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背負這份罪惡？”有人這樣對她說。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心里一點后悔的想法都沒有。

“你就是怪物。”這是侮辱？不，對別人來說她就是怪物。

沒有感情，哪怕是對自己好的人，也能沒有猶豫地舉起屠刀將之殺滅。

“你的主人制造了一個怪物，卻毫無自知之明。”恥笑的聲音使她發出聲音，“找到你，殺了你。”

“你都不知道我在哪，還想殺了我，不覺得很可笑嗎？”突然對方大聲咆哮，“別自以為是了！沒有能力就別說些這樣的話，天真到惡心至極的家伙！！！”

“別變成那個樣子，她會討厭你。”聲音逐漸溫和，然后斷線了。

心夢捂住胸口，溫熱的感覺是生物的證明。

頭戴著的耳機還放著輕柔的音樂，仿佛剛才的是錯覺，不過咽喉的疼痛告訴她這并不是虛假的。

“呼~我都有些害怕那樣的我。”她的心臟仍保持高頻率跳動。

正因為有個人類的身軀，她才漸漸懂得人類的感情是什么，而自己的感情又是什么。

無法理解，無法交流，只能用怪物來稱呼。

只是，為什么談及主人的時候，自己會表現出人類般的情感。

殺意也是一種感情，她通過聲音就能感覺到，仿佛要被撕裂。

“我就不信不能把你變成主人喜歡的樣子。”她信心滿滿地說。

“首先要引起你的注意，哪怕是恨。”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干凈的A4紙，指尖夾著筆身旋轉。

“要是做太過了，會不會被殺掉？”她試著代入原本的自己，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一定會被殺掉的。”

“主人，原諒我。”她呢喃著，祈求得到原諒。

“我不適合當陰謀家，算計什么的太麻煩了。”好一會兒后，她嘆了口氣，還是想不到該怎么引導自己走上適合的道路。

“還是先上學吧，真是麻煩，不會畢業不了吧？”她一邊想一遍收拾東西，“算了，幫你做完該做的事情，也算是不欠你那么多。”

她一般是走路去學校，偶爾會搭乘公交車去，這次運氣不怎么好，一輛車都沒遇到。

然后，顯然是遲到了。

學校的綜合樓是座哥特式建筑，這在這個區幾乎是看不到的。

黑暗與神秘的風格并不適合學校這樣的場所，據說是校長的任性，建造的時候出了點力，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剛建校不久，還被人當做不祥之物，沒什么人敢來上學，事實現在也是這樣。

不過這是所私人學校，高層沒當回事一樣，不宣傳，還任由謠言滿天飛。

整所學校的人數少得可憐，大概就幾百人，對于占地面積五十多萬平方米的學校來說，太冷清了。

好在學校應有的公共設施一個不少，哪怕是圖書館也很壯觀。

這充分展示了什么？

有錢，任性。

心夢親眼看見這樣的建筑，就喜歡上了，她喜歡這種神秘感，就像隱藏在表世界下的里世界。

想要占領，這是她的第一念頭，只是她沒有這種本事，除非另一邊的她變得強大起來，使她獲得超自然的力量，自然支配一所學校不會太難。

“大叔，麻煩你了。”她喊道。

“丫頭，你麻煩了。”大叔還沒出來，聲音就先響起。

“老師？”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站在大門邊，正看著她。

“進來吧。”門打開了，老師說道。

心夢注意到他的手上拿著一本花名冊，或許是點名的時候發現她不在，所以來等她吧。

但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她看向前方大樓上的巨大時鐘，將近九點。

“我跟數學老師換了一節課。”老師平靜地說，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如果是原來的心夢，會很愧疚的吧。

但本質是人偶的心夢，不會為了這點善意而感動。

“不用管我也好。”她模仿著原身的口氣，心懷羞愧的樣子。

“雖然現在的學習很累，但以后就可以輕松點。”老師淡淡地說，與她一同走向教學樓。

“但我不喜歡這些東西……”怕被反駁般身子一縮，以前的心夢一旦說起這樣的事，總有人說，為了你好，就再堅持下吧。

但是原身真的感覺堅持不下去，為什么別人總是認為其他人能做到的事情，另一個人也能做到？

“這樣的事情，還是要靠你們來改變，”老師說，“希望就在你們身上。”

“老師也沒有辦法改變，”他看向心夢，“但你有不會的問題可以來辦公室找我，我不在，其他老師也行，他們不會拒絕你的。”

“……謝謝。”人偶內心毫無波動地說，暗中觀察四周。

很美，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座學校，當成私人的宅院都可能。

而且這里是座女校，如果不是在她的印象里校長是個老女人，她的原身都會猜測會不會有什么企圖。

或許這也是學生不敢來這里上學的原因之一吧，天上不會掉餡餅。

“那個……”“咚！咚！咚！……”

下課了，老師轉過身面對她。

“下次早點吧，再這樣會被退學的。”說完他就離開了，而心夢立刻換了個方向。

肚子餓了。她摸摸平坦的小腹，里面的東西好像要擰成一股，很難受。

在食堂里，只有為數不多早上或許也沒吃早餐的人。

心夢從服務窗口處拿了一份早餐，坐在餐桌上細嚼慢咽。

“心夢！你終于來了？”一個少女向她走來，邊走邊說，但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沒有反應，頓時猶豫起來。

“真是你啊，”她走到近前仔細看了看，“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她在心夢對面坐了下來，手在桌上撐著腦袋看眼前的人吃東西。

“怎么了？”感覺氣氛怪怪的少女遲疑地問了一句。

安然，高一四班，十四歲，大概是朋友，喜歡粘著人，身高大概一米五，身材略微殘念，大概是貧。

心夢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眼前少女的信息，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更好地代入現在的身份。

并不難看。心夢看著她的臉，心里嘀咕著，“不太舒服。”

“一起去醫務室吧。”少女耐心地等她吃完東西。

“我來吧。”還沒等她動手收拾餐具，少女就幫她把東西拿走了。

奇怪的人類。無情的眸子里是少女漸行漸遠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