕氣盛,喝起酒來又野。在油坊里混的風生水起。這應該是我爸最輝煌的日子了,一群年青人里也算拔尖的,我爸經常會跟我吹噓這一段歷史。
這樣的日子并沒有過很長時間,土地很快就分到了自己家。有了自己的地,人心也就踏實了,長成的兄弟們結婚分了家。姑姑們嫁了人。奶奶因病離開。只有我爸跟我小姑還沒成家。我爸那一年38歲,村里的像他這么大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可是我家太窮了。村里的油坊不干了,我爸種地也就只能溫飽,這樣的人家沒人愿意嫁過來。我小姑年紀又小。手腳勤快。嫁人也得兩年。家里為了我爸的個人問題也是操碎了心。從單身的姑娘看到了帶孩子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