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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冤家路窄

  • 八臂天魔
  • 大水沖了龍
  • 3039字
  • 2018-08-01 13:40:21

“毒蟲…呃,這位女俠,你怎么跟到這里來了。你…你現(xiàn)在應該都恢復了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郭正山見她風塵仆仆,容貌憔悴,不過眼神清明,不像那晚所見的還魂蠱發(fā)作的模樣,總算安心了一點。

唐無殤忽然在孤獨無助間遇見熟人,呃,雖然她給他留下的會議不那么讓人愉快,總而言之,還是讓她精神為之一振,又興起捉弄人的古靈精怪念頭。

她指著自己:“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恢復了嗎?”

她顯然曲解了郭正山的意思。

郭正山看她形銷骨立的樣子,和幾天前所見到的容光煥發(fā)判若兩人,不禁搖了搖頭。隨即覺得不妥,趕緊點了點頭。

唐無殤無視他的反應,問:“這是什么地方?問蝶,呃,錦川是往哪個方向走?”

郭正山一聽,以為她馬上要走,連忙賠笑說:“嘿嘿,這里是羊角村。錦川,好像是,是往南邊走。對,往南走二十里路,有個霍家鎮(zhèn)。您到了那里再問一問,包不會錯!”

錦川是什么地方,他壓根不知道,只想趕緊把這小妖女打發(fā)走。

“真的?”唐無殤目光在郭正山面上掃了一遍,走近兩步,陰森森道:“你在騙我吧?”

郭正山幾乎被嚇尿了,連連擺手,哭喪著臉:“不敢騙你!真不敢!要是騙你,我、我天打雷劈!”

為了讓小妖女快點走,他捂著良心發(fā)了個毒誓。

馬上,他的報應就來了。

“郭正山!你騙了誰?給老娘說清楚!”一把兇巴巴的婦人聲音從旁邊的茅屋里傳出來,緊接著一個約三十歲的農(nóng)婦從屋里跑出來,擰著郭正山的耳朵大聲質(zhì)問,“說,你做了什么缺德事?”

郭正山疼得連叫“哎喲”,正要分辯,就聽見小妖女說話了。

“嗚嗚……大姐,他、他……嗚嗚嗚……”

郭正山看見小妖女指著自己,突然“傷心”地抽泣起來。他驚呆了,張開的嘴巴簡直塞得下一個拳頭。

這小妖女怎的變臉變得那么快啊!還有,這演技!是怎么回事?

不容他說話,農(nóng)婦手上的力氣又加了幾分:“好啊,你個郭正山,居然還做了這等陰惻事!你禽獸不如啊你!”

郭正山忍著劇痛,搖手辯解:“不是那樣的!娘子,你…哎喲,你聽我說!我不是、我沒有,哎喲!你別瞎說啊!!”

他可憐地望向唐無殤,希望她能大發(fā)慈悲,放自己一馬。

可是,唐無殤似乎決心要把戲演得逼真一點,“哭”得直如梨花帶雨。

郭正山感到耳朵上的力氣又大了幾分,也流下淚來。不知道是因為痛的,還是因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人家都尋到家里來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直到這時,農(nóng)婦這才有空上下打量一番唐無殤。

見她蓬頭垢臉,風霜滿面,衣裙又臟又破,農(nóng)婦氣呼呼地一把推開郭正山,過來扶著唐無殤的手臂,疼惜地說:

“妹子,可憐你了。你這是受了多大的苦啊!這個殺千刀的負心薄幸鬼,等會我再收拾他!進屋來先吃點東西,我找件衣服給你換了。”

說完,拉著唐無殤走進茅屋,剩下一臉無辜的郭正山在屋外暗哭自己為何如此倒霉,惹上這么一個煞星。

那農(nóng)婦對郭正山如母老虎一般,對唐無殤卻極好。吃的,穿的,準備得一應俱全,還貼心地燒了一桶熱水,讓唐無殤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

待她洗完澡,農(nóng)婦又幫她梳起長發(fā),然后讓她好好睡一會。郭正山劈完柴想進屋喝水,也被她轟了出去。

唐無殤本來只想在這里休息一會,然后訛點錢啊,吃啊什么的就上路。不曾想,農(nóng)婦的貼心照顧,讓她感到久違的溫暖和感動,忍不住留了下來。

是啊,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呢,無法拒絕,可靠體貼,又令人安心。就像,就好像母親一樣。

在農(nóng)婦“嚓嚓”的切菜聲中,唐無殤幾日來緊繃的身心徹底放松下來,迅速沉入了夢鄉(xiāng)。

對了,她連這農(nóng)婦大姐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嗚嗚……”一陣哭泣聲讓唐無殤打了個激靈。她一翻身,坐了起來。

“小崽子,還哭,我那寶貝哪去啦?”屋外傳來郭正山氣呼呼的責問聲。

“小、小牛搶去了,嗚嗚……他還打我,嗚嗚……”小孩委屈的抽泣哭訴聲。

“那沒用的破東西,搶了就搶了,有啥稀奇的。叫你不要學你爹那樣你偏不聽!你看看你爹,有什么出息!”農(nóng)婦的責罵聲。

“我得去找小牛要回來!那可是我千辛萬苦,用命得回來的戰(zhàn)利品!”郭正山的罵罵咧咧聲漸漸遠去。

“呸!會幾招花拳繡腿就以為自己是大俠了!闖蕩江湖闖蕩江湖,最后連內(nèi),褲都給闖沒了,天天就知道發(fā)白日夢。也不管教一下孩子!小田兒,你可千萬別跟你爹一樣啊。”農(nóng)婦不停歇地罵著郭正山,罵到最后,忍不住哭了起來。

“娘,別哭了。田兒知錯了。”叫小田兒的孩子見母親哭了,慌了神,不敢再哭,開始勸慰起母親來。

唐無殤在屋內(nèi)聽得心里一酸,幾乎也哭了出來。

自己今天那出戲,肯定也深深傷了這個耿直大姐的心吧,只是她故作堅強,不表露出來而已。

唐無殤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深深的自責。

天色已暗,屋內(nèi)沒有點燈。她站起來,假裝看不清東西,驚叫一聲,把一張凳子碰倒在地。

“妹子,你醒啦。有沒有碰傷?”聽見聲響,農(nóng)婦急匆匆走進屋里,點起油燈,關切地問。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碰倒了凳子。”唐無殤回答。借著燈光,她看見農(nóng)婦的眼睛還濕濕的。

她決定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她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滿懷歉意地說:“大姐,其實我跟…跟你相公…之間,呃,是誤會。他并沒有對我做過什么。”

“妹子,你放心。不管他怎樣對你,我都會為你做主的。”這位一根筋的傻大姐以為唐無殤在為他相公開脫。

唐無殤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說:“他也沒那么壞……”

不等她說完,農(nóng)婦就打斷了她:“他不壞,能丟下你一個人?他不壞,能丟下我們母子,自己跑出去?”

說到這個,農(nóng)婦眼睛一紅,就要哭出來,但她忍住了,只是用力吸了吸鼻子,轉(zhuǎn)身開始燒菜。

唐無殤既內(nèi)疚又同情,她默默走過去,幫忙燒火。

“妹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吶?”農(nóng)婦邊用力翻炒著鍋里的青菜,邊問。

唐無殤想了想,回答:“我叫唐小嫣,就住在霍家鎮(zhèn)。”

之后農(nóng)婦又問她年齡啊,家里還有什么人啊,做什么營生啊,等等,一大堆東西。唐無殤充分發(fā)揮自己的長處,把自己的身世家庭編得活靈活現(xiàn),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在交談中,她也得知農(nóng)婦叫錢小芳,落魄男人叫郭正山。他們有個六歲的兒子,叫郭田。郭正山年輕時跟人學了幾招花拳繡腿的劍術,就總是做大俠的白日夢。

好在他是個孝子,不敢拋下老母親。后來母親病故,他守完三年孝便找人打了一把劍,丟下妻子迫不及待跑去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去了。

結(jié)果,才闖蕩了不到兩個月,就渾身赤條條地回來了。這也讓他們家成了村里的笑話。

唐無殤想起讓郭正山變成赤條條的正是自己,不由得心中暗念“罪過罪過”。

“娘,我把爹叫回來了!”就在二人相談甚歡時,郭田帶著郭正山回來了。

郭正山拿著一只兩尺來長,銀光閃閃的鋼刺,嘴里嘟囔著,把它用布包起仔細放好。

唐無殤認出那支鋼刺正是那晚從八臂天魔肩上射向郭正山的那支。

想起八臂天魔,仿佛在他體內(nèi)的本命蠱也有所感應,讓她的心神一陣激蕩,伸手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wěn)。

“姐姐,你怎么了?”郭田撲閃撲閃著大眼睛,看著唐無殤。

“沒大沒小,叫姨娘!”錢小芳一筷子敲在他頭上,罵道,“把手洗了吃飯!看你臟的!”

“哎喲!”郭田叫一聲痛,忽又對著唐無殤咧開了嘴,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潔白牙齒,歡快笑道:“姨娘!我娘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多吃點,準沒事了!”

說完,就蹦蹦跳跳跑去洗手了。

多么懂事可愛的孩子啊!唐無殤覺得心都要融化了。

飯桌上,錢小芳不停給唐無殤夾菜,而唐無殤又把這些菜都夾到郭田碗里。小小的茅屋滿溢著祥和歡樂的氣氛,大家都顯得很開心。

當然,除了郭正山。

沒人跟他說話,而且任何他發(fā)起的話題都被無情地打斷。

直到熄燈睡覺,錢小芳終于肯跟他說話了。

她說:“今晚你睡地上。”

哦,還有兒子睡前甜甜的問候:“爹,晚安~”

我能安才怪呢!

郭正山躺在硬,邦邦的地上,底下只有一張草席。

他在想,毒蟲小妖女是怎么追到他家里來的。

還有,她到底什么時候走。

最后還有,為什么她的演技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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