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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戲說族滅
是夜。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垠。正是賞月吟詩的好時節。
而此時,暗色峽谷之中,濃濃月色之下,一時間戰鼓號角聲四起,其中還夾雜些清脆銅鈴之音。遼原之上,大批人影馬匹流動。
迎面而來的一支兵隊,領頭的將領堅毅的臉龐,眉宇間透著英勇。鎧甲著身,暗色披風隨風流動。舉手而揮放下,兵隊整齊劃一而停,各個身著光銀鎧甲,月光之下熠熠生輝。卻見那整個兵隊之中有一繁錦馬車,四角皆掛精致銅鈴,鈴身雕著鳳凰涅槃之圖,如今誰人不知那鳳凰涅槃是南周皇族圖騰。再見那轍軾之上,四個兵將著長戟利矛而駐,可見馬車中人的重要性。
如此可見,那剎羽而來的兵隊,便是奉南周國主之令,前為討伐南夷蠻族而來。
南夷蠻族,北方最具有威信一族,長年久居遼原千鬼峽谷之中,遺傳至今王族連氏已有百余年載。亂世之中能有氏族存活百年,怕是也只有蠻族這一族了。其余弱小之族早在興起之時便被強國而收,成為強國附屬一族,茍且而活。連氏蠻族經久不衰的原因便是因為這千鬼峽谷。
千鬼峽谷,位處南周焱都、南夷遼原與梟陽廣漠之地,三界相交,因此怪石嶙峋,特殊的地勢滋長了空谷幽藍花的生長,每至夜晚如同百鬼夜行,千鬼佇立一般,因此得名千鬼峽。而南夷蠻族駐扎在此的原因不僅因為這點,更是看重了空谷幽藍的毒性和千鬼峽的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的優點。
千鬼峽谷之內,滿地遍布空谷幽藍。此花花心,含大量毒漿液,且具有令人顏色巨變,身體衰竭的花粉。一旦吸入,不禁片刻,中毒之人便毒發身亡,死相凄慘。
思及當初,有史曾云:“南夷族,大月氏。帶軍討伐蠻族,于千鬼峽而入,入谷見花,吸味之以鼻,片刻間五萬精兵成尸一半,大月氏無奈退兵。”由此親踐一史語,峽谷多年不見兵。說的正是那空谷幽藍。
因著這些,南夷蠻族存活至今。也曾有軍隊攻過千鬼峽,卻最終因為蠻族的巧攻而退兵。至今,梟陽、南周攻過數次,最終無功而返。
如今來的軍隊便也是那南周陵陽兵。所謂南周陵陽兵得名于南周陵陽王,而那繁錦馬車中的人怕是那陵陽王,他至今不過十五而已,帶兵打仗,勝利凱旋卻是常事一般。
那將領便是陵陽軍的帶頭將領,定國將軍舒輝之子舒錚。舒錚掃了一眼如魑魅的峽谷,放下的手再次舉起,手指直指千鬼峽,凜然出聲,“放箭!”
剎那間,千萬火苗從軍隊中飛出,猶如火鳥一般直沖千鬼峽。
千鬼峽谷處,一形如象石之上,坐著一紅衣短裙之女,背戴彎弓木箭,著蠻族之妝,長發綰起,幾縷青絲隨紅絲帶垂下。滿天的火光,映著女子嬌小玲瓏的容顏。在女子的身后,象石之上,趴著一個蠻族打扮模樣的男子。
火箭入谷,不見她焦急,卻見她巧笑倩兮。那女子回過頭,對著身后兩個男子笑道:“呵呵!兩年未見兵,今夜再見,技藝也未見長,還是用的這般蠢法子。”說罷繼續觀戰。
“敵軍今夜來犯,首領果然沒有料錯!不過依首領的口氣,今夜所來是那南周陵陽王,雖是個未及冠的親王,戰績卻是連連。首領讓我們小心應付,為何不見新戰意,卻也這般……”身后的男子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心存疑惑,正待說完,卻被前面著紅裙的女子,拽住衣袖。抬頭一看,正對上那女子焦急的面孔。
“阿勇,你看!緣何那些幽藍毒漿滅不了那火!”女子指著幽藍花,花上還燃著火焰。正欲思索,卻見那女子嚴肅道:“這陵陽王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曉得用燭心作引,牽制毀壞幽藍花心,好攻進峽谷。難怪阿爹會如此忌諱他!”
被喚作阿勇的男子點了點頭,對著女子道,“如此一來,谷口那些幽藍,豈非攔的住他們!”
“攔不住也要攔,我倒要看看這陵陽王還有何手段,攻入我千鬼峽谷!”那女子說罷,直從象石之上躍下,站在冒著絲絲火焰的幽藍花面前。
那阿勇卻也不攔,跟著躍下象石,站在那女子身后。
“藍戈。”只見那女子對著身后的空峽谷喊了一聲,頓時兩人的身后多了十幾道人影,細看,也都是峽谷內蠻族之民。
被喚作藍戈的人,著淺色布衣,一副悠然樣,上前將右手放在左胸前,對那女子弓身道:“飲箴公主!”
飲箴是封號,這女子儼然就是南夷蠻族,王族連氏長公主,也是蠻族唯一的公主,將來的蠻族首領之位的繼承人。
人都以為公主只是待閨閣之中,等待旨意和親。卻也不曾想過,這蠻族的飲箴長公主是這般,雖也不過十四,總沒個公主樣,整日跳來跳去,一副上戰場的樣子。
飲箴一笑,“藍戈,今夜咱們得守住這千鬼谷口。”隨后,抽出背上的彎弓和木箭,折了地上盛開的幽藍花,插在木箭之上,射出。
見飲箴這般舉動,阿勇跟后射花,后來的十幾個蠻族少年看了藍戈一眼,藍戈無話,然也是如此效仿。
片刻間,那幽藍花如雨點般落在了陵陽軍隊中。幽藍落地,花瓣深展,花香四溢,軍隊中漸漸有濃香散開。被花香熏到的陵陽兵臉色巨變,口吐白沫,倒地翻滾,似身受劇痛一般。以幽藍花為圓心畫圈,周圍陵陽兵全部中毒。片刻,陵陽軍中就畫了好幾個圈。
舒錚促不急防,沒有料到蠻族竟會有此舉動,大吼一聲:“眾兵聽令,掩住口鼻!”他也不敢妄動,翻身下馬,行至馬車前,拱手道:“王爺,峽谷中人以幽藍做箭,如今花香散開,陵陽軍,損失嚴重。”
馬車中的少年錦衣華服,雙目凜然,直識千鬼峽谷口,嘴角上揚,“讓眾將士以濕帕掩口鼻,還是照舊射火箭,將帶來的火球也投出去。不過多時,那峽谷自然會有入口。”他知道蠻族長老藍毅會幫助他的。
“是!”舒錚游走在兵隊中,不過片刻,兵隊中人皆以濕帕掩口鼻。命人抬走中毒的士兵,繼續應戰。
飲箴帶著眾人射出幽藍花,而不僅火箭越來越多,還多了火球,一邊躲閃一邊射花,回頭見藍戈優然站著,過去看了一眼藍戈的背,問道:“藍戈,你為何不帶弓箭?”
“藍戈此次前來是傳遞口信的!”藍戈一笑,“首領知道敵軍來犯,為何不派人來守谷口,卻只讓公主在此苦苦撐守。”
飲箴察覺不對,藍戈平時就亦正亦邪,如今這般更加疑惑,而且她的阿爹不會不管她的,莫不是阿爹出了事,“阿爹那里出了什么事?”說罷還不忘將箭指著藍戈。
“公主還是回去看看吧!”藍戈輕說一句,飲箴心覺不安,抽出的箭就插在了藍戈左肩上,鮮血流出,染紅了衣襟。
阿勇見此放棄射箭,轉身來到飲箴跟前詢問。跟著藍戈來的十幾個少年,也放棄射箭,來到跟前直呼“公主不可!”
飲箴拔出箭,藍戈被眾人扶住對阿勇道:“你帶著他們,守住谷口!”說罷轉身離開,她是要回去看的,谷口也不能放棄,阿勇從小隨她一起長大,她放心,越感覺到心中不安,加快了腳步。
阿勇看了眼離開的飲箴,知道出了事但也不能放棄谷口,準備射箭,藍戈捂住流血的左肩,看了眼離去的影子,“阿勇,你還不去守著公主,公主出了事你怎么擔待得起!族中長老叛亂,公主怕是兇多吉少,谷口我們來守,你快去吧!”
藍戈堵住了他所有的疑問,阿勇看了眼谷口,追飲箴而去。藍戈沒賭錯,阿勇始終對飲箴有意,任不了她受傷害。
自他離去,藍戈露出陰險的嘴臉,飲箴一會兒你會求我讓我扎你的!也不再管流血的左肩,對著那十幾個少年,指著谷口,“滅了幽藍花,引陵陽軍進谷。”那些少年一聽,紛紛揮劍砍伐幽藍花。
飲箴回到族中,城樓中靜悄悄的,靜的有點可怕,想著藍戈說的那些話,又想起阿爹曾經說過,蠻族中藍姓一族并不是蠻族人。一切似乎又那么明顯。飲箴上了城樓時,阿勇出現在身后,飲箴疑惑著問他,他上前一步說長老叛亂,飲箴大驚,想要跑回殿中見她的阿爹。長老叛亂,敵軍來犯,內憂外患,一切那么巧合。
她忽的憶起兒時所學三十六計,好像有一計叫調虎離山,還有一計叫里應外合。她安排阿勇召集族人,獨自回了殿。
還未進殿,飲箴被人捂住嘴帶到殿后。剛想反抗,看到廖卉那張布滿淚痕的臉,“阿卉!”飲箴失聲叫出,廖卉未在殿中,在外就將她攔下,著實奇怪,“阿卉,阿爹呢!”說著便要入殿。
廖卉突然跪在飲箴面前,拽住飲箴裙角,“公主,藍毅長老叛亂!首領遭劫,谷口恐怕守不住了!首領派哥哥在外接應,我在此等公主,將公主帶走。”
飲箴一征,幾欲落淚,執著的問道:“阿娘呢?”廖卉抽泣道:“藍毅長老叛亂,逼首領交出王后,首領不應,王后不甘受辱在殿中橫刀自盡了!”
這些話音如同詛咒一般,飲箴頓時失了魂,淚水劃過臉頰,她朝大殿跑去,卻再次被廖卉拉住,“公主,公主!你是蠻族王族唯一的血脈,藍毅長老在殿中布下埋伏,等公主回去,他便可獨攬大權,阿卉在此等公主便是保住公主,公主,南周有一句話叫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公主,不要讓首領失望,他日復興蠻族還是要靠公主啊!”如同嘶聲力竭一般,廖卉說的對,她是唯一的血脈,她是公主啊!
渾渾噩噩的被廖卉帶走,她連阿娘最后一面都沒看到,她還沒和阿爹見面呢!她要活著,可是她才十四啊!滅族之仇,不共戴天!這些忘不掉的,她背負不起。她知道廖卉的父親怕也是在陪同阿爹,廖卉她也才十四,如何忍得她的阿爹被孚啊!
飲箴背仇而逃,藍戈沒有料到。后來那陵陽軍入谷,殘殺蠻族,一夜間蠻族百年基業盡毀。
……
“啪!”的一聲,說書人執扇敲桌,大堂所有人的思緒從戰場拉回,我淚眼模糊,哽咽了半日,小二端茶時推醒了迷糊中的我,“公子這是怎么了?”
我尷尬一笑,接過茶杯,忙抿了一口,“這飲箴公主真真可憐!”
“是啊!滅族之仇呢!不過后來才真是可憐!”小二搖了搖頭,去了別桌斟茶。
忽的眼前蹦出一女子,杏黃衣著身嬌小的臉龐,明媚如陽光。“哥哥讓我找你回去!她說丞相之女的事有些眉目了!”然后看了眼大堂,問道:“在聽什么書呢?”
我遞了杯茶給她,“快講完了!”她接過,疑惑的看了眼我。
說書人那洪亮的聲音再次入耳,“后來那逃亡的飲箴公主與廖矢將軍之女廖卉被陵陽軍逼死在梟陽廣漠之處,聽說那夜陵陽軍到的時候,飲箴已自刎,陵陽軍準備帶回飲箴與廖卉尸骨之時,狼群四起,那飲箴與廖卉被狼群擁護,從此尸骨盡失!后有史云“遼原之上,蠻族連氏,百年基業,一夜盡毀。出逃公主因狼群擁護從此尸骨無存”。”那說書人頓了頓又道:“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然后,退身下臺而去。
明媚如陽光的女子頓時黯然失色,送到嘴邊的茶杯頓住,臉色開始難看,眼眸也深深的沉了下去。
周圍的聲音開始嘈雜,有人說“陵陽王驍勇善戰!”有人說“飲箴公主是狼女轉世!”好多人開始說。我知道對面的女子一句也未聽進去。
推了推對面的女子,她幌過神,放下茶杯。我離席走了幾步未見她跟過來。
看了眼那個失色的女子,消瘦的身影與眸子,萬千思緒涌現眼前,失聲出口:“阿卉!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