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序

老實說，我寫這部《文學看世界》，并非有足夠的耐心驅使，也非“一家之圣言”。其實，當今的文史論著，浩如煙海，但文學史的斷代和區分卻未免有些武斷。在閱讀的過程中，卻總感覺中西方文學本是一家，只因意識和思維角度不同罷了。就像月初的新月，雖然光明是有的，卻未免有些殘缺。當今是個中西方學術相互澆灌融合的時代，不僅僅是一家獨尊，也不僅僅需要的是崇尚那一方，是姓中，還是姓西的問題。如果讓我描述一個完整的文學史論，那么它一定是貫通中西方發展的，從古希臘的對于歷史的探尋，到近現代中國文化的大討論。歷史和文學本身就是此消彼長，相生相克，彼此不分離的。自從上個世紀，美國著名史學家斯塔夫里阿諾斯所提的世界史觀，全球史觀，現代的歷史研究，本身就是一部反映現實生活的一部精美的文學史。文學反映它所屬時代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和人文狀態，而世界歷史本身就是研究這些方面的。如果說歷史就其本身而言無關文學，那么本身就是種謬論。正如鄭振鐸老先生的《中國文學史》有一言所講：“一部好的文學論著，是足以指示讀者以文學的整個發展過程和整個的真實面目的。”我說一部好的文學史記便是一部很好的歷史百科。

本來，文學史僅僅是敘述些代表的作家和作品，不必“完美無暇”。但是假如一部英國文學史而遺落了莎士比亞與狄更斯，一部意大利文學史而遺落了但丁與鮑卡契奧，那是可以原諒的小事情么？許多文學史卻只要求正統文學的地位，卻湮滅了本該明媚的非官方文體。這就是許多中國文學史的通病，實屬遺憾。唐、五代的許多“變文”；金、元的幾部“諸宮調”，宋、明的無數短篇平話，明、清的許多重要的寶卷、彈詞，有哪一部文學史會刻骨銘心的銘記？

就像鄭振鐸老先生所說的：“不必說那些新發現的與未被發人注意著的文體了，即為元、明文學的主干的戲曲與小說，以及散曲的令套，文學論著中又何嘗注意及之呢？即偶然敘述論及之，也只是以一二章節的篇頁，草草了之。每每都是大張旗鼓地去講河汾諸老，前后七子，以及什么桐城、陽湖。難道中國文學史的園地永遠被一班喊著“主上圣明，臣罪當誅”的奴性士大夫占領著了么？難道幾篇無靈魂的隨意寫作的詩歌與散文，不妨涂抹了文學史上的好幾十頁的白紙，而那些許多曾經打動了無量數平民的內心，使之歌，使之泣，使之稱心的笑樂的真實的名著，反而得不到與之抗爭數十百行的篇頁嗎？這是我發愿要寫一部比較的足以表現中國整個真實的面目與進展的歷史的重要原因。”

其實，這也是我要寫這部《文學看世界》之｛中國文學史卷｝的主要原因。此外，我寫這部書，也想借鄭振鐸老先生誕辰115年之際，緬懷我摯愛的文學良師，表達他對我深深地啟迪和我對他莫大的哀思。同時我身為歷史系的學生，本該效仿上個世紀張幼儀的文學情懷，在有生之年能夠書寫自己的文學，表達出自己應有的心聲。算是對我逝去的青春和即將要迎來的二十二歲生日最大的賀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