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的水花還沒有我釣起的小鯽魚撲騰的水花大。

我看著不知死活咬上魚鉤的小鯽魚。再次抬頭的時候她那個瘋媽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掃把開始掃地上的鞭炮炸開的碎紙。

我沒有太多的停留，怕她發(fā)現(xiàn)我會拿起鐵鍬來打我，把鯽魚扔進(jìn)水里匆匆離開了。

聽我爸說嫁的地方不遠(yuǎn)。卻也需要騎車三四十分鐘才能到，她媽肯定去不了，也找不到，不會去鬧事的。

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也終結(jié)在這一刻。終結(jié)在她成婚的第一刻。

往后的日子過的順利，我習(xí)慣了每天披星戴月的回家，沒有其他瑣事的煩惱，偶爾也會去我姐姐家，她身體慢慢的好了起來。可是復(fù)查的時候卻又發(fā)現(xiàn)轉(zhuǎn)移了。

下一步的治療方案還沒有出來，姐夫不知道什么時候沾染上了賭博，家里的錢用的越來越多，次數(shù)也越來越頻繁。

等消息傳到我這邊的時候，我姐姐已經(jīng)在化療期間了，好在不會掉頭發(fā)。不至于難看。夫妻二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了婚，賣了車，賣了房，賣了店，只留了一個廠房，兩人分?jǐn)偭怂械膫鶆?wù)，兩個孩子也都?xì)w男方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應(yīng)該怎么表達(dá)，是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還是其他的，我不知道。

我見過他們兩人吵架時互相砸東西，也見過我姐姐生氣打他的耳光，也聽過建材城里當(dāng)著許多人的面姐姐不留任何情面的爭吵，也見過吃飯的時候我姐姐因?yàn)樯鷼馔碌剿肜锏耐倌?

我見過他們從一無所有，一輛摩托車上下班，也聽過剛開始的時候廠房里沒有門，他們鋪著稻草睡在地上看著新買的機(jī)子。我見過建材城里姐姐諂媚討好的為了拉一個訂單，也見過她單薄的身子叉著腰拿著賬單嗷嗷大喊的要賬。我也聽過姐夫背著大石板爬了32層去送貨沒有要爬樓費(fèi)，我姐姐在電話里跟他吵起來，我聽過她堵在客戶門口伸手要爬樓費(fèi)。我見過廠房里滿頭石灰看不清人臉的姐夫。

我也聽過姐夫動手打姐姐的臉，兩人如同仇人一樣互相詆毀，謾罵。也聽過我姐姐坐月子暈倒在地上。和每年七夕節(jié)昂貴的禮物。

過往云煙，我不清楚誰對誰錯，只知道姐姐與癌癥抵抗了四年，期間兩次轉(zhuǎn)移，兩次化療，其中一年的化療讓她掉光了頭發(fā)，眉頭，睫毛。端午節(jié)的時候她拿著粽子來看我，帶著齊耳的假發(fā)。眼睛有了些許光亮。

“慧慧，我覺得我做完這最后一次化療就徹底好了。到時候我就把廠房要回來，自己干，我干上一年，債就能還得差不多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了句好。那之后，就是接近一個月的化療。我們不怎么聯(lián)系，偶爾也是我打電話問問干媽。

我偶爾沉默思考的時候會默默祈禱，希望她能夠好起來，這樣兩個孩子還能有一個媽，沒有媽的孩子太苦了。

老天爺有時候也會顧不過來吧，它沒有聽見我的祈禱，癌癥再次轉(zhuǎn)移了，這一次是骨轉(zhuǎn)。

不過幾天，她已經(jīng)半邊腿不能動了，需要開證明才能吃的嗎啡已經(jīng)快失效了，每時每刻都能夠感覺到疼痛。她開始慢慢的加大藥量，我回去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我不知道這種行為是出于什么考慮。只是遵循本能反應(yīng)罷了。

“我想自殺。太受罪了。”她一臉的冷汗看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