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漫，西水遙，陳城馬兒不吃飽，山上有孢子，可惜吃不了......”

一座荒蕪的邊界小城內，一群約七八歲的小孩穿著破爛，到處嬉鬧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臉，即便食不果腹，只有野菜充饑。

這是一座被遺棄的邊城，也是一處流放之地，貧瘠而充滿危險。

西處的城墻上，兵士們排列整齊，烈日下如一座座雕像，他們沒有統一的兵服，沒有統一的武器，有的只是一張張剛毅同時被烈日爆嗮開裂的臉龐。

“老張，最近周山野獸鬧得慌，已經死了兩個人了，獵戶們都不敢上山了。”

“不正常，著實不正常，往年只要不深入進去根本遇不到這些兇猛的野獸，或許是又有一頭兇獸誕生了，在附近劃了領地。”

老張神色沉重，黝黑的臉龐上爬著一道猙獰的疤痕，這是十年前被一只齒虎所傷留下的，因此很多人同時也會叫他老疤。

“老劉，上面的名額已經下來了，這些日子讓幾個老伙計合計合計，挑選幾個出來吧。”

“和三年前一樣嗎？”老劉迫切的問道。

“還是三個名額，我們這些人都是待罪之身，能走出去幾個都是好事，有希望總比絕望的要好，你說是吧。”老疤從袖口摸出了一根自制旱煙放在嘴里，反復敲打著手中的火石，不多久，淡淡的火苗燃起。

“哼，待罪之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劉欲言又止，最終卻是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似乎放棄了憤怒，或者他知道憤怒也是無濟于事。

“這三個名額給誰我不過問，不過張小凡必須擁有一個名額，他資質不錯，而且已經開了二石之力了。”老劉奪過老疤手中的旱煙，照著深吸了一口，露出一臉的享受神情。

“不要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再想想吧。”老疤吐出一口混濁的煙，眼睛微微瞇起，似乎想起了一段過往......

“那幫狗娘養的，為了奪取一個名額，廢了你的氣海，將我們逼得走投無路，這口氣你能咽得下去嗎。”老劉緊握著雙拳，右眼眼中布滿了血絲，而左眼卻是空洞，深陷眼眶，他瞎了一只眼睛。

“我只是想小凡平平安安的，不用背負仇恨而活著。”老劉平靜開口。

“你錯了，即便不用背負你我的仇恨，小凡也應該走出去，這里是地獄，活著和野獸有什么區別，當年你被檢測出氣海有靈，或許小凡也一樣，他不應該渾渾噩噩陪我們老死在這里的。”老劉越來越激動了。

“等輪防結束，我會問問他自己的意思，還有老劉，謝謝你這些年替我保守著那個秘密。”

“這就對了，我總覺得，張小凡是一個不平凡的孩子，他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老劉平復了心情，遙望起遠處那一片山脈。

紅日西落，躲進那漫長的周山叢林，將那片山脈燒的通紅，炎熱的風不知覺的涼了一些，喧鬧過后的安靜中，站在城中隱隱也能聽到周山深處兇獸的低吼聲。

陳城的生活，只有人與野獸之間無數次的廝殺和較量，守得住陳城，數千流放的人便能繼續存活下去。

“阿爹回來了，吃飯了。”老張將一口大刀靠著馬廄邊立著，走進土房子，一個十來歲模樣的少年已經給他準備好了碗筷，凳子是兩塊比較平整的石頭，桌上擺著兩個菜，一個是不知名的野菜，一個是狍子肉。

“就這點肉了？明天看來要去山里一趟了。”老劉瞥了一眼，輕聲說了一句。

“阿爹，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怕野獸。”張小凡弱弱的開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議了，雖然每次都會被駁回。

“吃飽飯，桌上的狍子肉都給我吃盡了，然后把你的武器磨的越鋒利越好。”老張抓起桌上的那袋子馬奶酒，仰頭嗦了起來，感覺喉嚨陣陣發燙。

“謝謝阿爹。”張小凡眼睛锃亮，心中一陣欣喜，從十歲那年起，他便要求和阿爹一起進山獵獸，也不知要求了多少次了，終于今天阿爹竟然答應了。

“獵獸是生與死的較量，這幾年埋骨周山上的尸骸少說也有幾十具了，你何必這么興奮。”老張無奈的搖著頭，莫非這便是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么。

“阿爹，我已經開了二石之力了，我渴望為陳城、為你出些力氣，你不是說獵獸是在陳城最基本的生存法則，沒有食物我們無法存活下去。”

“行了，吃了飯早點休息，明天凌晨我們就進山去。”老張不可否認，這些年他把該教的也都教給了小凡，一個普通的少年開了二石之力所承受的艱苦訓練和堅定意志是無法用言語所能描述的，他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更好的存活下去，這便是生存法則。

夜幕降臨，城墻上搖曳的孤獨的火炬，夜中的陳城更加危險，山脈中常有野獸闖出，尋常的野獸自然被攔在了城門之外，但兇獸卻能直接撞毀城門，或者以驚人的彈跳力直接無視城墻高度飛躍而入，對于它們來說，人類是一種奢侈的美味。所以夜里城墻上的守衛必須更加的謹慎。

此時的張小凡卻興奮的無法入睡，腰間別的三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抹上特制的毒液，手臂上綁上了油繩子，他嘗試的活動了四肢關節毫無障礙，對于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這種特制的毒液是由血夜草提煉出來，毒性十分強大，卻可以用酒中和毒性，不影響獸肉的食用，這些常識每個生活在陳城的人都知道，他也不會例外。

終于迎來了光明，張小凡早早的洗漱了站在屋外等著，精神抖擻。

“小凡，你和我同乘一匹馬，進山后跟在我后面，注意自身安全。”老張晃了晃手里的大刀活動了脛骨，從馬廄中牽出黑貨。

“老劉，這次輪到三組了吧。”城墻下排列著一隊人馬，領頭的老劉駕馭在馬背上，手中握著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不錯，希望這次不要有什么損失了，咦，小凡也來了，不錯不錯，也是時候出去歷練歷練了。”老劉大笑一聲，豎起大拇指給了張小凡一個鼓勵的眼神。

“劉平大哥，這次我們要比賽誰獵的狍子多。”張小凡顯得興奮，不過美中不足的卻是自己沒有馬匹，擔心獵獸時無法盡興。

“小凡，你不如過來和我一起吧。”劉平是老劉的大兒子，已經二十出頭，進山有四個年頭了，已然成為了一名獵獸好手。

“這.......”張小凡望了父親一眼，卻是不好答復。

“讓小凡過去吧，平兒現在的實力和經驗不比我們差多少，況且年輕人在一起路上他們也不會顯得枯燥。”老劉朝老張望了過來，說道。

“謝謝阿爹。”張小凡見父親默許，興奮飛躍下馬背，朝劉平的戰馬跑去。

“開城門！”老張一聲喝令，三組的十人小隊踏馬而出，漸漸的進入荒原，朝周山方向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