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塑造世界經濟的50項偉大發明作者名: (英)蒂姆·哈福德本章字數: 2433字更新時間: 2019-01-04 02: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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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照
“如果沒有護照或警察監視,就不能從倫敦到水晶宮或從曼徹斯特到斯托克波特去,我們會說些什么呢?我敢說,我們根本不會感謝上帝給予我們國家的特權?!?/p>
這是19世紀中葉,在歐洲旅行的英國出版商約翰·加茲比(John Gadsby)的試想。那是現代護照體系之前的情況。對于現代護照體系,每一個跨越過國門的人都再熟悉不過:你站在隊列中,將標準化的冊子提供給一個穿制服的官員,她看著你的臉,然后再核對你照片上年輕、苗條的形象(看你那發型……當時在想什么呢?)。也許官員針對你的行程詢問幾個問題,同時電腦將你的名字與恐怖分子的監視名單進行核查。
在歷史上大部分時間,護照既非普遍存在,也非常規使用。護照本質上是一種威脅:手持一封權勢人物的信件,就可以暢通無阻。護照作為一種保護的概念可追溯到《圣經》時代。保護是一種特權,而不是權利。像約翰·加茲比這樣的英國紳士,在開始穿越英吉利海峽的冒險之前,都需要一本護照,以顯示其與相關政府官員的個人社交聯系。
正如約翰·加茲比所發現的那樣,更熱衷于官僚體制的大陸國家意識到了把護照作為社會和經濟控制工具的潛力。即使是一個世紀以前,法國公民不僅是出國,就算是從一個城鎮到另一個城鎮,也必須出示文書。如今,富裕國家的邊界是為了將非熟練工人拒之門外,但歷史上政府當局則是利用邊境阻止技術工人離開。
隨著19世紀的發展,鐵路和輪船使旅行變得更便捷、更便宜。護照不受歡迎。法國總統拿破侖三世和加茲比一樣,羨慕英國更寬松的做法。他將護照描述為“壓迫性發明的……和平公民的尷尬和障礙”。他在1860年廢除了護照。法國并不是唯一這么做的國家。至少在和平時期,越來越多的國家正式放棄使用護照,或者停止強制要求。19世紀90年代沒有護照可以訪問美國,如果你是白人會更方便。在一些南美國家,憲法規定旅行無需護照。在中國和日本,外國人只有去內陸地區才需要護照。
到20世紀初,只有少數國家仍堅持護照入境或出境。當時看來護照可能很快就會完全消失。
如果它們消失了,今天的世界會是什么樣子?
2015年9月一天清晨,阿卜杜拉·庫爾迪(Abdullah Kurdi)和他的妻子以及兩個年幼的兒子登上土耳其博德魯姆的海灘的一個小帆船。他們希望跨過4公里的愛琴海到希臘的科斯島(Kos)。但是大海波濤洶涌,帆船傾覆,阿卜杜拉設法抓住了船,但他的妻子和孩子淹死了。
他最小的孩子,三歲的艾倫的尸體被沖上土耳其的一個海灘上,一名土耳其駐地機構的記者拍攝到這一畫面。艾倫·庫爾迪(Alan Kurdi)的形象成了移民危機的象征,給歐洲帶來的震撼持續了整個夏天。
庫爾迪一家人并沒有準備待在希臘。他們本希望最終能夠在溫哥華開始新的生活,阿卜杜拉的妹妹特瑪(Teema)當時在那邊當理發師。從土耳其去加拿大,除了先坐帆船到科斯島,還有更容易的方法,而且阿卜杜拉有足夠的錢——他支付了4 000歐元給一個蛇頭,而不是用這些錢給全家人買機票。至少,如果不是因為需要護照,他們本來是可以做到的。
因為敘利亞政府拒絕給予庫爾德人公民身份,庫爾迪一家人沒有護照。但即使有敘利亞護照,他們也不能登上飛往加拿大的飛機。如果他們有瑞典或斯洛伐克,新加坡或薩摩亞簽發的護照,則不會出現這種結果。
護照上的國家名稱決定了我們在何處旅行和工作——至少在法律上,這似乎是生活中自然而然的事實。但這是一個相對較新的歷史發展,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奇怪的。大體上來說,我們獲得的護照取決于出生地和父母的身份。(當然,假如你有250 000美元,你可以從圣基茨和尼維斯聯邦購買一個。)
在生活的諸多方面,我們希望政府和社會能幫助避免這些悲劇。許多國家為禁止雇主根據無法改變的特征歧視工人而感到自豪:無論我們是男是女、年輕還是年老、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黑人還是白人。說到你們的公民身份,我們希望政府能夠保留,而不是抹去。護照是確保不同國籍的不同民族獲得不同機會的重要工具。
不要以護照的顏色來評判人們,而是根據他們的內在品格來判斷,對此沒有公眾會反對。在柏林墻倒塌后不到30年,移民控制又重新流行起來。唐納德·特朗普承諾沿美國—墨西哥邊界修建一堵墻。在移民危機的壓力下,申根區出現分歧。歐洲領導人爭先恐后地將難民與“經濟移民”區分開來,假定有人不是逃避迫害——只是想要更好的工作,更好的生活——不應允許入境。政治上,限制移民的邏輯越來越難以爭論清楚。然而經濟邏輯卻正好相反,在理論上,只要你允許生產要素跟隨需求,產出就會上升。實際上,所有移民都會創造贏家和輸家,但研究表明,贏家更多——在最富裕的國家,據估計,現在有5/6的人口由于移民的到來而生活得更好。
那么為什么這不會轉化為對開放邊界的普遍支持呢?移民管理不善既有現實的原因,也有文化的原因:比如公共服務不能快速升級以應對新來的人,或各種信仰文化難以協調。而且,失比得更容易讓人注意到。假設一群墨西哥人到達美國,愿意以比美國人更低的報酬采摘水果。其好處——每個人買水果可以更便宜——太廣泛和微不足道,難以引起關注,而代價——一些美國人失去工作——則會引起非議和不快。應該可以通過稅收和公共開支來補償遭受損失的人,但還沒有出現這種趨勢。
在不涉及國界的情況下,移民的經濟邏輯似乎更具說服力。在20世紀80年代的英國,經濟衰退對某些地區的影響比別的地區更大,就業部長諾曼·特比特(Norman Tebbit)暗示——或被視為暗示——失業者應該“騎自行車”去找工作。如果任何人都能騎自行車去任何地方工作,全球經濟產出會上升多少?一些經濟學家認為它會翻倍。
這表明,如果護照在20世紀初消失,我們的世界將會變得更加富裕。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
安全比旅行的便利更為重要,政府對人員流動嚴格把關,戰爭結束恢復和平后,他們仍不愿放棄手中的權力。1920年,新成立的國際聯盟召開了“護照、海關手續和直通票國際會議”,這次會議有效確立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種護照。會議規定,從1921年起,護照應長15.5厘米,寬10.5厘米,32頁,硬殼裝訂,貼一張照片。這種格式自那時以來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像約翰·加茲比一樣,任何人如擁有合適顏色的護照,應為此感到慶幸。