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銜鳥相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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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父在左,愛在右
離開家鄉很久了,那故鄉的山,就像—————久違的親人。
可自己這些年還深陷在愛情的苦楚里,不能自拔。
若不是一條簡訊彈出,只怕會就此忽略,原來一向身體硬朗的父親,這次讓車禍給突然撂倒了——剛開始,我還是不愿接受這個事實。
一千里外,真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就再也沒有這個父親了,做事的時候被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當頭一棒——唉,這可咋弄呢?
父在左,愛在右,走在生命的一旁,從播種,到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得香花彌漫,使穿枝拂葉的我,踏著荊棘,有刺痛,有淚可落,總之是要回到起點的。
可惜自己成年后一直太不聽話,只顧著去闖,歷經一番作為還是沒能闖出什么名堂,最終還是背著一身行囊帶著沉重心情上了火車。
年青一代,就是你在外面不管混得如何,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子女欠父母的,生來就要還的。一旦家里有事,趕緊爭取在第一時間回家。
這年頭,當自己幸福的時候父母也許不在,而當父母幸福的時候,子女可能在街角,人潮,轉身處……隨處可見不同身影,且行且珍惜就好。
自認為小時候父母的笑臉如此熟悉,成長遠離家鄉后,那眼神又是如此陌生,陌生地,淚如雨下。
是的,我們在追逐夢想的路上,不知何時已經迷失了本性。
而這次再也沒有所謂的風塵,也沒有多余的思念;有的只是一路擔心跟牽掛,再吟上一聲:爸,我回來了。
這次老弟嫂特意驅車在車站接我回家,當晚從家里宰了一只土雞,燉上營養湯準備第二天提過去。
一路除了忐忑不安,更是緊張得還把座位上的雞湯灑出來一點點。
真的是太多虧欠,無法表達,趕去安化人民醫院住院部,病房一幕映入眼簾的是監測儀旁邊躺著一個雙眼布滿血絲,臉容瘦削,干巴巴,很無力很迷離又不知所措的老人。更被床頭儀器上跳動的波浪線,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數字刺激著。
突然抑制不住,竟然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抱上前,捂著那有些硌人的手掌粗硬,眼角強忍奪眶而出的眼淚,倉卒之際父親嘴唇哆嗦著看著,問道:“你是哪個……”
那一刻五雷轟頂,更是無力的坐下來,似乎遇到了一個晴天霹靂,全身都震悚起來,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父親的第一句質疑聲。
幾天幾夜的陪護,常常把我們姐弟四人搞混,要么徹底忘了,唯獨記得他的傳承手藝和認得我媽,好在病房氛圍一度升溫,三位病人都是朝好的發展。
“爸,快點好起來!”
“我在哪里呀?怎么老是白天睡晚上睡……”
父親大言不慚的鬧出不少笑話。
姐弟妹四人一個個都在想辦法哄著幫父親找回記憶,一次一次,一遍一遍,但凡和他有關的,就想不懈努力,不厭其煩的教。
很多時候,自己跟丟了魂兒似的,不是忘了扒飯,就是忘了煙。
有那么一瞬間我已經游走在崩潰邊緣,不承想爸爸出事那一瞬間到底是遭遇怎樣一個滑鐵盧?
這事從一開始在家里昏迷到發現送進縣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當晚就做了第一次微創手術,看到父親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整個大腦包裹著一層紗布血,左頭頂插著逆流出血來的引流管,鼻子套上氧氣……那畫面我很恨自己,為什么就不能好好陪在他身邊,守夜時頻頻一個人偷偷自責。
世間冷暖,還沒報上恩,就已經越愧疚越難以控制。
之后的一連兩天更是不敢睡,就這么犟守在床邊,老是伸手輕輕摸著父親的臉,呢喃細語,有時拍著父親胸脯,就想像小時候那樣惦起曾經的笑聲,憶取那溫暖的懷抱,或是干脆原地抱上轉幾圈,看著父親笑呵呵的樣子。
可是如今生死攸關之際,有些事情,就是在我們一轉身,一猶豫,一念著“下次再說”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每一位親人們都很憂愁,大家在醫院輪守著,生怕一個眨眼的工夫將要失去,又一個個背過去淚水長含。
當主治醫師找我們談再二次手術時,我的內心和姐姐弟弟一樣壓抑著,從五味雜陳的心境中度過,內心也極不平靜。
有兩三天體溫出現了反彈,吃了退燒藥,但藥效一過去,父親的體溫又會噌噌上升。整個夜晚異常難熬,我和姐姐,弟弟幾乎沒太敢合眼睛。量體溫,冷敷,喝退燒藥,擦汗,搞個人衛生,好不容易挨到清晨。
那時,我默默的在心中祈求,請老天保佑父親的體溫不再上升,不再嘔吐,而是盡快恢復到一個正常范圍。也許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蒼,也許是父親的堅強把自己的體溫掰了回來了吧!
說到這一次的握筆姿勢,跟以往不同,自己是寫個書之人,生平第一次在手術風險同意書上簽字,那一刻得有多大的勇氣來。
一直等,等到手術做完推出來的一瞬間,我又恨不得傾盡所有,不眠不休,也要無微不至的好起來。
“來,再吃一口!”
“不要……”
“乖!吃好才有力氣。”
“……”
每天除了護理,就是變著花樣哄他吃哄他喝哄他睡……有時候父親萌的有些可愛,等到后來拔掉尿管,能在攙扶下走路,情況一天比一天漸漸地好起來,才感到欣慰。
這次十分感謝同村的正君姨,志民姑,啊霞……好多好心人時常來逗父親開心。
關鍵時刻弟媳是第一時間站出來承擔更多,甚至那些親戚朋友對父親的各種寬慰。
三四天下來,照顧得有些起色,從能下地走路,迎來了新的曙光。
特別是通知可以出院,一個個瞬間紅了眼,回家療養期間,來看爸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我才發現在這次的這趟旅途,稀落著的繁華,當親情在回憶的瞬間,悄然的翻過那座父愛的山,年輕不再回來!
古言“吳樹燕云斷尺書,迢迢兩地恨何如?夢魂不憚長安遠,幾度乘風問起居。”有時候光有文字和幾個電話不行的。
當時父母念,今日爾應知。
父母老了,的確需要子女的陪伴,只要父母在,不管我們在外漂到哪,最終還是會回到溫暖的地方——家。
在這一段時間里,想了很多,感覺到成長了很多,同時也對一些事情有了自己進一步的看法。有些事情發生到別人身上,大家都會說一些寬慰他人,很有正能量的話語。關鍵時刻誰是真心,這得需要自己去決斷。
如果有時間有機會自由的哭,總是好的;如果可以狠狠流出眼淚,就說明心該沒有干涸,父親還在,家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