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舟，快點回來，吃飯了。”5分鐘過后，沒看到我們的主角出現。“心舟，聽見沒有，回來吃飯了。”一陣小跑，氣喘吁吁的心舟跑到家門口，頭朝屋里望望，看到沒人才抬起腿抻著頭準備悄悄的進屋。突然她的頭發被抓住頭頓時向后仰，一陣巴掌雨劈頭蓋臉，夾雜著罵人的話向心舟襲來。“小混蛋，到哪瘋去了？吃飯時間也不知道回家，你看看，誰像你一樣不聽話，都這么大了，還在外面丟人現眼，你看看，這衣服剛換的就弄的這么臟，到哪野去了？說。”心舟忍住眼淚哽咽著看看媽媽說：“我和豆豆他們去抓蚯蚓了。”“抓蚯蚓？你說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看著心舟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頓了頓：“你把蚯蚓帶回來了？”“沒有，沒抓著。”“你要是敢把那臟玩意兒帶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不省心的小混蛋，去，洗手吃飯。”“爸爸回來吃飯嗎？”柳燕淑瞪大眼睛看著心舟吼著：“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爸爸出差參加會議，這星期不回來，你每天都問，沒長記性呀！”吼著好像不解氣，用手指戳著心舟的額頭，留著長指甲的食指戳在頭上是很疼的。“媽，我不問了。”“洗手去，水開小點，別禍害我的水。”“哦。”小孩子忘性就是大，洗個手的功夫又滿臉笑顏了。

吃飯的時候小家伙樂呵呵的，才六歲的她左手端著碗還有點不穩當，右手用筷子也不是很熟練，從盤子里夾菜的手顫巍巍的，把菜汁滴在桌子上，她斜睨了媽媽一眼，媽媽正在瞪著她，她立刻收起了笑臉。一不小心把菜掉在桌子上，媽媽一筷子打過來，心舟嚇得不敢吱聲，：給你說過多少次，讓你夾菜不要翻山越嶺，夾你面前的菜就好了，你夾我這邊干什么，一點教養也沒有，那么想吃把襪子脫下來去撈好了，你自己看看，都多大了，還不會用筷子，撿起來吃了。”心舟分兩次夾起桌子上的菜小心翼翼的吃了下去。

“媽，米飯太多了，我飽了。”“吃完，一點規矩都沒有，把碗里的吃完。”“可我真的吃不下了。”“吃，死了也得吃，吃不完一開始就不該盛這么多。”“是你盛的，我又……”心舟看著媽媽瞪著眼睛并抬起的拿筷子的右手，她話就縮了回去。“還敢頂嘴了你，誰給你的膽兒，吃完，今天吃不完就甭想睡覺。”心舟含著眼淚，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不覺間眼淚滴到了碗里。“你還哭上了，你還有臉哭，跟那幫小子一起去野玩，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吃個飯也挑三揀四的，說你幾句還委屈上了。”心舟吸了吸快流到嘴邊的鼻涕，繼續吃飯。趁媽媽去外面的空當她把剩下的飯倒進水池里，又打開水龍頭用手把飯沖著往下水管里塞，直到水池里沒有米飯了，她把濕手放在褲子上擦干，迅速坐好，佯裝吃飯。媽媽進廚房看到心舟這么快就吃完有點不相信。“這么快就吃完了？”心舟心虛的點點頭。今天的三頓飯算是都吃完了，幾乎每頓飯都要上演這樣的戲碼，心舟不知道為什么媽媽總逼著她吃很多飯，吃的胃很難受還是讓她繼續吃。

冬天的夜散著寒氣，雖然開著暖氣，但還是讓人有點縮頭縮腦，尤其是半夜想去解手，那滋味還是非常難受的，披著棉衣打著手電走到走廊最后的洗手間，黑黑的夜色將你包裹起來，僅剩手中不太亮的昏黃電光。心舟最怕晚上去廁所，但是媽媽不允許她用家里的尿盆，嫌她臟，但是柳燕淑卻自己用，早上再自己倒掉清洗。心舟喜歡爸爸在家的日子，晚上想去廁所就去叫爸爸起床陪她一起去，爸爸從來不托辭，有時候還抱著心舟，讓她覺得晚上并不可怕。有時媽媽聽到心舟過來叫爸爸，她就會咕噥著別人聽不清的話翻個身繼續睡。

今天可能是白天玩的太累了，心舟不小心尿床了。尿濕著的褥子墊在身下很不舒服，她半夜就醒了過來，躡手躡腳的走進媽媽的房間。“媽媽，媽媽。”柳燕淑沒動靜，她拉拉媽媽的被子，“媽媽，媽媽。”“想去廁所，自己去，帶著手電。”“我，我尿床了。”一片寂靜。隔了幾分鐘，柳燕淑一下翻身而起“你這倒霉孩子，都多大了還尿床，你羞了你先人（先人在陜西話里指祖先）。”說著就過來抓心舟的頭發。心舟穿著尿濕的秋褲用手擋著。柳燕淑下床打開燈沒好氣的從櫥柜里拿出一床褥子和床單，嘴里罵罵咧咧的到心舟房間換好之后，又拿出一身秋衣褲扔給心舟，指著床說：“你再尿床試試，看我收拾你。”也許是越想忍住越忍不住，快天亮的時候心舟夢見和小朋友一起捉迷藏，突然尿急找廁所，怎么也找不到，就到一棵樹后面尿了。早上醒來，自覺闖了大禍的心舟睜著眼睛不敢動，媽媽叫她起床洗臉吃飯，她不知道是該起來還是該繼續躺著，想到每天早上都要吃很大一碗的白面條心舟就頭皮發麻。煮好的白掛面，有時還是硬心，在上面撒點切碎的蒜苗，再加點醬油和鹽就成了一碗非常難吃兌湯面。心舟最怕吃這個面，不但難吃還分量大，她很奇怪為什么媽媽的碗比她小一倍。現在起床的話就要為了吃不完面而被打，如果不起床也要為了尿床而挨打，這頓打算是逃不掉了。

心舟還是裝作沒事一樣起床，今天她沒疊被子，而是把被子平鋪在床上做了偽裝，內心忐忑的去洗臉刷牙。媽媽進來廚房一下把水龍頭關上，在她頭上打了一下：“和你說了多少次，刷牙時要把水關上，怎么就記不住呢！”說完就進房間去了。幾分鐘后：“你給我死進來。”心舟剛刷好牙，嘴角還有白泡沫沒漱干凈，聽見媽媽叫她就緊走幾步來到進房間。一巴掌火辣辣的打在臉上，“長大了，出息了，被子也不知道疊了，快點疊好。”心舟低著頭乖乖的走到床邊開始抓起被子，這下真相浮出水面了。尿床的地方在藍白格床單的映襯下雖說不明顯卻也看得出地圖的形狀。一巴掌又打過來，：“晚上怎么給你說的，你又尿，又尿，今天不許換褲子，不許換褥子，治治你的病，不信治不了你。”頓了頓說：“磨蹭什么呢？把被子疊好，按照上面的痕跡疊，疊不好就重新疊，直到疊好再過來吃飯。”說完就出去了。

心舟折好被子出去走到廚房看到面條吸光了湯水，磬到一起，（之所以用磬這個字，一是不知道這個字怎么寫，二是覺得結塊的面條像石頭一樣難以下咽，又符合這個音。）她知道媽媽會去房間檢查被子疊的如何，如果疊的符合標準，頭上就不會挨一下，如果不符合標準就會被拉進房間重新疊，疊到媽媽滿意為止。看來今天被子疊的還行，媽媽走進來的時候沒任何動作。她坐在小板凳上吃著面條，尿濕的褲子冷嗖嗖的，屁股和大腿覺得好難受，被尿沏著的滋味真的很不舒服。心舟知道尿床是自己的不對，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媽媽，我一會能換褲子嗎？屁股好濕。”此話一出好不容易靜下來的柳燕淑又一次發飆：“你還好意思換褲子，你有臉嘛你，都六歲了還尿床，一尿還尿兩次。”說著一個巴掌就扇在臉上，心舟忍不住哭了，第三個巴掌了。

聽見敲門聲，柳燕淑打開門一看是鄰居玲玲的媽媽。她就站在門口和玲玲媽說起這事，一開始還好聲好氣的陳述式，只聽玲玲媽說：“這孩子尿床不是什么大事，她爸說在老家是睡火炕的，剛到這興許不習慣，你別打孩子，到時落毛病。”柳燕淑提高三個音階一下進入獅吼式：“能落下什么毛病，還不是和那些孩子一起瘋的，我管教孩子關你什么事。”隨著這聲話落，門被關上了，連門上掛的鴛鴦門簾也被震的抖了三抖。門外依稀還能聽見一聲嘆氣，很快腳步聲就消失了。“一個紙板廠的工人還教育起我來了，真是不知自己斤兩，我的孩子，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說完看著心舟：“你就知道給我丟人，等你爸回來告訴他你怎么不聽話的，快吃，吃完去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