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收拾好了嗎？”心華跑來就問。

希睦把衣服塞進箱子里，關上箱子后轉頭回答：“差不多了。”

心華靜靜看著希睦把生活的必需品有條不絮地放入另一個手提箱，最后所有的用品就擠在兩個不大的箱子里。

“可以了。”希睦提起箱子，說道。

心華做出討要的動作，當她把箱子接過去后箱子就不見了。

她們走出房間的同時，藍色的氣體充斥在空氣中，剛要落下的發絲靜止不動，一切都靜止了。

一個個房間都如此，這樣就能保證她們回來的時候，一切如舊。

大門前的圍墻上，一盞油燈輕輕晃動，兩個女孩一前一后走出。

“會不舍得嗎？”人偶的主人這樣問。

人偶目視著巨大的建筑物，嘴里發出聲音，“不知道。”

她現在失去了作用，本來每天都需要打掃，雖然很枯燥，但是她樂在其中。

現在的她，又能做什么？

不知道，她本以為這樣是自己的追求，實現了卻不知所措。

她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被制造出來的她沒有好好聽話，不是個合格的人偶。

內心無比渴望見到不同，渴望飛出這個囚籠。

籠中之鳥渴望自由，但自由展翅的時候又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

見識繁華盛世，那些卻不屬于自己。

蠢蠢欲動的內心，教唆她做出選擇，卻又不給出解決的辦法。

“繼續走吧，”心華在她身邊輕聲說道，“會習慣的。”

希睦收回目光，默默跟隨著。

她不明白自己的主人為什么突然決定離開這里。

這里很安全，比起外面的亂世，可以說稱為樂園。

一句很不尊敬主人的話，主人就是個懦弱的人。

主人是個魔女，更是個女孩子，她好像沒有經歷過什么挫折，生存一詞離她很遠，所以養成了悠閑人間的心態。

性格上也很懦弱，她有著鄰家少女般親切的氣質，僅面對同類時才表現出冷漠的模樣。

但人偶不知道為什么，很清楚主人的真實性格，大概是契約的作用吧。

從她誕生起，她們簽訂永遠效忠的契約后，她就得肩負起牽著主人前行的責任。

她揣摩人類的反應，做了些不理智的事情，結果卻出乎意料。

哪怕是她差點被殺死，也沒有喚醒人類內心對力量的向往。

金錢？權利？力量？

于魔女而言，好像都是笑話，而她又有什么辦法給出這些東西？

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神明大人啊，請告訴我該怎么做吧。

她心中的神沒有回應她，因為那僅是心靈寄托。

想要得到啟示，哪怕是錯的，也想要欺騙自己。

“在想些什么？”心華忍耐了許久，終于不耐煩了。

“對不起。”

“趕快吧，這次就不用魔法了，”心華加大步伐，不再磨磨蹭蹭，“要是晚了太陽就落山了。”

“雖然讓他們等著也沒什么，但是能快點就快點，而且我們的住所還沒準備好，我可不想睡在那些硬邦邦的床上。”

“我背你吧。”希睦聽完話就提出建議。

“一會路上遇到什么還要你出手，背著我你可沒有辦法。”心華擔心被外人看到，被當成向姐姐撒嬌的小孩子。

“不是可以用魔法嗎？”希睦臉上帶著遲疑的神色。

“那太沒意思了。”

所以說什么才有意思？希睦不再多問，隨時準備好拔出腰間藏著的刀子。

“別緊張，白天它們不出來捕食。”心華好像看見了她的動作，出聲使她放松警惕。

……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解釋，我不會放過你的，”身穿騎士鎧甲的中年男人對少年說，眼中的怒意已經蔓延出來了，“我保證，這不是個好的事情。”

少年心里很緊張，連忙說：“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是……”

“做錯了不要推卸責任，”男人打斷他的話，臉色一如既往的嚴肅，像是惡鬼般的驚悚，“你得負起責任，你的父親不是個臭水溝里見不得人的臭蟲，我希望你也是。”

“是！”少年挺直身板，細皮嫩肉的模樣雖沒戰士的勇猛，但也不是無法接受的樣子。

“去吧，彌補你犯下的錯誤。”男人猛然轉身，只留下一個背影。

當男人離開后，少年臉色十分難看。

沒有任何道理，他認真聽從了魔女的話，卻仍被責備。

這是，他太弱小了。

無論錢財、權利還是力量，他什么都沒有。

所以他就像臭水溝里的臭蟲，不管做了什么都會被唾棄。

“她才是善良的人。”掌握著力量，卻沒有以此討要什么。

不是沒有價值，只是不喜歡，所以就置身事外一般，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表現。

不是冷漠，而是善良，就像神社里可愛的巫女，一心向神明祈禱。

一次邂逅，為一個人樹立目標。

“有人來接應我們了。”魔女小姐戴上了魔女帽，衣服變回了袍子。

稚嫩的臉蛋上只有冷漠，藍色的眸子看不出喜色。

希睦與巨大的捕食者進行游擊戰，利用靈活的身體和樹木躲過一次次襲來的尾巴。

捕食者是個統稱，因為森林里生存的這些生物沒有可以用來定義同一種族的特征。

除了親代，它們每個個體都或多或少不同。

一根根尾巴的尖端比鋼鐵還要堅硬，只要被刺中就必定會穿透。

而希睦已經被貫穿了一只手的掌心，巨大的窟窿里透露出一根根纖維。

那是她的感受器，對外界的感知全靠它們。

痛感一陣陣涌來，處理信息的中心沒有暈倒的選項。

魔女冷漠看著，就如那天看到同類，沒有憐憫。

“很快的，”希睦小聲念道，“我會殺了它。”

她沒有讓魔女失望，成功擊殺了強大的捕食者。

受傷不畏懼，疼痛不暈倒，是個優秀的武器。

只是她的主人不需要這種弱小的武器，只需要她像個孩子，對母親撒嬌那樣就夠了。

“你的選擇是這樣么？”魔女走到捕食者面前，收回了附在其身上的力量。

她并不喜歡這樣的人偶，明明只要接受她的愛意就夠了，無需擔憂被拋棄。

只是這個人偶太有主見了，總是喜歡惹她生氣。

她只不過一個玩笑，人偶就順藤摸瓜，難道她會覺得這些東西是個麻煩嗎？

巨大的尸體變為了泥土，散落在大地上，成為花草樹木的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