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廿貳
- 別人的往事
- 北慕遠
- 2796字
- 2011-07-19 16:53:34
每天上班下班,偶爾去婆婆家吃飯渡周末,碰到天氣好的假期還全家出動去近郊走走,日子過得其樂融融,讓人十分的舒心,心舟很慶幸自己嫁給了一個懂她,真心對她好的男人,她甚至說:“嫁給你,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個正確的決定。”可見心舟對自己的生活有多滿意。她經常會和爸爸通電話,爸爸交代她要好好過日子,她則交代爸爸快點找一個伴,陪著他過一輩子的伴。
快樂的日子一直延續著,心舟向婆婆討教學著做了幾樣蘇州菜,蟹粉豆腐,腐乳汁肉和醬汁肉,這些都是劉飛愛吃的,心舟實踐了很多次之后終于做的像模像樣,得到劉飛一家的一致好評。她想家的時候就會做幾樣家鄉菜,實在不知道比例的時候就打電話給爸爸問東問西,爸爸給她手寫了一本菜譜寄了過來,都是家鄉最最傳統的味道。她試著在家里腌酸菜,由于沒有大缸,就只能小規模的做幾顆試試,無奈蘇州的白菜和老家的品種不同,做出來的味道不同,但也湊合著能吃。用自己做的酸菜和豬肉粉條一起亂燉,沒想到劉飛吃的很是落胃。
他說:“我媳婦有賢妻良母的潛質,在學校我就看出來了。”“你這是專揀好聽的說,讓我心里美美的,心甘情愿給你燒飯吧!”“絕對沒有,你做飯咱就在家吃,不想做就去外面吃,要么去爸媽那吃。”“你不學著做幾樣?”“你做飯我洗碗嘛,擦地我全包。”“那還行。”“放心,不會讓你受苦的,忙不過來咱們就請保姆,鐘點工也行,隨你喜歡。”“現在還不需要,以后再說。”“行,聽老婆的。”
心舟在業余時間去外面學插花,蘇州有很多日本人開的花店,心舟常去的那家老板喜歡穿著日本傳統服飾坐在店里喝茶,遇到雨天或者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小哼幾段小調。最初報社生活版的編輯陳姐是想去找些特色小店做成生活特刊,結果被老板獨特的性格吸引,居然開始學插花,一個人略顯孤單,這么有感覺的店不拉上心舟怎么行呢!于是心舟和陳姐經常到花店小憩,有時路過也要進去坐坐,和雅子變成了很好的朋友。
劉飛也喜歡心舟到處走走,多了解蘇州,更加適應這里閑適舒心的生活,能幫她打開心扉,早點生個小孩,他覺得心舟的心境變得很平和,他覺得很快就能達到一個新的階段。為此他鼓勵心舟多出去逛逛,多交些朋友,劉飛的一些老朋友和同學也很喜歡叫他們夫妻倆一起打牌,出去吃飯,小日子豐富多彩滋潤極了。
心舟越來越了解這里,就越加喜歡這里,蘇州的美有種小家碧玉的味道,很清新的城市風格,處處的建筑物不高,保留著老城的特色,經常能看到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象,很寧靜的質感。她喜歡清靈的夜空,繁星點點;喜歡青草碧悠的翠感,清水藍天;尤其是她那些本地的同事,說著柔媚的吳儂軟語,甜而不膩,低吟淺唱完全醉在骨子里;她特意看了《海上花列傳》,雖說看不大懂,但也能感覺些書中的韻致。
家里面經常會放一些蘇州評彈的碟片,聽的是如癡如醉,她說:“聽著這樣的調調,讓我覺得自己打著油紙傘穿著古裝像電影里一樣,我身著裙角飛揚的紗縷站在橋頭等你,心中問著自己‘何日君再來’?”劉飛說:“那不是變成了古今結合的蔡琴版的你了嗎?”“有點意思,就像那個感覺。”心舟和同事們學著蘇州話,她偶爾冒出一句發音不著調的蘇州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心舟用的最好的一個詞就是“結棍”,遇到好吃的菜說:“味道結棍。”“鞋子漂亮說:“款式結棍。”連心情好也被她說成:“心情很結棍。”等等。
幸福的日子可能真的是短暫的,這也許是一個定律還不得而知,但在心舟這里體現的是如此真實。一天她接到張老師的電話,說要和她談談。心舟在茶坊見到張老師的時候他已不見了人形,一副落魄的模樣,連兩只眼睛也向外突出,感覺像是病入膏肓。心舟關切的問:“老師,你怎么這樣了,是不是生病了。”張老師靠在椅子上,手放在胸口說:“心舟啊,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起。”頓了頓繼續說:“我這輩子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我要今天要告訴你的。”“告訴我?”心舟很疑惑的看著張老師。
“我前幾日查處了胃癌晚期,已經沒有幾天活頭了。這次到這來是看看父母,再見見你,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我算是領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我有件事必須要和你坦白,我死了才能閉上眼睛。”“張老師,你別這么說,現在醫學很發達,肯定能治好的。”“就算治好了,我已經沒臉活在這世界上了,這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折磨的我寢食難安,我都不能閉上眼睛,我甚至想去自首,但自首前我想先告訴你。”
心舟不知道她即將聽到的事情會造成什么后果,但新聞工作者的敏感性讓她覺得非同小可,好奇心也驅使著她想繼續聽下去。于是聽到張老師一五一十的把心舟不知道的秘密重新挖掘出來,她聽得后背發涼,心也覺得痛,下意識的用手摸摸脖子上的印記,一直以為是雙杠上摔下來被瓦片劃傷的那個痕跡。
愣了很久之后,覺得已經喪失了氣力,心舟氣若游絲的問:“你太自私了,為什么告訴我?你為了得到內心的安慰而再傷害我一次嗎?”“我告訴你不是想祈求你的原諒,我是內疚,我不是人,當時對你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我不是人,我慚愧啊!”“你為什么不自己保守著這個秘密,一定要告訴我,讓我看到你悔恨的眼神?”
“我也是內心掙扎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我一定要告訴你,我覺得你有知情權,你應該記恨我才是對我的懲罰,而不是讓這件事跟著我死去,你爸媽選擇讓你忘記,可我忘記不了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我有個很簡單的愿望,就是鄭重的對你說聲‘對不起’。”“傷害?我現在過得很幸福,你不知道嗎?”心舟站起來有點頭暈,她定定神慢慢的走了出去。
沒什么地方能夠讓她平復這晴天霹靂帶給她的震蕩,她打車去了寒山寺,在那坐了很久,直到夜已寒涼才回家。劉飛顯然感覺到了心舟的不對勁,臉色死灰,沒有一點血色,他端了杯熱水遞給心舟,心舟捧在手上。許久之后,她抬起頭對劉飛說:“你答應我一件事。”“說,我答應。”“不要問我理由,因為我不會說的。”“劉飛的手打在心舟肩上,撫著她的臉頰心疼的說:“好,我不問。”“我們離婚吧!”劉飛變成石像一動不動。
心舟說:“我這么做是為你好,請你相信我,這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二個最正確的決定。”劉飛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恪守自己的承諾沒問任何問題。心舟很感激劉飛這么做,他們很快辦了離婚手續。心舟在報社辦了離職。她打包了簡單的幾件行李,買了一張去南京的票,沒讓任何人送別,她受不了那些關心的眼神和眼淚,也是為了讓別人不能找到她,她一定要完全斷了劉飛的念想,為了他能繼續生活。去了南京之后她輾轉到了海南,那個她最向往的世外桃源,傳說中的天涯海角。(作者自述:我很坦誠的說,寫這段的時候,哭了。)
在三亞安頓下來之后她找了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靜下心來安撫心傷,就這樣過著,她在等待,等待自己恢復。她相信愛情,等待著一個像劉飛一樣的男人,等待著再一次迎接美好。
她在自己日記本的扉頁上寫著:
只想,每日三餐,為你夾上我做的菜,
為此,我追尋每一次令你悅目的光華。
只想,每日清晨,被你柔軟的唇吻醒,
為此,我追尋著你風中將到來的步伐。
終究,你會來的。
因為,我確信。
所以,我在天涯海角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