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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魔神乍現
樂州,位于南星國的最北部,一道連綿險峻的山脈自東北向西南蜿蜒蛇行,將荒蕪的烈砂戈壁隔絕在北面,同時也將與南星國世代相爭的北莽國牢牢阻擋在外。
這就是著名的臥龍山脈,也是南星國堅不可摧的北部屏障。
在臥龍山脈中間,一座關隘拔地而起,近十丈高的城墻讓人望而生畏——斷龍關,是連通南星國和北部地區的唯一要道,也是被譽為“雁不能越”的天下第一關。
當血紅的落日余暉沉沒在戈壁之下,斷龍關兩端的城頭燃起了熊熊的火把,幾隊身披鐵甲手持長槍的士兵在城墻上來回巡邏,彰顯這所雄關的森嚴戒備。
徐進,是今晚負責內關守衛的小隊長,正從垛口俯視著斷龍關內最大的一所房子。那是守關總兵的房子,里面的燈光剛剛熄滅。
在閉關前,總兵的貼身侍衛又帶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進來。
徐進往下唾了一口,低聲罵道:“殺千刀的色鬼!只顧自己痛快,最好今晚就脫陽死在這棺材里!我呸!”
斷龍關分南北兩個關口,中間相隔兩里地,是為內城,可屯上千兵馬。
內城被臥龍山脈和南北關口夾在中間,從上往下看,狹長凹陷。于是被守關將士們戲稱為棺材。確實,多年以來,這里不知裝了多少人的亡魂,被稱為棺材,最是恰當不過了。
他望向外關城頭,兩支閃爍的隊列在城墻上來回移動,那是對面巡邏士兵穿的鎧甲的反光。
今晚應該也會是個平靜的夜晚。
自興烈4年起,到現在興烈14年,整整十年,南星國內外都沒起過戰事,天下太平。就算出事,也不會今晚出事吧!徐進離開垛口,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走向自己負責的巡邏小隊。
“你們幾個,給我仔細點,不要漏了一只蚊子!”徐進向迎面而來的五人小隊喝道。
“是!隊長!”五人齊聲回應。
徐進對他們整齊劃一的回應十分滿意,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巡邏,自己走進城樓里享受那半壇酒去了。
他一邊品嘗著美酒,一邊想著那艷妝女子如楊柳般扭動的蜂腰,心里又有點憤憤不平起來。
突然,徐進覺得有點不對勁。
靜。太靜了。
他抱著酒壇,側耳聆聽外面的動靜。
只有火把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他輕輕地把酒壇放在地上,拿起桌面的刀,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城樓。他左右看了一眼,心里吃了一驚:城墻上的兩支巡邏小隊都不見了!
徐進從軍前在武林中也行走過幾年,知道能無聲無息解決掉兩支五人小隊的,定是武功高強的人物。
他瞥了一眼外關城頭,發現那邊的鎧甲閃光不見了,估計那邊的巡邏隊員也被人解決了。所幸兩個關口的城門依然緊閉如初,且四下一片寂靜,不像是有人攻關的樣子。
他松了一口氣,右手緊緊握著刀柄,警惕地環顧四周。借著城頭上火把的光,他隱約看到在城墻盡頭多了一堆東西。
他保持警戒姿勢,慢慢走過去,生怕城墻兩側突然跳上來敵人,待到了城墻盡頭,握著刀鞘和刀柄的雙手已經滿是汗水。
走近了,徐進發現“那堆東西”正是那消失的十名巡邏士兵。他們一個疊一個堆在一起,如同一個墳冢。墳冢周圍地上淌滿了鮮血。
徐進大駭,轉頭正欲呼喊,卻是眼前一晃,一支長槍從他長大的嘴巴插入,穿喉而出,硬生生把喊到嘴里的“敵襲!”戳得粉碎。
他瞪大雙眼,劇痛和恐懼令他面容顯得分外扭曲:不敢相信致自己于死地的兇手竟然是如此模樣!
刺穿徐進喉嚨的長槍正握在一雙覆蓋著金屬臂鎧的手中,怪異的是這雙手的前面還有一雙手,分別拿著一把刀和一柄劍。在握槍的雙手上面還有第三雙手,一手拿著一支飛鉤,另一手挽著飛鉤的繩索。在這三雙手之上,兩肩的位置,還有兩根長長的鋼刺,如同斜指向天的第四雙手。
這八只手的主人全身罩在玄色的鎧甲中,連腦袋也不例外。一個可怕的頭盔遮蓋了他的面目,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兩個洞,洞里忽隱忽現閃著藍光。口鼻位置以一個突出鋒銳的鳥喙代替,沒有任何人愿意被它啄上一口。
魔鬼!八條手臂的魔鬼!
徐進正在崩潰的意識浮現這個念頭后,如同一根木頭直直倒了下去。
高大的八臂魔鬼收回長槍,靈活地在尸體的長褲上擦凈槍尖的血跡,俯視閃著零星燈火的內城,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沉悶冷笑。笑畢,第三雙手甩動幾圈,忽地將飛鉤往斷龍關兩側的山壁拋出。飛鉤“篤”的一聲釘在巖壁上。
他握繩的雙手一扯,如同一只巨大的飛鳥,越過城墻垛口,往內城中投去,眨眼沒入凹陷而黑暗的棺材中。
第二日,距斷龍關五里的息風鎮,早早就被一條消息炸翻了天。
“斷龍關被人屠關了!”
息風鎮里多是客棧旅店。自南星北莽兩國停戰后,陸續有逐利的行商不顧風沙刀兵,來往于兩國,輸運糧貨。
為民生計,兩國簽訂了通商協議,正式承認和規范兩國之間的民間通商行為。于是往返于兩國間的行商隊伍愈發壯大起來。
息風鎮作為斷龍關數十里內唯一一處市鎮,自然成為行商們進出關打尖歇腳的最佳選擇。
這便成就了旅業興旺的息風鎮。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息風鎮中,是個有九個是過往住店的行商旅客。
屠關的消息傳來,息風鎮里登時一片人心惶惶,各處客棧旅店、街頭巷尾都是交頭接耳互相打探消息的人。
鎮上最大的平安客棧內,兩個伙計正在閑聊。
略高的一個似乎對屠關的消息頗為了解,叉著手低聲對略矮的道:“這屠關的事哪……鎮西的牛二,你知道吧!”
略矮的抹了把燒火熏出的熱汗:“誰不知道這潑皮!他咋啦?難道是他干的?”
略高的嗤之以鼻:“就他那德性!給他十個膽都不敢!昨晚崔總兵不是又喊了望春樓的如花去嗎?”
“嘿,望春樓的頭牌哪。那天她跟王公子來咱們店,我看得可仔細了。那白胸脯,那小蠻腰,嘖嘖!讓我睡一次,死都愿意!”略矮的一聽到如花,兩眼放光,饞涎欲滴。
“做你的白日夢!”略高的鄙夷地剮了他一眼,接著說,“今日一早,王媽又叫牛二去接如花。牛二還沒到關口呢,就聽到了如花的慘嚎聲。你猜,出什么事了?”
略矮的急問:“莫不是正有人要殺如花?”
略高的慢悠悠道:“不是。”
略矮的又問:“斷龍關被賊寇攻破了?”
略高的搖搖頭:“不是。”
“如花被官兵……”略矮的一手手掌作圈,一手食指戳進圈里做著猥瑣動作。
“你這淫癥得治治了!”略高的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壓低了聲音,“牛二聽到如花用力撞著城門,死命地哭嚎叫嚷,卻沒有官兵開門。”
略矮的有點緊張:“她在叫什么?為什么要撞門?”
“鬼!鬼啊!別殺我、別殺我!死了、都死了!開門啊、快放我出去!鬼來了、來啦——”略高的捏著嗓門陰森森地學著女人哀怨的語氣。最后趁略矮的聽得入神,突然一把捉住他的肩膀,放開嗓門在他耳邊大喊一聲“鬼來啦!”
略矮的被嚇得“啊”的蹦了起來,一跤跌坐在地。略高的見狀不禁捧腹大笑,引得店中所有人都齊齊往這邊望來。
掌柜的從柜臺里走出來,喝道:“你們倆不想干啦?是不是嫌活少?還不快向各位爺陪個不是,再給我把后廚的柴都劈了,不然今天的工錢就別想了!”
兩個伙計趕緊捧了茶壺茶杯,逐桌敬茶賠罪。
幾桌行商打扮的抱怨了幾句,見二人點頭哈腰,態度恭敬,也就放過去了。
到了角落四個青衣大漢那一桌,四人卻不說話,八道有如實質的目光扎在二個伙計身上,把他們唬得魂飛魄散。
要知道這客棧旅店,最怕得罪江湖中人。吃頓白食掀個桌子算輕了,撒起潑來砍翻幾個人一走了之,官府也難以緝捕,只能自認倒霉。
這四個青衣大漢腰圓膀闊,橫肉滿面,面上寫著大大的“我不高興”,一看就不好相與。
沒錯,他們四人面上分別寫著“我”“不”“高”“興”,大大的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