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不遠處傳來陣陣鐘聲，這代表時間又過了一天。

在一扇窗前，站著的女仆拉開窗簾，望著藍天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她忽然收回目光，把兩邊的簾布扎了起來。

一束束明媚的陽光透過開闊的窗口，照射在屋里的地板上、墻壁上。

房子里的黑暗被驅散，爽朗的清風輕輕拂過女仆長至腳裸的兩束頭發。

她試圖遙望遠方，但參天大樹把她的視線阻擋住了。

紅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像是在樹頂的發光體，直到熾熱的光線迫使她閉上眼睛。

強烈的日光就像不容女仆的冒犯，作為懲罰，女仆的眼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功能。

不過短短片刻雙眼便恢復如初，日光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不喜歡你。”她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走了。

不久后，她到了廚房，這里也是只有她自己。

整個房子寂靜無聲，好似只有她住在這。

她提著一袋紅色的碎末走到簡潔的石臺前，臺上擺放著幾袋看不出是什么的材料。

整袋像泥土般的東西被她倒入透明材質的杯子里，緊接著她又把臺上幾袋東西按一定比例倒入杯中。

混合加水，再攪拌均勻，直至形成粘稠的膠體。

她用腰間的小刀沾了一點，放入嘴里輕輕舔舐。

看起來鮮紅的膠體在她嘴里就像發生了一場爆炸，揪心的味道直沖神經中樞。

“這就是好吃？”她低聲自言自語地說。

不舒服是她唯一的感受，她想不明白這到底有什么好。

只是她的主人喜歡，她就做了。

她到了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這里的主人，就在里面，她沒有得到允許，不敢私自打擾里面的人。

但她一直不出聲，想必會浪費很多時間在等待上，也會讓里面的人不滿自己的效率。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鼓起勇氣，用手指輕輕叩擊門，并說：“主人。”

嗯。若有若無的一聲響起，女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輕輕打開門，她見到了自己的支配者。

沐浴在陽光中的女孩始終低著頭，即使有人進來了，也漠不關心。

“您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女仆站在門口看了女孩好一會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里拿著的書上，對女仆的話置之不理。

對此，女仆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即便被冷落，她也不會有所怨言。

分分秒秒過去了，女仆仍在原地站著，她的主人似乎也不在意。

“固執。”忽然她的主人抬頭看著她，用異常平淡的口氣說。

“沒有您的命令，不可以私自行動。”女仆視線稍稍下移，恭敬地回答。

“我允許。”她的主人立刻接下話。

“是，遵從您的意志。”說完，女仆微微一躬。

在女仆的視野之外，她的主人仍是滿臉不悅，但看到對方主動走過來，臉色便舒緩了。

女仆走到主人面前，把手中的杯子遞了過去。

在她的注視下，她的主人接過杯子一口氣便把小半杯的食物喝完了。

“放在一邊吧。”聽到主人的話，女仆把遞來的杯子接到手中。

“你有什么問題？”她的主人忽然問她。

“這真的好喝？”女仆當即問。

“你嘗過？”

“是。”女仆沉默了，但還是給出直接的回答。

結果她的主人沒有一點責備她的意思，這讓她感覺到了放松的心情。

心口寬松了不少的感覺，就像壓在上面的東西不見了。

“你可以再試試。”

眼前之人的話讓女仆下意識看向手中的杯子，里面的紅色飲料還不少，似乎，她嘗一口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聽信了主人的話，把杯口一邊放在雙唇間。

主人的余溫還未散去，她感覺到這股溫度，喜悅感從心底冒了出來。

沒等她仔細體會心里的感覺，液體流入了她的嘴里，她再次被難以描述的味道刺激到。

她強忍著反胃的感覺，把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

再次注視主人時，她發現主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的感覺與您不同？”

主人看到自己的女仆一臉茫然的樣子，倍感心悅。

“不用著急，慢慢你就會理解今天的事情了。”她輕輕搖頭。

女仆收回眼中的茫然，點頭表示聽從。

她的確有很多東西不了解，不過更可能是不理解。

就像主人現在，為什么要喝這么難喝的東西，不是應該喝更好喝的東西嗎？

“你覺得什么名字好聽？”

她的主人思維有點跳脫的樣子，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挺糾結的。

“您有什么要求？”她思索了一會兒，輕聲問。

“沒有。”主人一句話脫口而出，隨即補充道，“你喜歡的。”

女仆站在原地上出神地想著，該如何回答主人的問題？

她心里閃過一個念頭，名字？為什么要這樣的東西？

所謂名字，只是自身主觀意識形容外界事物的一種方式。

“我想不到。”最后女仆搖著頭說。

“原因。”她的主人眼睛直直盯著她看，嘴里發出若有若無的聲音。

“我對語言沒有感情。”女仆沒有絲毫猶豫，把心底里的話說了出來。

“那你對我呢？”

女仆又察覺到了主人有些不對勁，只是她大概不會說出來。

“沒有。”這樣的回答哪怕是會激怒主人，她也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她看著主人的臉色，從剛才到現在，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就像根本不在意這里所發生的事情。

“真是殘忍，哪怕是謊言也好啊。”

耳邊響起的話使女仆低下了頭。

她回答之前已經想到了自己可能會對主人造成心理上的傷害。

可…可……

在她思索的時候，現實中她失神了。

遵從主人的命令。

不允許傷害主人。

兩個對立的定律使她快要奔潰，本就脆弱的邏輯思維被她自己推翻了。

“無法執行您的命令，建議放棄。”

“無法更改定律。”女仆心里默默念著。

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但無計可施。她很清楚，再過不久邏輯思維就會徹底崩潰，從而變成所謂的精神病。

要消失了，她并不害怕。

她沒有名為恐懼的情緒，甚至根本就沒有感情。

她因主而生，也會毀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